第92 章

  “咔哒。”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屋门突然被缓缓开启,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吴乐天。

  在被惊醒的瞬间一跃而起,吴乐天半扭着身子看向正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李承泽,下意识的想要挠挠头却看到了自己手中吃了一半还没吃完的鸡腿。

  尴尬的四下环顾不知道该把手中的鸡腿藏到那儿,吴乐天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李承泽那双略显红肿的眼睛上,不知所措地举着鸡腿憋出一句:“你……吃吗?”

  看了看吴乐天脸上的表情又看了看被对方举着的那个只剩下一半的鸡腿,李承泽突然笑了出来。

  冲吴乐天笑着摇摇头,李承泽一撩衣摆直接坐在台阶上,还冲仍旧站在原地的对方招招手:“我不吃。来,坐。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哦。”直愣愣地顺着李承泽的话坐在他身边,吴乐天先是四处看了看有没有能够扔鸡腿的地方,又转过头看了看从坐下开始就一直微微扬起头看向夜空的李承泽,半晌才小心谨慎地问道“你……还好吗?”

  “阿裴的眼睛怎么了。”把目光从满天星辰中收回来,李承泽转头看向吴乐天,随手拨弄了几下自己腰间的玉佩,语气轻松地问道“我看她信里说眼睛最近不太好,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不是!不知道!不能说!”条件反射地绷直身子说出一大串拒绝的话,吴乐天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迎上了李承泽似笑非笑的目光,忍不住缩起脖子捂着嘴弱弱地补充道“是,是真的不能说。”

  目光在吴乐天的眼睛上转了几圈,李承泽随后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玉佩,手指也顺着玉佩上的纹路一点点滑到地面上,轻轻地点了两下。

  抬眼扫了一眼正试图想要从自己身边挪走的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吴乐天,李承泽往他那边歪了歪,说话的嗓音轻柔而沙哑:“那么,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呢?”

  委委屈屈地捂着嘴又往后挪了挪,吴乐天眼睛滴流乱转地试图想要逃避李承泽的问题:“啊哈哈,那个什么,二殿下你看今天的星星好亮啊。”

  “吴乐天。”声音中隐隐带着警告的意味,李承泽微微眯起双眼抬手摘下自己腰间的玉佩弹了弹“三次机会。”

  “不是,二殿下我那个什么,我真的……”

  “两次。”

  “……”

  一脸无语凝噎地看着慢条斯理地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面前晃了晃的李承泽,吴乐天半张着嘴瞪着那两根手指瞪了半天,突然往台阶上一瘫开始装死:“别问了,我睡了。”

  “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为了更像甚至还打起呼噜的吴乐天,李承泽毫不客气地抬脚直接踹在对方的肩膀上,威胁道“你若是真的不说的话,我就去让邀月姐去问爻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听这句话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吴乐天充分表现了什么叫做“垂死病中惊坐起”。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李承泽的大腿,吴乐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做最后的挣扎:“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求你别让邀月去问徐爻,那样我命就没了!”

  低头看了看抱着自己大腿不撒手的吴乐天,李承泽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等着吴乐天接下来的话。

  缓缓松开李承泽的大腿,吴乐天抬起头小心地观察了一番李承泽的脸色,有些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再三确认道:“你……确定要听吗?”

  “说。”目光沉静的看着头发已经乱成了鸡窝的吴乐天,李承泽晃着玉佩听着“叮叮叮”的声音,微微合上双眼。

  “裴长卿她……”深吸了一口气,吴乐天低着头不敢去看李承泽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她双目失明了。”

  晃着玉佩的手猛地停下来,李承泽顿时愣在了原地,他直愣愣地看着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吴乐天,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玉佩。有些僵硬的试图想要转动脖子去看向天空,李承泽一时间有些失控:“你说什么?!阿裴她怎么了?”

  “裴长卿双目失明。”深吸一口气重复了一遍刚刚自己的话,吴乐天仍旧低着头不敢让李承泽看到自己眼中流露出的同情。停顿了几秒仍旧没有听到李承泽的声音,吴乐天接着说道:“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要找我代笔的原因。”

  说完了这句话才敢抬头去看李承泽,吴乐天迎上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艰难地点点头:“所以……你别怪她。”

  颓然的把自己的脸埋进手掌中,李承泽的手指抽搐着在脸上一脸划出数道红印,再开口时声音嘶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走之后的第二天。”挪开视线不去看李承泽此时的狼狈,吴乐天干脆仰起头看向天空,盯着其中一颗最亮的星星轻声说道。

