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 章

  冷眼看着轰然倒地的程巨树,裴长卿摇摇晃晃的站稳身子,抬手抹去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啧,可惜还没死。”“裴哥。”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挪过来,范闲一手搭在裴长卿的肩膀上,艰难的抬起手指拍了拍也露出了一个带血的笑容“我们都还活着。”

  转身膝盖一软,裴长卿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连带着范闲一起“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小裴姑娘。”躺在地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滕梓荆挣扎着抓住了裴长卿的手,气若游丝地叫了一声“没事吧?”

  全靠撑着地的一只手支撑着趴在后背上的范闲,裴长卿勉强对滕梓荆扯了扯嘴角:“我至少还能说话,范闲你下来,你再不下来我也得趴下。”

  侧身让范闲滚到地上,裴长卿费力地把自己的姿势从跪着改成坐着,这才慢慢地把心法切换回“离经易道”,缓缓地治疗着三个人身上的伤口。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混乱的脚步声,裴长卿手中的画卷终于坚持不住掉落在了地上,眼前也逐渐被黑暗所取代,隐隐约约的,她听到王启年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小范大人!小裴姑娘!”

  王启年你来的可是有点晚了啊……

  这么想着,裴长卿放任自己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当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裴长卿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感觉到全身都在对自己叫嚣着一个字:疼。“醒了?”李承泽的声音突然在裴长卿头顶响起,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阿泽?”费力地睁开眼睛,裴长卿先是眯着眼睛适应着外界的光线,而后嗓音沙哑地开口“我这是在哪儿?”

  伸手把裴长卿扶起来,李承泽一边用靠枕给她垫在后背上,一边冷哼了一声:“我的王府,那天的爆炸声我都听见了,我就直接把你接到我的王府了。”“辛苦你啦。”无力的笑笑,裴长卿靠着垫子就着李承泽的手喝几口水润了润嗓子。

  把茶杯放回桌上,李承泽挨着床边坐下,瞪了一眼裴长卿,没好气地说道:“你就是能给我找事!我不是之前还跟你说了程巨树的事情你怎么就没走脑子呢?”停顿了一下,李承泽才别别扭扭地问:“你好点了没有?”

  “没事儿,放心吧死不了。”忍不住微微一笑,却不料不知牵动了哪条脆弱的筋脉,裴长卿扭头又咳嗽了一阵,充分体现什么叫做身娇体弱酸软无力之后才回答。“你还是好好歇着吧。”伸手掖了掖对方的被角,李承泽一脸担忧地看着面色苍白连说话都有些细声细气的裴长卿“别回头陈院长还没回来你就先出事了。”

  慢慢的运转体内的混元内功,裴长卿半晌才长出了一口气,对李承泽微微一笑:“我没什么大事了,就是还需要再养养。对了,范闲和滕梓荆他俩没事了吧?”“哼,他们俩能有什么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李承泽冷哼一声说道“他俩据说当天就活蹦乱跳。”

  听到这句话放下了一半的心,裴长卿又问:“程巨树呢?被带走了?”“对,在我把你接回来的时候就被朱格的人带走了。”点点头,李承泽微微一皱眉“这跟上一世倒是没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想了想被自己烧掉的情报,裴长卿勉强支撑着自己直起身子看着李承泽的目光中带了几分焦急“从一个月前开始,朱叔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没理会裴长卿的话,李承泽干脆利落地一伸手直接把人推到,这才起身站在水盆边上凶巴巴地说道:“躺回去!”

  拧了拧滴水的帕子,李承泽直接一巴掌把帕子拍在裴长卿脸上,嫌弃地说了句:“我不会擦,你自己擦擦吧。”“……阿泽你是看我不顺眼吗?”被拍在自己脸上的帕子冰的一激灵,裴长卿哼了一声顺势往下躺了躺,让帕子刚好盖在自己脸上,没好气地回了句一句“服务不到家啊。”

  “我没照顾过人,你凑合凑合吧。”也觉得帕子有些冰手,李承泽伸手在裴长卿的脸上抹了几下之后抬手又把帕子丢回盆里,这才说道“你想出门?”

