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裴长卿仰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在朝阳的照射下泛起层层金光的城门,平静地笑了笑:“小师叔,我先上山了。”顿了顿,裴长卿后退一步扬起一个笑容,反复搓着自己地指腹说道:“药我会继续找的。”
“……好。”攥紧自己的手,苏拂衣看着裴长卿脸上觉得有几分刺眼的笑容,深吸一口气后抬脚往回走。在两人擦肩而过地一瞬间,她声音低哑地警告道:“活着,不然你会后悔的。”
对于苏拂衣的警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复,裴长卿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袖上的褶皱,随后重新抬起头看向城门的方向,一步一步步伐坚定地离开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苏拂衣抬起原本微微低垂着的头,迎风抚了抚自己的碎发,突然听到从身旁的小巷中传来一声平静的:“苏小姐。”
“陈萍萍。”先是一愣随后迅速地反应过来,苏拂衣微微侧头看着从小巷中独自摇着轮椅出来的陈萍萍,不经意地垂下自己的一只手臂,借着衣袖的掩盖冲身后的某个方向打了一个手势。
“苏小姐。”慢慢地摇着轮椅来到苏拂衣的面前,陈萍萍此时的眉眼有几分阴郁和凌厉,他先是看了看苏拂衣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随后又抬头看向裴长卿离开的方向,最终收回视线落在了苏拂衣的身上。
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这股笑意并没有深入眼底,苏拂衣同样微微低头看着陈萍萍,半晌突然歪头哼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调侃意味地问道:“怎么不去找我的小师侄?反而过来找我?怎么,想跟我聊一些她不能知道的秘密?”
对于苏拂衣这句看似充满暗示的话并没有任何反应,陈萍萍盯着苏拂衣看了几秒后转动轮椅面向裴长卿离开的方向,没有说话。
目光顺着自己脚下的这条路延伸出去,苏拂衣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后抬脚往医馆的方向走去,声音有些漠然:“你若是想说,你就找她自己去说吧。”说完这句话,苏拂衣没有再回头看过仿佛像是入定一般的陈萍萍。
一直盯着城门的方向直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了叫卖声才堪堪回过神来,陈萍萍的目光左右扫视了一番自己所在的街道,动了动嘴唇:“龙井。”
并不知晓在自己走后陈萍萍也紧随其后跟了出来,裴长卿在轻松地爬到半山腰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脚边的草丛,随后挑起了眉毛:“哟,这是谁啊?”
“哟,这是谁啊?”笑嘻嘻地从草丛里冒出一个头来,吴乐天嘿嘿笑着捧出一捧草药递上去,咧着嘴说道“好久不见啊哈哈哈。”
接过草药看都没看直接把手往后一伸扔进药篓里,裴长卿上下打量着身上还沾着草屑和衣服已经被利器划得有些惨不忍睹的吴乐天,抱着双臂笑着问道:“怎么这么狼狈?”
“嗨,路上遇上了点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一边大力地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和草屑,吴乐天一边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回答道。
低头笑了一声,裴长卿上前一步就着日光仔细地看了看吴乐天手臂上的伤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上山时的小路,干脆直接把人往他刚刚藏身的草丛里一推:“进去。”
顿时被推得一个踉跄,吴乐天在站稳后故作惊恐地看着走过来的裴长卿,双臂环胸地警告道:“你不许过来啊,我跟你讲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告你欺负良家妇男了!”
闻言脚步确实是一顿,裴长卿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自己非礼的吴乐天,两手一摊撇了撇嘴:“我干什么了你就说我欺负良家妇男?更何况就你这样还能被说成是良家妇男?你是不是有点太过于高估自己了?”
说着,裴长卿把自己背后的药篓往地上一放,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吴乐天把自己的衣袖卷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然了,你要是说我欺负良家妇男倒是也成,就是不知道你这话说出来到底有多少人会信就是了。成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闻言撇着嘴不情不愿的把自己的袖子撸上去,吴乐天看着裴长卿逐渐拧紧的眉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想把自己的衣袖放下来:“那个……”
“你杀人了?”蹲下来把自己放在药篓底部的工具箱拿出来,裴长卿就着蹲在地上的这个姿势仰起头冷不丁地问道。
“陈年旧事。”拿工具箱的手微微一顿,吴乐天耸耸肩膀后熟练的把自己裸露在外的电线一一修好,似有所指地说了一句“他当时说的还当真是没错。”
一直安静地蹲在原地等着吴乐天把自己的伤口修好,裴长卿突然微微侧头像是听到了从树林中传出的声音一样,随后转回头又拔了自己脚边的一根杂草,像是百无聊赖一般地编出各种各样的绳结。
目光在裴长卿拔起地上的杂草后就一直游移在伤口和那根草之间,吴乐天在把自己所看到的那些绳结在心里有所对应后,脸色微微一变。
但是紧接着,吴乐天把自己手里的工具一扔,手臂直接搭在了裴长卿的肩膀上,眉飞色舞地说道:“嘿!咱俩都这么久没见面了,你难道就没有那么一丢丢的想我吗?”