  手指不受控制的在自己的脸上抓挠,李承泽埋在手掌中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点点克制地把自己的脸从手掌中拔起来,脸色阴沉:“我一直以为,她让我走是因为她和陈萍萍已经提前把接下来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就只等李承乾落网了。”

  “所有人之前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我。”侧头看着浑身紧绷的李承泽,吴乐天犹豫了两秒之后才抬起手试探性地搭在了李承泽的肩膀上,在等到对方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之后才用力捏了两下权当是在安慰对方“但是……对不起。”

  摇摇头并没有拍开吴乐天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李承泽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眼前的地面,半是妥协地叹了口气:“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这么一说的。我早该知道阿裴的固执。”

  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李承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平静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陈萍萍的错。”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裴长卿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吴乐天欲言又止地看着李承泽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吞下了自己刚刚想说的话。

  “你想说什么?”

  最终还是被李承泽发现了自己的想法,吴乐天的目光在已经被捏出裂纹的玉佩上转了一圈,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退摇头:“没什么,只是裴长卿让我在你看完那封信之后给她回个信。”

  知道这并不是吴乐天刚刚想说的那句话,李承泽仍旧是点点头答应下来,随后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出来的时候,阿裴的眼睛有好转吗?”

  “那个时候费主办只是说现在开始往外排毒了,至于说排多少,排多长时间,这个没说。”老老实实地回答着李承泽的问题,吴乐天双臂抱着膝盖,一时间声音有些发闷“而且我们都不知道即使毒素排出来了,裴长卿的眼睛能不能完全恢复。”

  吸了吸鼻子低声应了一声,李承泽仰起头眯着眼睛像是在辨认天空中的星星一般看了半晌,随后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尘土。转身对着吴乐天伸出一只手,李承泽此时的表情莫名的有几分轻松的意味:“起来吧,既然费主办和范闲他们都在,那么结果一定会是好的。”

  顺着李承泽伸到自己眼前的那只手向上看去,吴乐天最终也咧开嘴笑了起来:“那就赶紧写封回信过去!让裴长卿他们好放心你在这边没什么大事。”

  皇宫。

  坐在床沿上晃悠着双腿,裴安先是看了看费介,又看了看突然转身大步离开的庆帝,最后拉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陈萍萍的衣袖:“陈,陈叔叔?”

  低头看着裴安黑白分明的那双眼睛,陈萍萍原本酝酿已久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安安,你娘亲她……”

  “哎呀,安安啊。”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支支吾吾的陈萍萍,费介上前一步刚开了个头也卡住了“那个什么,你娘亲她,是这个样子。额,那个,其实吧……”

  “费伯伯。”眼眶逐渐变红,裴安的眼眶里已经有泪珠在打转却始终不让它落下来,费介听着小姑娘带着哭腔开口“是娘亲不要安安了吗?”

  “怎么会?我的小姑娘这么可爱,娘亲怎么可能不要她。”

  就在费介抓耳挠腮的想要解释的时候,裴长卿带着淡淡的笑意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刚刚离开的庆帝面容沉静地推开门,扶着裴长卿一步一步地走进来。

  仍旧有些虚弱,裴长卿大部分的重量都落在了庆帝支撑着自己的那条胳膊上,听着庆帝在自己耳边不着痕迹地提醒:“安安在你的丑时的方向。”

  “娘亲!”在看到裴长卿的一瞬间眼睛里爆发出了极为明亮的光彩,裴安从床沿上跳下来连站稳都没来得及站稳,就跌跌撞撞的向裴长卿所在的方向跑去。

  准确的把自己转向裴安的方向,裴长卿原地半跪下来张开双臂,听着越来越近的急促的脚步声笑的愈发温柔:“我的小宝贝有没有想我啊?”

  “娘亲!”准确地扑进裴长卿怀里,裴安搂着裴长卿的脖子用力蹭了蹭,随后软软糯糯地撒娇“我好想娘亲呀~”“也不知道刚刚是哪个小宝贝哭鼻子说她娘亲不要她了。”根据声音判断出裴安脸的位置,裴长卿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随后改成了单手抱着窝在自己怀里不动的裴安。

  另外一只手准确地抓住了庆帝的衣袖,裴长卿一边听着裴安的撒娇,一边摸索着缓缓站起身,跟着庆帝的指引一步一步的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偏头用自己的脸轻轻蹭了两下裴安的头发,裴长卿笑眯眯地听着裴安哼哼唧唧的不想承认刚才那个哭鼻子的人是自己,调侃道:“不如让我看看刚刚是哪个小宝宝开始掉金豆了?”