  “范闲和滕梓荆应该来过了吧?”感觉自己差不多能站起来了,裴长卿一边抬手把自己脸上的水珠擦掉,一边笑眯眯地问道“你没让他们进来?”“昨天傍晚来的,我给轰走了。”丝毫没有愧疚地承认,李承泽顺带翻了个白眼“进来就不消停。”

  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住李承泽的衣角,裴长卿努力把自己的面部表情调整成无辜而脆弱的表情,声音中也不自觉地带了些许撒娇的意味:“哎呀,阿泽,你别生气嘛,我错了~”

  “……我没生气。”定定地注视着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裴长卿,李承泽沉默半晌之后才叹了口气,伸手把对方的手重新塞回到被窝里“我就是,为什么我不能早点到。”“我也没有想到即使没有李弘成的邀约,依旧会有人邀请他去醉仙居。”微微眯起了眼睛,裴长卿的声音中带了些许冷漠。

  微微拧眉想了想,李承泽冷笑了一声:“看来李云睿的手伸得很长。”“或许比我们想象中要长很多。”脑海中迅速串联起所有的线索,裴长卿毫不走心地扯了扯嘴角“我不知道你上一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现在的朱叔恐怕已经被掉包了。”

  “掉包?”

  “对,他虽然装的确实很像朱叔,但是还是在一些细微的地方有所差别。”点点头,裴长卿的面色逐渐有些凝重“范闲和滕梓荆应该现在去监察院了吧?”

  伸手把放在凳子上的衣服取过来递给裴长卿,李承泽点点头:“对,你要去吗?”“当然。”利落的穿好衣服,裴长卿坐在床边看着有些不赞同的李承泽,笑了笑“如果我不去的话,恐怕有些事情会更麻烦。”

  被李承泽强制性地塞进马车里,裴长卿有些无奈地看着抱着双臂堵在自己和车帘之间的李承泽,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阿泽,我发誓真的不会跑的,你别堵在门口行不?你这样我害怕。”

  冷着张脸坐在一旁,李承泽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脸陪笑的裴长卿,半晌哼笑一声,伸出一只脚挡在她的必经之路上,说道:“我不看着你,你就能从马车里飞出去。”“哪儿能啊我的殿下。”笑嘻嘻地凑过来,裴长卿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这么正直的一个人,怎么会干这种事呢?”

  “……呸!”

  看着李承泽生生被自己气笑了,裴长卿赶紧伸手揉捏着对方的肩膀,笑嘻嘻地问道:“不生气啦?您看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气了好不好?”

  没好气地拍掉裴长卿的手,李承泽把头一扭,极为傲娇地哼了一声没说话。

  完蛋,自己惹出来的火气,还得自己哄。

  抬手把李承泽的脸转向自己,裴长卿的笑容中带了几分温和和调侃:“好啦好啦,阿泽,小心肝儿,小宝贝儿,小可爱,别生气了好不好?是我不对,我低估了程巨树的实力,以后不会这样了,原谅我好不好?”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看着裴长卿脸上的笑容,李承泽抬手拂开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有些担忧“程巨树被抓之后,范闲当街刺杀程巨树,如果没有父皇的旨意朱格不会放过他。”

  笃定的笑了,裴长卿看起来毫不紧张或者是困扰:“着什么急啊,三处的那些师兄啊,肯定会阻拦的,放心吧。咱们过去的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就算是晚也晚不到哪儿去。”“我跟你一起进去。”看着马车已经拐入了监察院那条街上,李承泽想了想,开口。

  “劳烦,请问朱大人在哪儿?”被李承泽扶着下了马车,裴长卿走进院里,看着一个应该是隶属于四处的下属微笑着问道。“啊,是小裴姑娘。”恭恭敬敬地一拱手,那人指了指院中八卦听的位置“朱大人在八卦厅,提司大人也在。”

  笑着回礼道谢,裴长卿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慢悠悠地往八卦厅的方向走,边走边说:“我之前,大概是从半年之前开始,隐约察觉到朱叔在某些方面有些不对劲,甚至有线索指向他和李云睿有接触。”

  “非常突然吗?”和裴长卿并肩,李承泽微微动唇,轻声问道。摇摇头,裴长卿侧耳听了听八卦厅中传出的那声“备药”,先是忍不住低头一笑,而后回答:“对方动手恐怕是从萍萍离开京都开始的。”

  “大鱼上钩了。”

  和裴长卿站在八卦厅通往地牢的路上,李承泽扯了扯嘴角:“这还真是条大鱼。”“也许皇宫里的大鱼更多。”靠在李承泽身上,裴长卿听着八卦厅内的动静,淡然地笑道“就看能不能抓的出来了。”

  “那份名单现在查到多少了?”看了看靠在自己身上的裴长卿,李承泽微微伸手扶住对方而后眉眼漠然地问了一句。手指轻轻敲了敲手臂,裴长卿想了想才有些飘忽不定地说道:“好像,也就查出来几个吧,等我回去看一眼的。”

  嫌弃地瞥了一眼裴长卿,李承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从八卦厅当中一马当先出来的朱格,冷笑了一声:“人来了,该开始了。”

  “你怎么来了?”

