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过大皇子的事情,查到一部分,剩下的是英王告诉我的,两边的拼凑在一起,就差不多了。”
于是,缓缓的说起当初查探盛家三奶奶的死,到后来查到田庄那块木牌,以及英王又查到什么,全部都说了出来。
最后道,“我们没有监视你,今夜是你自己落了行迹,才让我们跟了过来。”
薛重光笑了笑,当时徐朗发的是特定的烟花,所以他赶了过来,还好,他没让贪狼他们跟过来。
这时,季小影忽然握起拳头,一记狠狠的朝薛重光的面门挥过去。
薛重光感觉到拳风,飞快的侧头,还是慢了一点,被季小影重重地打在额边,虽然没有出血,但一侧的耳朵也是嗡嗡作响,片刻后,才慢慢回复过来。
只见季小影怒容满面,咬牙切齿道,“你是我舅爷,我素来尊敬你,当年是你带着我一起闯荡江湖,快意恩仇,为什么你会有前朝的血脉?你到底在偷偷的谋划着什么?
当初大皇子的事情我就觉得蹊跷,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你母亲是什么人了?”
薛重光冷笑,“什么时候知道的有什么关系?总之就是知道了。大皇子的事情,没有我的话,也会有爆发的一天,我只不过是凑巧让这件事情提前了。”
季小影道,“英王当初查到了,来和我说,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我想通了,你是我舅爷,这是没法改变的事情,来吧,我们有什么话,说个明白,要打架,就痛快的打一架。”
薛重光盯着他,两人对视着,呼吸渐渐变的粗重。
季小影再次挥拳过来,两人起先还你来我往,到了最后,几乎变成了泄愤般的扭打,下手毫不留情,拳拳到rou,很快就各自受伤。
薛重光被季小影压着,腹部重重吃了他两拳,肺腑剧痛如同移位,怒吼一声,整个人翻挺过来,反将季小影双手反剪在身后,牢牢压制在自己的身下。
他们已经打了很久,两人都气喘吁吁,体力接近筋疲力尽了。
薛重光赤红的双眼,曲起手,手肘朝季小影的太阳穴打去,就在快要重重打下去的时候,忽然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季小影仰躺着被他压制着,他已经感觉到了来自于薛重光的杀气,却无法躲避。
他忽然笑了起来,闭上眼睛,舅爷是他的最崇拜的人,就如同信仰般存在,这样也好,他就可以不用纠结于该怎么做才好了。
他等了很久,那一击并没有落下。
他睁开眼睛,看到薛重光慢慢的收回手臂,放下,然后松开他,同样仰面躺在地上。
“不管皇帝表叔知道不知道,你都要告诉他,然后此时就揭过了,往后我们还是一家人……”季小影大口喘息着,与薛重光道。
薛重光笑了笑,就此揭过?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谁说昭庆帝不知道的?天地间,再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清楚了。
薛重光同样大口地喘息着,站了起来,没有理躺在地上的季小影,也没有看站在一边袖手看戏的薛明睿。
他的脚步起先有些蹒跚,但越走越快,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狂野尽头。
季小影一直躺在野地上,一动不动,薛明睿走过来开始想用脚尖去踢他,看到自己雪白的云纹鞋,收回了脚,而是用一根木棍捅了捅。
“人都走了,别装死了。”
季小影翻身坐起,瞥了一眼薛重光消失的地方,道,“你说,我那舅婆能不能阻止他投靠前朝余孽。他都为一个女人打破了自己的誓言,想来那个女人对他而言是不同的吧。”
薛明睿望着头顶缀满了繁星的深邃夜空,声音冷淡的到,“别问我这种不能说的事情,一切要看皇叔他自己。”
季小影楞了一下,笑出声后,又倒了回去。
薛明睿,“你回不回了?”
“走不动了,搀我一下。”
“有多远滚多远。”
“能好好玩耍吗?”
“不能。”
“……”
芳华在薛重光走后不久就醒了过来,看到身边空空的位置,开始以为他在净房,但听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无,披衣起身,推门出去,就见清希没睡,正警惕的看着外面……
她没问什么,转身去了隔壁小呆的睡房,等着薛重光回来。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丑时过了才等到他回来。
更让她吃惊的,是他竟然带着伤回来的,额角,唇角都破了,流出来的血有些凝干,手背也破了。
至于身上,一时还看不出来。
芳华几乎没看过他这么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慌忙迎上去问道,“你怎么了?怎会这般模样?”
薛重光定定的看着她,半响没说话,神色有些怪异。
芳华被他看得有些发慌,定了定神,朝他又靠了一步过去,“你睡到半夜出门一趟,怎么就被人打成这样了?”
薛重光道,“你愿意做个造反娘子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芳华一怔,忽然就明白了,她笑了起来,“我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是我的夫君,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薛重光忽然微微一笑,慢吞吞的道,“你愿意,我还舍不得你受苦呢。”
芳华错愕间,薛重光忽然弯下腰去,抬手撑在腰腹间,微微蹙眉,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芳华一惊,刚要叫人,被薛重光一把握住,“不要叫人,大半夜的。只是一些皮rou伤,你帮我处置就可。”
他的声音说到最后,隐约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薛重光的脸有些苍白,刚才季小影是真的下了狠手。
薛重光的武功不错,甚至季小影的武功还有一些是他指点的,有半个师徒之名,后来他一直当他的和尚,难得和人动手,日子过得倒是清净,偶尔手痒了才会找人比划一下。
立了王府之后,更是悠闲,每日虽然也有练拳,但心思更多在朝务上。
而季小影在大理寺里要捉拿案犯,时常和人动手,练就了一身过硬功夫,两人放开手来打,彼此都吃亏,却没法越过对方。
薛重光当年没少被那小子嬉皮笑脸的叫着“舅爷”,然后被占便宜,最后从他这里淘走些好东西,偏偏他一副晚辈的嘴脸,让他拿他没办法。
那些事情,宛若昨日,可如今,却要刀剑相向。
芳华从他青肿的额头,残破的唇角,血迹斑斑的手背,慢慢的呼了口气。
她先送他进浴房洗了洗,出来后让他坐在榻上,他除了外面看得见的伤痕,身上的衣裳也沾满泥草,看起来就跟在地里滚过一样。
芳华用干净的帕子,帮他轻轻的擦拭着,薛重光‘嘶’了一声,龇牙咧嘴的,好像很疼的样子。
芳华立刻停下手,“我笨手笨脚的,要不,还是请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