  “反正不是我。”噘着嘴试图把自己的罪证消灭在裴长卿的衣服上,裴安在刚蹭了一边的眼泪之后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裴长卿一直紧闭着的双眼。

  刚刚憋回去的眼泪逐渐重新弥漫开,裴安用力抽了抽鼻子又看向了裴长卿空空荡荡的衣服,根本不敢用力的把自己的脸贴在裴长卿凸出的骨头上像是在证明什么一样,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的小祖宗哟,怎么突然就哭了?”哭笑不得地感受着自己肩膀上瞬间湿润的衣料,裴长卿干脆站在原地松开一直抓着庆帝的那只手轻轻地拍打着裴安的后背,柔声哄道“娘亲没事的,小祖宗不要哭了好不好?再哭的话就不是我的漂亮的小祖宗啦。”

  哭的直打嗝,裴安死死地搂着裴长卿的脖子不撒手,用自己肉乎乎的小脸不断地蹭着裴长卿瘦削的锁骨,抽噎着说道:“我,我把,嗝!我把我的肉分给娘亲,嗝!娘亲就不会死嗝!呜呜呜呜呜。”

  在怔愣了几秒之后叹了口气,裴长卿一边拍哄着裴安的后背让小姑娘把气喘匀,一边由着庆帝拉着自己的胳膊坐下来。

  偏头亲亲裴安满是泪痕的脸,裴长卿声音轻柔的哄道:“我的小宝贝不要哭,你得想娘亲现在还抱着我的小祖宗,所以宝贝儿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可是,可是之前隔壁家的狗子他娘就是跟娘亲一样然后就死了,呜呜呜呜呜。”

  听着裴安的哭声,裴长卿无声地抱紧了自己怀中的小姑娘,把所有哄人的话在自己脑海中转了一圈之后才柔声开口:“安安相信娘亲吗?”

  两眼通红地看着裴长卿,裴安抽抽鼻子点点头,又怕裴长卿不知道自己点头了一样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嗯,我相信娘亲的。”

  听到这句话轻轻地叹了口气,裴长卿一边晃着裴安一边接着说道:“那安安要记得,娘亲只是生病了,但是这个病呢并不是什么大病。更何况你费伯伯和范闲叔叔都在这里,娘亲的病很快就会好了,所以安安不要担心好吗?”

  “那娘亲嗝!真的不会死吗?嗝!”

  “会。”说完这个字就感觉到小姑娘又在自己身上蔓延开的湿润,裴长卿无奈地笑了“但是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娘亲就老了,就要变成天上的星星继续陪着安安了,但是娘亲永远不会离开安安的。”

  嗓子发干地看着正闭着眼睛眉目温柔地哄着抽噎不停的裴安的裴长卿,陈萍萍沉默了半晌后摇着轮椅来到她身边,轻声开口:“卿卿怎么来了?”

  “躺累了所以就站起来走走。”捏捏裴安手感极好的胳膊,裴长卿扭头冲陈萍萍笑了笑,绝口不提是庆帝特意拉着自己过来的这件事。

  似乎是感觉到了陈萍萍的言外之意,裴长卿顿了顿之后问道:“怎么了吗?”“……无事,只是看你脸色不太好。”目光在裴长卿脸上的那抹笑容上停留了几秒,陈萍萍抬手用手指绕了一缕对方的头发在自己的手上,声音低沉“更何况你现在应当好好休息才是。”

  闻言咧开嘴笑了起来,裴长卿抬手递给陈萍萍一个飞吻,笑嘻嘻地调侃道:“再躺着就得生锈啦!心肝儿么么哒哟!”

  “心,心肝儿?”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裴长卿脸上灿烂的笑容,裴安轻轻地扯了扯裴长卿的衣领,一边打嗝一边问道“娘,娘亲,嗝!陈叔叔他,嗝!”

  “别叫陈叔叔啦!”听着小姑娘一句话都没说完就打了好几个嗝,裴长卿好笑地捏捏裴安的鼻尖,轻轻地吹了口气“来,安安叫声阿爹听听?”

  “阿爹?”眼睛红彤彤地看向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的陈萍萍,裴安在反应了一圈之后才明白过来裴长卿这句话的意思。

  眨眨眼睛大叫一声扑到陈萍萍的腿上,裴安抱着陈萍萍的腰忍不住笑出了鼻涕泡:“嘿嘿!”仰起头迎上陈萍萍的目光,裴安用力吸了吸鼻子,脆生生地叫到:“阿爹!”

