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死死地捏着手中的毛笔,另外一只手背在身后,裴长卿自动自觉的和陈萍萍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咬着下唇没说话。“影子不在。”放松的靠在椅背上,陈萍萍依旧眉眼温和“长卿莫要怕。”
低头盯着地面深吸了一口气,裴长卿活动了两下脖子之后果断转身继续画图,面容平静:“陈院长也很关心范闲的婚事?”“我待范闲如子侄。”知道现在不能把裴长卿逼紧了,陈萍萍也恢复成了往日波澜不惊的陈院长。
勾勒完最后一笔花纹,裴长卿收了笔看向站在一旁脸上就差写着“我是背景板”三个字的范闲,微微一笑:“成了,你拿着这两张图去城东那家布料店,报我的名字就说是我要做的急件就行了。”
点点头表示明白,范闲自动自觉地搬出了另外的一摞写满了文字的白纸铺在桌子上:“裴哥,你看看这是我想的成亲的流程,原定的流程太麻烦了我不想要,你看看你要不给我当个伴郎?”“我给你当伴郎你怎么不让我给你当神父?”知道正事儿来了,裴长卿掏掏耳朵坐下来问道“我觉得神父比较适合我。”
伸手从里面摸了其中两张纸出来摆在最上面,范闲指了指自己划定的流程:“我对这玩意一向不太了解,陛下又说让我按照我自己最熟悉的方式来,然后我就头疼了。”“就你还能有头疼的时候?”盘着腿坐在地板上翻看着手中的流程和婚礼现场设计图,裴长卿条件反射地想往后一靠。
心惊肉跳地看着低着头满脑子都是设计图的裴长卿靠在陈萍萍的双腿上,范闲看了看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宫典,又看了看突然在门口探个头的滕梓荆,试图把自己往外挪。
“范闲小朋友,我有一个问题,你在纸上画的这个黑黑的一坨东西到底是啥?”看了半天也没明白范闲画的到底是什么,裴长卿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范闲,非常嫌弃地问道“你来给我解释解释你画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对自己的画技有自知之明的范闲一脸尴尬地摸摸鼻子,清了清嗓子之后试图挣扎着解释:“这个,就是那个什么扎花一类的,反正就是手工做的那种……”“然后你画的跟一坨翔一样?”彻底对范闲的画技失去了信心,裴长卿一脸假笑地竖起一个中指“崽种,爸爸看透你了!”
“呜呜呜呜呜求您了,不要放生孩子。”假模假样地抹了抹眼泪,范闲自动自觉地捧上一摞新的宣纸,笑的跟王启年有几分相似“感谢裴哥救孩子于水火之中。”
无奈地叹了口气,裴长卿接过宣纸铺开,感慨一句:“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个铁憨憨?自己画画不行就找人代笔啊,还偏偏要画鬼画符。”
笑嘻嘻地咬着下唇咧开嘴角没说话,范闲看着裴长卿几笔就勾勒出了自己画了半天也没画出来的图样,双手捧着脸往前凑:“裴哥你看你能不能在这边搞一个那种纱帘的感觉出来?我觉得那样是不是更梦幻一点?”
跟范闲连带着修改和商讨,裴长卿在一个时辰之后终于画完了整体的设计图。
盯着自己画出来的这幅设计图,裴长卿满意地伸了个懒腰之后顺势往后一倒,直接对上了陈萍萍带着笑意的眼睛。
保持着仰倒在陈萍萍膝盖上的姿势愣了愣,裴长卿突然反应过来之后一跃而起:“我靠着你待了一个时辰?”“我的腿没有感觉,所以不碍事的。”轻而易举地明白裴长卿的言外之意,陈萍萍伸手拉过裴长卿沾染了几点墨迹的手,轻声安抚。
撕着嘴上的死皮,裴长卿感觉到唇上好像是出血了之后才停下来,半晌之后才憋出一句:“多谢陈院长。”视线定格在裴长卿唇上冒出来的血珠上,陈萍萍伸手直接按在对方的脖子上迫使她弯下身子,抬手轻轻蹭去血珠收回手:“这下好多了。”
停顿了一下,陈萍萍先是低头看了看已经完成的画稿,又看了看被自己拉住想走又不能走的裴长卿,笑了笑:“长卿这是就要回宫了?”“是,既然没我的事了我就回去了。”回答的中规中矩,裴长卿一时间有些摸不透陈萍萍到底在想写什么。
“在宫里住的还习惯吗?”根本就没把宫典放在眼里,陈萍萍自顾自地拉着裴长卿的手,当真像是一对情侣一样地问道“你在监察院还留下了一些东西,你跟我回去取一趟可好?”