凉凉地看着对自己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吴乐天,裴长卿露出一个满是嫌弃的表情,随后毫不客气的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下去,怼道:“我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你闭嘴吧!”
摸摸鼻子表现出一副自己满脸无辜的样子来,吴乐天随后拍拍自己身上的草屑,顺从地顶着裴长卿警告的目光把自己身上该修好的地方全部修好,这才站起身往外走。
把药篓往自己身后一背,裴长卿一边往前走一边随口问道:“你不是当初对我们信誓旦旦地说你要在京城坚守到最后一刻的吗?怎么现如今跑出来了?”
顺手弯腰扯了根草叼在自己嘴里,吴乐天把手枕在脑后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回答道:“我当初留在京城不就是为了帮你们传递情报方便嘛,更何况那个时候咱们尊敬的楼主夫人也还留在京城,我吴乐天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就离开呢?”
对上裴长卿略显疑惑的目光,吴乐天满脸无辜地指了指自己被划了口子的衣服,接着说道:“更何况现如今新帝即将继位,我也没什么留在那里的必要了。”
说到这儿吴乐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凑到裴长卿面前满脸八卦地问道:“哦对了,陈萍萍有没有带你回乡探亲呀?”
已经知道吴乐天想要问什么,裴长卿满脸神秘地笑了笑,随后背着手继续往前走:“你在京城才待了多久就想着说要退休,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我毕竟都这么大岁数了,也该退休给孩子们留下一片广阔的天地任他们驰骋。”摇头晃脑地跟着裴长卿,吴乐天眼珠一转随后停下来摆出一副想要切磋的架势“裴长卿我要跟你决斗!”
“……家门不幸啊。”看着吴乐天冒傻气的动作自己也忍不住想笑,裴长卿脸上流露出慈爱的表情,随后从荷包里翻出一个小药瓶递过去,示意对方接好“来来来,赶紧吃一颗,别犹豫。”
把药瓶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甚至还打开闻了闻味道,吴乐天狐疑地问道:“你给我的这个是什么?”
“治脑子的。”趁着这个功夫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路,裴长卿懒洋洋地开口劝道“赶紧吃吧孩子,可不能轻易就放弃治疗啊。”
“裴长卿!”反应过来裴长卿的意思瞬间气到炸毛,吴乐天跳起来就追上去“你别跑!你给我等着!你有种你停下来啊!”
一直到了晌午时分才回城,裴长卿前脚刚踏进自家医馆的大门,就看到了端坐在轮椅上等候已久的陈萍萍。
“怎么在这儿坐着?”想都没想直接把背后的药篓甩给紧随其后的吴乐天,裴长卿紧走几步在陈萍萍面前蹲下,略带些许不赞同地说道“怎么还坐风口上了?生怕自己不受凉是不是?瞎胡闹。”
笑眯眯地任由裴长卿数落,陈萍萍用自己的手把对方微凉的双手包裹进来,这才温柔地开口解释道:“只是想在你回来的时候第一眼能看到我。”
顿了顿之后,陈萍萍松开裴长卿的双手让她把自己往后院推,随口问道:“今天收获如何?”
笑嘻嘻地弯下腰亲了一口陈萍萍的脸颊,裴长卿光明正大的无视了身后吴乐天发出的“啧啧啧”的声音,语气轻快地点头说道:“收获还算不错。对了,今天中午吃什么?”
“苏小姐炖了肉。”微微仰头看了看裴长卿尖瘦的下巴,陈萍萍紧接着欲盖弥彰一般地整理着自己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袖,问道“卿卿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只要心肝儿喂我,吃什么都行!”眼睛滴溜溜一转,裴长卿在苏拂衣麻木的注视下凑到陈萍萍的耳边,拉长了声音笑的极为欢乐“心肝儿你说对不对?”