  看着小姑娘有些滑稽的那张脸,陈萍萍的内心突然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样。下意识的伸手把裴安的脸用手帕擦干净,陈萍萍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抬手抱住了小姑娘:“阿爹在。”

  对于裴安突然扑到陈萍萍怀里这件事发出了一声感慨,裴长卿托着脸看向陈萍萍的方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安安多叫几声,你阿爹可喜欢听了。”

  “胡闹台。”红着耳廓下意识的想要否认,陈萍萍轻轻地拍了拍已经嚣张到把鼻涕眼泪都擦在自己衣服上的裴安,轻声问道“安安很高兴?”

  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裴安从陈萍萍的怀里抬起头看了看笑的温柔的裴长卿,又看了看同样温柔地看着自己的陈萍萍,用力地点点头:“嗯嗯嗯,安安很高兴!”说着,她晃着陈萍萍的衣袖又叫了声:“阿爹!”

  有些不知所措地抬手推开还要往自己身前凑的裴安,陈萍萍转动轮椅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似乎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自己已经变得绯红的脸颊而发烫的耳廓。

  鼓鼓脸又回到裴长卿怀里,裴安哼哼唧唧地噘着嘴光明正大的告状:“娘亲,阿爹欺负我。我也要娘亲么么哒我才能好。”

  失笑着俯身在裴安的额头落下一吻,裴长卿刚想起身却被两只冰凉的小手固定住,忍不住微微张开了眼睛:“安安?”

  “啵!啵!”直起身子用力在裴长卿的眼皮上分别落下一个吻,裴安满足地撒手放开裴长卿,甜甜的笑了“娘亲这样就能好得快啦!”

  直起身子微微低头看向裴安的方向,裴长卿几乎都可以想象的出来此时自家小姑娘脸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出了声,裴安把自己的脸埋进裴长卿的怀里,咧着嘴说道:“这个是冷师叔告诉我的!只要呼呼很快就能好了!”

  “所以娘亲也很快就能好了。”把小姑娘抱在自己的肩头,裴长卿眨着眼睛逼去自己眼眶中突如其来的泪水,轻声说道“安安要耐心等我。”

  郑重地点点头,裴安搂着裴长卿的脖子突然打了个哈欠:“娘亲晚上陪安安睡觉好不好嘛~我想娘亲了。”

  “好,那安安晚上去我那儿睡。”拍着小姑娘的后背,裴长卿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了唇角的一抹淡笑。

  自动自觉在裴长卿怀里找了一个极为舒服的姿势,裴安用力蹭了蹭裴长卿的脸,脆生生地说道:“娘亲给我的那本《医经》,阿爹说我基本都背下来了!”

  顿时挑起了眉毛,裴长卿拍着裴安后背的手一顿,颇为好奇地问道:“真的吗?那娘亲随意抽查也没关系的吗?”

  先是思考了几秒随后点点头,裴安吧唧吧唧亲了几口裴长卿,极为活泼地说道:“嘿嘿,娘亲查我简单的内容嘛~”

  “那就随便问一个吧。”抬手毫不客气地揪了揪裴安的鼻尖,裴长卿想了想随后提问“春三月,夏三月,秋三月,冬三月后面的内容是什么?”

  “春三月,此为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冬三月,此为闭藏。……逆之则伤肾,春为痿厥,奉生者少。”

  抓耳挠腮地背下来一长串话,裴安看到裴长卿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复杂,忍不住问道:“娘亲,怎么了?”

  “没事,安安很棒。”轻轻地揉着裴安的头,裴长卿略带笑意地说道“娘亲像安安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不会背这么多书呢。”

  说着,裴长卿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安安不如跟我说说你在监察院的生活吧,这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安安过得怎么样呢。”

  一听到这个问题裴安的眼睛都亮了,拽着裴长卿的衣袖摇啊摇,兴奋地掰着手指头数:“监察院有毛绒绒的大追!不咬我而且还跟我玩儿!然后冷师叔经常给我做天天的丸子,说这个是我能吃的丸子,还有宣九叔叔!宣九叔叔会给我讲故事……”

  面带微笑地听着裴安说监察院里的人和事,裴长卿在脑海中都勾勒出了一个小姑娘把原本充斥着严肃和血腥的监察院闹得鸡飞狗跳,却洋溢着淡淡的温馨,连带着黑色的官服都变得温柔起来。

  想到这儿突然睁开眼睛,裴长卿看向庆帝的方向,轻轻地叫了声:“父皇。”“怎么了?”把费介和陈萍萍的视线挡住,庆帝微微弯下腰低声问道。

  “我想去一趟皇家藏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