也确实是想拿回自己万花的武器,裴长卿先是看了一眼宫典,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之后点点头:“劳烦陈院长带路?”
再次踏进陈萍萍的房间,裴长卿沉默地推着轮椅停在了床榻旁,声音漠然:“把宫典支开,想跟我说什么?”“我听说你在宫里生了病。”笑着拍拍床榻的位置,陈萍萍笑容温和“没关系的,坐吧,没有机关。”
“不了,我拿完东西我就走。”摇摇头拒绝了陈萍萍的提议,裴长卿双手背后又后退了一步“我生病这件事情似乎和陈院长没有任何关系吧?”“长卿。”声音突然暗含了浓浓的警告的意味在里面,陈萍萍面上仍带着几分笑意“我之前说你要叫我什么的?”
听到这个语气一瞬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之前那段被囚禁的日子里,裴长卿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身子,一脸戒备:“你要干什么?”
面部表情变得生动起来,陈萍萍看着僵在原地的裴长卿,笑的温柔平和:“长卿怎么这么不听话啊?”说着,他伸手把裴长卿按在了床榻上,手指一寸一寸地抚过对方的眉眼:“你说,你为什么想要逃出去呢?”
吞了吞口水,裴长卿故作镇定的等着陈萍萍的手离开自己的脸上之后才开口:“摸完了吗?也说完了吧,东西给我我走了。”
当真把“十洲海错卷”取出来还亲自挂到裴长卿的腰间,陈萍萍搓了搓指腹后松开了裴长卿的手:“回去吧,别让苏小姐等着急了。”听到这句话瞬间一愣,裴长卿一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陈萍萍,有些困惑:“你当真放我走?”
看着裴长卿狐疑而又小心翼翼的表情,陈萍萍探身轻轻地在她唇角落下一吻:“你守了我十八年,现在换我来守着你好不好?”
心底微微一动,裴长卿抿着唇盯着眉眼带笑的陈萍萍,握紧了自己的双手没说话。
一点一点地掰开裴长卿搅在一起的手指,陈萍萍把自己的手放到她的手心里,感受着手边传来微微的凉意,语气纵容:“现在换我守着长卿,可好?”低头盯着陈萍萍枯瘦的手指,裴长卿半晌才哑着嗓子问了一句:“为什么?”
看着眼前一头白发的小姑娘,陈萍萍试探性地伸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没有得到拒绝后轻轻的把裴长卿的上半身搂进自己的怀里:“在你走之后我一直在想,这两个月以来为何你比之前在江南还要憔悴。你就像一只小鸟一样,一转眼就没了,我抓不住你。”
静静地听着陈萍萍的诉说,裴长卿垂下眼帘想了很久之后,抬手推开了对方,面容平静:“但是我们都回不去了,陈萍萍。我当初说了我放过你了,所以你真的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了。给你,给我都留个体面,不好吗?”
“神庙的事情我虽然知情,但是我并不知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放在裴长卿后背上的手并没有抽走,陈萍萍轻声说道“我猜你也有参与进去对吗?”意料之中没有得到裴长卿的答复,陈萍萍接着说道:“长卿,要保护好自己,我会一直在。”
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得到陈萍萍温柔却带着几分担忧的目光,裴长卿深吸一口气没说话。直接站起身,裴长卿恭恭敬敬地弯腰拱手,而后大步转身离开了:“陈院长,保重。”
回到宫里对着苏拂衣摇摇头,裴长卿散开头发甩了甩之后叹了口气:“我今天就不该去找范闲那个铁憨憨。”“我听说了。”满脸笑意地看着裴长卿一脸郁闷地揉着头发走过来,苏拂衣伸手拿过一旁的梳子,笑着说道“我们的裴大设计师还是非常有效率的。”
乖乖地坐在苏拂衣前面,裴长卿往后仰了仰脖子说道:“陈萍萍今天找我,他说让我自己多加小心。”“本来也没想着说要瞒着他。”梳着手中的白发,苏拂衣语气轻柔“今天我跟老李商量了一下,打算在大东山做一些动作。”
“大东山?”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李承泽当时说过的事情,裴长卿微微侧头“这回还是要引影子过来吗?”
伸手直接把裴长卿的头扭回去,苏拂衣接着拿起梳子:“还不确定呢,更何况范闲那小子现在就是个傻白甜。不刺激刺激他将来怎么干大事?”“苗子是不错就是现在时间变短了。”明白苏拂衣的意思,裴长卿微微阖上眼睛“所以得后面给拔一拔让这棵小苗长得快一点。”
理顺了头发,苏拂衣伸手把小姑娘拽起来拉到榻上递过去一摞情报:“你觉得你现在能不能想出来一个直接能刺激到陈萍萍的一个方法?”