脸上瞬间腾升起了红晕,陈萍萍反手抓住裴长卿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半晌才满是羞涩地点头应下来:“好。”
虽然已经习惯了裴长卿和陈萍萍每天的腻腻歪歪,苏拂衣还是忍不住转头龇牙咧嘴地感慨一句:“啧啧啧,谈恋爱的酸臭味。”说完了这句话,苏拂衣一仰头抬手摸了摸挂在自己腰间的那个做工极为粗糙的荷包,这才勉强找回一点心理平衡。
而另一边,以为这次还会向之前自己逗陈萍萍一样听到一句不痛不痒的“胡闹台”,裴长卿在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直接转到陈萍萍面前,睁大眼睛追问道:“真的?”
“嗯,真的。”抿唇笑了起来,陈萍萍动作轻柔的把裴长卿耳边的碎发别好,脸颊泛红地点点头“我喂卿卿吃。”
听到陈萍萍这么一说反倒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裴长卿略显尴尬地摸摸鼻子站起身,尬笑着后退一步:“算了算了,这不合适,不合适。”停顿了一下,裴长卿像是补救一般地接着说道:“这,这万一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不得说我这是在奴役心肝儿吗,算了算了。”
早已经猜到裴长卿之前的话大概就是和自己开个玩笑,陈萍萍微微垂下眼帘敛去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惋惜,随后重新抬起头看着故作镇定的裴长卿,伸出了手:“卿卿。”
“哎,少儿不宜,少儿不宜。”一把抱起在墙角偷看的裴安,苏拂衣无视了小姑娘不痛不痒的挣扎直接把人按在怀里,晃悠晃悠的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来来来,姥姥带你玩儿去,不要去看你爹妈腻歪。”
不同于苏拂衣的满脸嫌弃,裴安反倒是精神亢奋的试图从她的重重阻碍中看到裴长卿和陈萍萍亲密的场景,嘴里甚至还问:“姥姥姥姥!我娘亲和我阿爹究竟亲上没有啊?”
脸顿时黑了下来,苏拂衣象征性地拍了拍裴安的屁股以示惩罚,冷哼着说道:“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找你舅舅去。”
京城。
“陈萍萍,我做到了。”拎着一壶酒踉踉跄跄地跌坐在太平别院冰冷的台阶上,范闲仰起头看着阴沉的天色,举起手中的酒杯仿佛像是在向天地敬酒一般,他觉得也许这样就能够掩盖自己脸上的戚然之色。
把酒杯中的酒水随意地泼在台阶上,范闲一手撑着额头另外一只手晃晃手中的酒壶,随后仰起头直接对嘴喝了一口后一抹嘴,整个人都直接倒在了台阶上:“我倒是忘了,你本身就不太喜欢喝酒。”
迷蒙地睁着眼睛看着在暗沉的天空中显得格外亮眼的圆月,范闲半晌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他高举着手中的酒壶在敬过日月星辰后低低地咳嗽了几声,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从喉咙里迸发而出的笑声。
“你说,你希望我最终位极人臣,我做到了……你当年说要把监察院还给我,我现如今,应该也算是做到了吧?”
没有听到任何答复也不着急,范闲仰着头注视着天上的那一轮月亮,又大口地灌了自己一口酒,有些含含糊糊地说道:“现如今局势动荡不安,虽然我把李云羲杀了,东夷城归属南庆50年,但是我觉得,是时候我该走了。”
低笑了一声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范闲拎着酒壶想要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那棵树下,却在半路上便噗通一声跌在了地上。
嘴里尝到了咸湿的味道,范闲趴在地上仰起头努力想要看到那棵树上开出的花朵,最终还是无力的把头垂了下去。
颤抖着蜷缩在一起,范闲把自己的脸埋进散发着酒气的衣领中,他想怒吼,想要发泄,却最终都化作为滴落在地上转瞬间就消失不见的水滴中。
他大笑着爬起来一把甩掉自己手中的酒壶,对着空气声嘶力竭地吼道:“陈萍萍你告诉我!我现如今成了大宗师又有什么用!你走了,裴长卿也不在了……你们,你们都不要我了……”
站在院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模模糊糊的哭声,林婉儿微微抬头看着自己斜上方挂着的随风晃荡的灯笼,最终还是沉默地回到了马车上。
直到马车的帘子被放下才允许自己露出怅然的表情,林婉儿神情疲惫地靠在软垫上,缓缓吐出自己胸中的一股郁气。
即使有厚重的车帘也抵挡不住从外面溜进来的寒风,林婉儿不禁打了个冷战,想去摸手炉暖暖手却触到了一片冰凉。
缩回手放在袖子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焐热,林婉儿刚想撩开帘子叫一直等候在外面的滕梓荆把手炉换一换,然而还没抬起自己的手臂就重新垂了下来。
算了,等夫君回来再换也不迟。
这样想着,林婉儿把马车的窗户微微拉开一条缝隙,注视着窗外正随风摇晃的灯笼,突然听到滕梓荆的声音:“夜凉风大,关上窗户吧。范闲他估计待会儿就出来了。”
顺从的把窗户关上,林婉儿的目光仍旧看着太平别院门口的方向,细细地叹了口气:“妾身知道。”
自从那位监察院院长陈萍萍死后,每一年范闲都会在这一天上这里带上一壶好酒,然后踏着月色回到府里,她怎会不知?