  看着挡在路中央的裴长卿和李承泽,朱格眉眼间充斥着一股和他本人并不相符的沉郁之色,冷声问道。微微一笑,裴长卿站直身子,慢悠悠地走到朱格面前,看着对方皱起的眉头,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朱叔,这是做什么,怎么连自家提司都绑起来了?”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别管。”

  伸手拦住了想要绕过自己的朱格,裴长卿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怎么就跟我没关系啊,范闲从亲情上来讲也算是我的师弟,更何况,程巨树这件事情我也算是受害者,为什么就跟我没关系了?”

  “裴哥你好点了没有啊~”毫不在意自己被五花大绑,范闲看了看朱格,又看了看裴长卿身后冲自己笑的别有深意的李承泽,突然开口“我昨天去看你的时候二殿下都不让我进门。”

  略带责怪地瞪了一眼范闲,裴长卿也没管朱格突然沉下来的脸色,扭头反问:“那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干了什么?”“对不起裴哥我错了。”连犹豫都没犹豫干脆利落地认错,范闲笑嘻嘻地扭两下身子“裴哥抱歉哈,你看我这被捆着呢没法行礼,谅解谅解。”

  看着裴长卿和范闲旁若无人的交谈,朱格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打断两人的谈话:“你不问问他干了什么?当街刺杀程巨树,他怎么这么有本事!”“我安排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薄凉,裴长卿面无表情地看着朱格,歪了歪头“有问题吗?”

  满意地看着朱格被自己的话噎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裴长卿后退一步给对方留出足够的空间,这才一脸无害地说道:“朱叔莫要激动,您先听我把话说完。杀程巨树是我授意范闲做的,毕竟他伤了我,我杀他也是情有可原,您若是要绑人,也应当绑我才是。”

  “裴长卿!”

  眼看着朱格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裴长卿微微转了个方向,微笑着一拱手:“见过言大人,言大人此番前来,可是来传圣旨?”

  举着手中的明黄色圣旨,言若海微微点头而后把它递给了朱格,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你自己看吧,陛下密旨,我就不宣读也不让他人跪拜了。”

  微微低头,裴长卿把脸微微侧向了李承泽的方向,没说话。上前一步伸手扶住裴长卿的后腰,李承泽先是对言若海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低声询问:“还行吗?要不要先回马车上休息一下?”

  垂眸摇摇头,裴长卿悄悄地把一只手覆在了李承泽的手上,从袖中抽出了什么东西塞进李承泽手中,眼神微微瞥向了朱格的方向。

  不着痕迹地点点头,李承泽松开扶着裴长卿的手,笑着走到朱格身旁,抬手搭住了对方的肩膀:“朱大人,常在河边走,可不要湿了脚下的鞋。”

  说完了,李承泽连看都没看面露难堪之色的朱格,转身对着蹦蹦跳跳给自己解绳子的范闲问了一句:“走不走?去我那儿喝酒。”

  “那我叫上滕梓荆?”

  “可以,我的马车在外面,先上车。”

  三言两语就确定了接下来的行程,李承泽走回裴长卿身边,一手扶着对方的胳膊,慢慢的往外走,丢下一句:“诸位大人,不用送了。”

  上了马车,裴长卿先是转着画卷给自己和范闲套了几个回血的技能,而后才开口问道:“东西放上去了?”“嗯。我收手的时候手上没东西。”看着范闲一脸不明所以的目光,李承泽点点头“对了,你给我的是什么?”

  好笑地看了一眼满脸写着“虽然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但是感觉很高大上的样子”的范闲,裴长卿抬起画卷敲了敲他的脑门,这才慢悠悠地问:“想知道啊?”

  “你总是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回又是什么?”

  “说告诉你就告诉你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一脸无辜地摊手,裴长卿的眼眸中闪烁着欢快的笑意“反正你现在肯定不让我喝酒,没有酒我干嘛要告诉你?”

  看着裴长卿笑的一脸欠揍,李承泽一脸阴沉地瞪着她,突然想起了曾经她笑嘻嘻地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你下贱!你就是馋人家身子!”似乎现在这句话改一改,还可以接着用:“你下贱,你就是馋我的酒!”

  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惊恐地看着语出惊人的李承泽,范闲看了看他有看了看忍不住笑弯了腰的裴长卿,张了张嘴,半天才勉强憋出一句:“贵圈,真乱。”

  去城外接了滕梓荆,一行人又回了二皇子府,趁着上酒菜的功夫,裴长卿捧着手里的茶杯开口:“范闲,你见过三处的诸位师兄了?”