“刺激陈萍萍?”挑了挑眉,裴长卿随后反应过来“你是说陛下?”点点头肯定裴长卿的猜测,苏拂衣敲了敲桌子说道:“你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直接刺激到陈萍萍让他进宫咱们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把下巴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认真地想了想,裴长卿最终还是摇摇头:“我现在真的想不出来了。今天他跟我说,从前是我守着他,现在换他来守着我。恐怕什么都刺激不到他了。”“连假成亲也不行?”活动着腰,苏拂衣问道。
噘嘴摇摇头,裴长卿拿过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又重新把脑袋放回到膝盖上面,有些为难:“恐怕当真是不行的。如果说当真我放出成亲的消息,他能直接上门祝福我然后给我留嫁妆之后走人。”停顿了一下,裴长卿小幅度地点点头:“这种事情这个人当真能干得出来的,相信我。”
摸摸下巴,苏拂衣鼓鼓脸颇有些遗憾地说道:“我本来还说想让兵部侍郎的那位小刘公子来演场戏,现在看起来有点困难?那还真得再想想……”“若是当真假成亲的话,那位小刘公子的身份也不够。”伸手捞过桌上摆着的橘子,裴长卿一边剥皮一边说道。
“也对哦,那个倒霉孩子的身份还不够看的。”想明白这一点,苏拂衣接过裴长卿递给自己的半个橘子,有几分苦恼地说道“但是必须要有这么一件事情,引出陈萍萍假死,让范闲站到和老李对立的一面上去,这样的话才能进行后续内容。”
拍拍手上的碎屑,裴长卿突然笑了出来:“听小师叔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我还是挺重要的呢?”“风凉话少说点!”抬手就要拍裴长卿的脑袋,苏拂衣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对方“快想想怎么办!”
“不如朕封小裴你一个公主玩玩儿?”庆帝略带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调侃“朕觉得这个主意当真不错。”
“……李云羲!”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苏拂衣气势汹汹地抱着双臂拧眉“我跟你说没说过这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背着手走出来,庆帝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苏拂衣,仿佛像是一位操心的老父亲一样劝道:“小苏子你不能这么想啊,你得问问小裴的意见是不是?你问问她想不想当个公主玩玩儿啊。”
坐在一旁仿佛是在围观父母吵架,裴长卿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乖巧而尴尬的笑容。原来,原来公主这个职位是可以随便玩玩儿的吗?还真是……世界这么大,是在下输了!
当真是因为要不要给裴长卿随便封个公主或者是什么职位玩玩儿吵起来的庆帝和苏拂衣同时转头看向坐在那里的裴长卿,异口同声地问道:“阿裴/小裴,你怎么想?”
“我……”根本没听两个人吵的具体内容,裴长卿倒吸一口凉气之后面露乖巧“我听二位的。”
直接坐到裴长卿身边拉着她的手,苏拂衣语重心长地劝诫:“裴啊,你听小师叔的,这皇家当真是不好的,你跟小师叔一样做个潇洒自在的人不好吗?”“那你怎么不说皇家还有很多可以让小裴直接享受的福利?”站在那里哼笑一声,庆帝说道“是叫福利对吧?我记得当年小叶子说过这个词。”
看了看苏拂衣,又看了看庆帝,裴长卿低头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几秒之后,抬头看向了庆帝:“陛下,我能做大东山的刺客吗?”“你决定了?”一说到正事瞬间变得极为正经,庆帝走上前问道。
看了一眼变得极为担忧的苏拂衣,裴长卿笑了笑:“监察院不宜出手,大东山是唯一一个可以把李云睿和她身边的那些神庙的人员还有太后都一网打尽的时机。更何况范闲的霸道真气需要置死地而后生,这件事情,我来做。”
停顿了一下,裴长卿歪着头笑了:“就是要辛苦小师叔帮我一下了。”“你要是决定了我不拦着你。”抬手拍拍裴长卿的肩膀,苏拂衣算是应下了这件事情,随后转头看向眼眸中闪烁着复杂情绪的庆帝。
抬手把自己的手掌搭在裴长卿瘦削的肩膀上,庆帝语气沉重:“小裴,你要清楚,朕不是在逼你。”“臣知道。”语气极为轻快,裴长卿笑了笑“但是臣这样做完了之后我就可以彻底不在明面上了,范闲也可以练成真正的霸道真气。”
“你不可让范闲知道你是谁。”低头想了很久,庆帝才缓缓开口“裴长卿,你要记住这一点,朕就答应你。”对着庆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裴长卿点点头:“臣自认为臣的剑术还是不错的。”
“下个月是范闲成亲的日子,再往后一个月,去大东山。”
站起身目送着庆帝离去,裴长卿慢慢的眯起了眼睛。大东山,四顾剑,苦荷,神庙,这场戏筹备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开始了。
第二个月。
在宫里一大早就被苏拂衣从床上薅起来又是梳头化妆又是选衣服,裴长卿哈欠连天地坐在穿着嫁衣的林婉儿身边,昏昏欲睡:“我真的是快睡着了,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啊?”“估计快了。”一脸紧张地拉着裴长卿的双手,林婉儿都快把自己刚涂好没多久的口脂吃完了“阿裴我好紧张。”
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保持清醒,裴长卿先是睡意昏沉地弹了一下林婉儿的脑门笑了笑,之后出声安抚:“别慌,啊……婉儿你别慌,这都是小场面。”忍不住伸手扶住裴长卿不停地打瞌睡的脑袋,林婉儿一脸担忧:“阿裴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吧,他们到了我叫你?”