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忧虑的神色,林婉儿攥紧了自己的衣裙。
裴长卿,自三年前一别,你究竟去了哪儿?
摸摸自己的腹部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事情,林婉儿剪下多余的灯芯,沉默地看着手上已经有些褪色的护身符,无声的呢喃:“小裴……”
“婉儿。”厚重的车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撩起来,范闲动作迟缓的爬进来倒在马车里,闭着眼睛对外面的滕梓荆吩咐了一句“走吧,回府。”
听着耳边传来的马蹄声,范闲自顾自地躺了半晌后爬起来坐在距离林婉儿较远的地方,满脸歉意地道歉:“婉儿对不起,这么晚了还让你陪我出来。”
“夫君。”疼惜地看着神情憔悴的范闲,林婉儿想要挪过去却被范闲阻止,只能坐在原地有些无措地把蜡烛推过去。
身体跟随者马车摇摇晃晃,范闲察觉到了林婉儿落在自己身上满是担忧的目光,眼中也不禁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歉意:“婉儿。”
想了想之后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范闲冲林婉儿柔声哄道:“婉儿,等新帝登基大典过后,我就上书离职。咱们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好不好?”
听到范闲的这句话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林婉儿伸手把范闲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点头说道:“妾身全凭夫君做主。”
生怕自己身上的酒气熏到林婉儿,范闲在离林婉儿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坐下来,满是歉意地道歉:“这些年你总是为我担惊受怕的,辛苦你了。”
笑着摇摇头,林婉儿伸手握住范闲比自己还要凉的双手,轻声却坚定地说道:“妾身明白夫君想要做什么,也明白夫君为何要做这些事情,所以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一说。”
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范闲揉揉眉心嗓音沙哑地说道:“对了,新帝即将继位,我这几天都得在宫里忙登基大典的事情,所以不用给我留饭了。”
颔首表示明白,林婉儿动作轻柔地按摩着范闲的指关节,突然感觉范闲周围的温度冷了下来,忍不住问道:“夫君?”
“这个是谁给你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掉在地上的那个护身符,范闲的口气有些不善地问道。
目光顺着范闲的目光看过去,林婉儿先是面色如常的把护身符捡起来拍拍重新放回怀里,这才解释道:“这是小裴……”
“别跟我提她!”难得粗暴地打断了林婉儿还没说完的话,范闲在话说出口的瞬间面部表情柔和下来,看着怔愣在原地的林婉儿满是歉意的想要过去安抚却被她拒绝。
看着范闲手足无措的样子心生不忍,林婉儿犹豫了半晌后只是伸手把范闲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声劝道:“夫君先休息一会儿吧,到了府上妾身再叫夫君。”
想要道歉的话被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的林婉儿堵在嘴里,范闲垂下眼帘把对方揽进自己怀里,这才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也闭上了眼睛。
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急急赶来的小太监连夜请进宫中,范闲在来到御书房后并不意外地看到了李承平脸上阴沉的神色。
“臣范闲,参见陛下。”在门口整整衣领才迈步进来,范闲装作没有看到李承平的脸色一样拱手大声说道。
“老师来了。”看到范闲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李承平后退一步指着自己的书桌僵着一张脸说道“深夜把老师请进宫,是朕的不是。”
在心底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后上前一步,范闲看着李承平接着问道:“不知陛下深夜召见臣,是有何要事?”
把自己书桌上的那样东西露出来给范闲看,李承平盯着桌面解释道:“有人给凭空给朕送了这样东西。不知是何人,也不知从何而来,朕想着老师应当了解一二,故而派人唤老师前来查看。”
闻言忍不住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范闲摸摸下巴走上前在看清那样东西后,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