  “见过了。”看着桌上被率先端上来的铜锅,范闲眼角抽搐“二殿下,您这是?”“吃火锅啊。”理所当然看着范闲,李承泽说道“这么冷的天气,为什么不能吃火锅?而且阿裴还特意做了两个锅,说什么这是你们南方人最爱吃的锅底。”

  “你们吃不吃饭啊?锅都开了。”那边已经一碰筷子丢下去几片青菜,裴长卿拿着筷子伸手端起装着豆腐的盘子,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我都下了?”

  “辣锅辣锅!下几个在辣锅!”

  保持尔康手的姿势跟裴长卿喊话,范闲眼睛里都闪烁着光芒:“我好久都没吃到火锅了,尤其是鸳鸯锅,感谢二殿下和裴哥给我这次机会让我能满足一下我的人生理想。”

  顺从地下了半盘豆腐在辣锅里,裴长卿放下手里的空盘,又伸着筷子拨弄了两下清汤锅里的菜和豆腐,这才对着辣锅微微一扬下巴:“喏,红油辣椒的锅底,我琢磨了好久才配出来的,尝尝吧,应该是正宗的。”

  从辣锅里捞着白菜吃,范闲一脸满足地吸吸鼻子,感慨:“我现在人生圆满了。”“你人生就这么容易圆满啊。”嫌弃地扫了一眼满脸幸福的范闲,裴长卿咽下嘴里的菜开口“你在儋州难不成就没想过发明这些吃的?”

  一说起发明这件事,范闲面露苦涩,想起了刚来京城时和自家老爹的一番谈话,忍不住感慨:“我现在的心情就是,既生儿,何生娘。”

  看着范闲一脸苦闷的表情,裴长卿和李承泽相视一笑,一脸肯定地问道:“玻璃肥皂白砂糖?”“求您,别提。”连连拱手讨饶,范闲顿时愁容满面“十年生死两茫茫,既生儿,何生娘啊。”

  “胡闹。”抬手直接把筷子上的豆腐甩到范闲碗里,裴长卿笑着责怪了一句“哪儿有这么说的,公瑾先生回头要怪罪的。”“听裴哥的。”乖巧的把豆腐塞进嘴里,范闲也伸手给裴长卿夹了块肉,说道。

  等着锅里的肉熟透的功夫,裴长卿抿了口茶,问道:“哦对了,我还想着说问你,杀了程巨树之后,现在打算怎么办?”“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放下手里的碗筷,范闲皱着眉说道“裴哥你看你之前跟我说这封信不是二殿下的,完了之后如果说我有命去了醉仙居,你说我会见到对方是谁吗?”

  伸出筷子戳了戳锅中翻滚的肉片,裴长卿夹了一筷子肉丢进碗里,想了想:“那么也就是说,醉仙居应该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司理理。”从滕梓荆的筷子底下抢出一片肉,李承泽满意地说了一个名字。

  “我记得那封信是一个路过的人送进来的,我还特意问了他说是受人之托。”皱着眉开口,滕梓荆也有些困惑“那这个时候,司理理还会在吗?”

  眯起眼睛想了想曾经发生的事,李承泽拧着眉半晌才开口:“司理理是北齐人。”

  “……什么?!”

  被这句话吓得掉了筷子,范闲手忙脚乱地一边捡着筷子一边瞪着语出惊人的李承泽:“你确定?!”

  看了看桌上被范闲碰撒的碗,又看了看被撞到地上的盘子,裴长卿颇为嫌弃地补上一句:“如果你明天一早去追的话,或许能赶得上。”说着,她顺手递过去一块手帕:“快点把你身上的那些汤汤水水该擦的擦了,脏得要死。”

  顺从的接过帕子开始擦拭手上和衣服上的汤汤水水,范闲擦了半天之后放弃了:“不行,我还是得去换件衣服。”

  “慢走不送。”挥挥手代替李承泽开始赶人,裴长卿把锅里的菜基本上夹了一半到自己的盘子里,慢悠悠地提示“王启年是院里追踪的一把好手,他应该有时间陪你去。”

  “行,裴哥那咱们回见!”

  目送着范闲和滕梓荆离去,李承泽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该回来了?”“估计快了。”放下筷子端起茶杯,裴长卿低头笑了笑“毕竟范闲已经入京,王启年现在也算是跟着范闲的人了,计划都按照他所期望的样子进行,他该回来了。”

  “那你想好怎么面对他了吗?”挥手示意谢必安把桌子上的餐具都撤下去,李承泽面容沉寂地问道。

  低声叹了口气,裴长卿低头看着眼前仍旧冒着袅袅白眼的茶水,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地开口,声音中充斥着些许迷茫和无奈:“若要是说想好了,那我就是在骗你。但是我承认我确实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喜欢他放不下他,我也知道其实如果没有叶轻眉我什么都不是,我总觉得终有一天,我跟他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阿裴,我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