实际上昨天晚上临睡觉了结果却因为过度兴奋一点都睡不着,后半宿好不容易有点睡意了却听到外面不停地响起打斗声导致自己一宿没睡,裴长卿晃了晃脑袋站起身看向了一旁的叶灵儿:“叶姑娘不坐下来吗?”
看了看可能因为是妆容的缘故今天显得格外的温婉动人的裴长卿,又看了看已经把口脂吃的差不多了的林婉儿,叶灵儿先是认命一般地拿过口红纸递给对方重新抿一下,而后看向了裴长卿:“你怎么能这么淡然?”
因为起身活动而意识逐渐清醒的裴长卿看了看满脸都写着“我很紧张,我真的很紧张”的两个小姑娘,噗嗤一笑:“你说你们俩这么紧张干什么?那边接亲的人还没来就紧张,回头真的来了你就直接让他们进来把婉儿接走吗?”
“那,那不然呢?”把口红纸放好,叶灵儿有些茫然地看着面露坏笑的裴长卿,一脸困惑“不然,还能让婉儿拒绝嫁给范闲吗?”“嫁是肯定要嫁的。”嘿嘿笑着,裴长卿打定主意不让范闲的接亲过于简单,招招手压低了声音“但是你就真的忍心这么轻而易举的让范闲这个臭小子把婉儿接走?”
满意地看到叶灵儿不赞同的表情,裴长卿压低了声音在两个小姑娘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阵子,得到了叶灵儿赞同和赞赏以及肯定的目光。
三个人里面唯一一个良心担当林婉儿拽着两人的袖子犹豫了很久之后轻声说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如果范闲要是没准备怎么办?”“放心吧我的好婉儿。”笑着点了点林婉儿的鼻子,裴长卿笑眯眯地安抚道“我们不会让他太好过,也不会让他太难过的。你说对吧叶姑娘?”
一脸正直地点点头,叶灵儿也坐下来安抚道:“对啊,婉儿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对你的范闲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
将信将疑地看着裴长卿对着叶灵儿眨眨眼睛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她不明白的共识,林婉儿最终只是拉了拉她俩的袖子,劝了一句:“那,你们两个也别伤害到自己。”之后就继续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
站起身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裴长卿微微推开紧闭的窗户,感受着一丝丝凉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接下来所有的计划。
目光落在院中的一株海棠树上,裴长卿突然转头看向了叶灵儿,笑的温和:“叶姑娘可否帮在下去取一些海棠花来?这个时节正好可以做一些海棠花饼。”一听到有吃的瞬间眼前一亮,叶灵儿极为爽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那小裴姑娘可以给我一些吗?”
笑着点头表示可以,裴长卿在叶灵儿出去之后才走回到林婉儿身边,坐下。“阿裴?”感觉到裴长卿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林婉儿小心地问道“怎么了?”
“范闲是个很好的人。”低头盯着衣服上的花纹,裴长卿捏了捏林婉儿的肩膀,语气有些沉重“但是接下来这条路不会很好走,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明白裴长卿现在跟自己说的话是跟接下来的时局变动有关,林婉儿目光坚定地点头:“阿裴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范闲的。”点点头,裴长卿声音低沉:“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说着,她站起身打开门对着直接用了一个篮子装海棠花的叶灵儿笑了笑:“叶姑娘回来啦!”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知道是范闲他们来了,裴长卿站起身和叶灵儿对视了一眼,而后走到门边直接用自己的身子堵在门上,等着那阵杂乱的脚步声停在门口之后懒洋洋地开口:“范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