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大陆,天河国皇城内城,放眼望去,尽是飞阁流丹,琼楼玉宇,高门朱墙,层楼叠榭,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雄奇壮丽。
一道道繁复金色铭文铭刻于地面之上,如同融化的黄金一般,迸溅出耀眼的光芒,将天地间的灵气尽数汇聚于此,与浓郁的龙气缠绕,拔地而起,形成一道陆地龙卷,笼罩在皇城上空。
正中之处,左侧一道稍矮一头的金色壮阔宫殿之上,盘踞着一道真龙虚影,而龙首之下,一名身着白色蟒袍的少年负手而立,望向远方。
如龙之姿,日月之表,正是四皇子高煜。
当下不过数月时间,高煜便直接从半步远游境,直接跻身了显灵境界,可谓是有些惊世骇俗。
不过观其气息,似乎隐约有些不稳,应该是接受功法灌顶而成,并非由自己修炼。
显然高煜也是在这风雨飘摇之际,顾不得留下一些后遗症,也要尽快拔高实力,以求自保。
他左手轻轻一抬,立刻便有一道人影从阴影中走出。
此人身形瘦削高挑,仿佛一根竹竿一般,浑身上下被斗笠和大麾笼罩,显得神神秘秘。
不过从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来看,竟然是一名结丹圆满,甚至已经开始碎丹化婴,将要踏入元婴境界的假婴修士!
其双手抱拳,恭敬至极地躬身之后,斗笠之下,传来一阵苍老沙哑的声音,“殿下有何吩咐?”
高煜头也不回地道:“刘老,接下来便有劳你离开国中,去暗中保护赵兄的安危,以免他在来的路上,再度遭到血罗宗,或是我那两个皇兄的刺杀。”
刘姓老者沉默片刻之后,身形并未挪动,而是有些犹豫地说道:“此人真的值得殿下如此厚待吗?况且如今暗流涌动,如果我一离去,殿下有什么不测怎么办。”
高煜笑着摇了摇头,“赵兄可是我高煜生死与共的朋友,若是没有他挺身而出,不光是我,恐怕整个天河大陆,当下真要伏尸百万了,自然是值得我如此礼遇。”
他突然眯起眼睛,那狭长的眼眸中绽放出一缕锐烈的光芒,“而且,我有一种预感,我能否从这场与两位兄长的博弈中胜出,就全靠赵兄了。”
老者闻言,身躯一振之后,当即抱拳称是,身形如同一股微风一般,瞬间消散开来。
与此同时,距离中土皇城百万里之外,赵沉璧正驾驭风雷玄舟不紧不慢地飞行,一路北上。
当下赵沉璧无论是样貌面目,还是身形气息,皆是有了巨大的变化。
离开宗门之际,他便以一门名为“无相诀”的秘术,将自己化作了一名面容冰冷,眼眸狭长,有些邪魅之感的青年男子。
加上此刻其一身黑衣,背后背负一把漆黑如墨的狭长太刀,洒脱不羁,看上去就如同一名山泽野修中,常年在刀口舔血的游侠刀客。
此次出门,他并未直接一路往西北而去,去那名为“飞鸟绝”的仙家渡口中乘坐巨型飞舟,而是绕路向北,直奔金弦山庄山门所在。
当下在飞遁一千余里之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名为“大泉”的凡人国度之中,而这金弦山庄,正是隐藏于皇城内城之内。
对此
赵沉璧倒是没有感到如何惊奇,虽说皇城乃是一国之重,但那毕竟只是对于凡人而言。
而这大泉国皇室,想必正是由金弦山庄暗中扶持。
当初与其定下盟约之后,本来应该由赵修筠亲自持契约前往,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赵修筠这次修炼竟然耗时如此之久,更是直接闭起了死关,便只好让身为少宗主的他亲自跑上一趟。
心下想时,他已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来到了皇城内城中,那被一道大阵所隐蔽覆盖的宗门之外。
尽管这铭文阵法,当下他已然可以视若无物,但仍旧没有无礼闯入,而是发出一道传音符篆告知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一群容貌气质都极为出色的女修,在金黎的带领之下出宗相迎,他便在这一群莺莺燕燕之中,来到了那金碧辉煌,珠光宝气的山门之内。
金弦山庄不愧是商家宗门,就连宗内建筑,也修建得仿佛巨型仙家坊市一般,穷尽奢华之风。
而门下弟子的修行洞府,更是打造得如同客栈,鳞次栉比,井然有序。
当下其门中来来往往的弟子,眼见赵沉璧竟是由金黎亲自出宗相迎,不禁充满了好奇与疑惑,纷纷叽叽歪歪地议论起这位素未谋面的贵客。
而令他颇为疑惑的是,身为道子的赵凝香似乎不在宗门之内,而是由金黎与赵沉璧以精血为誓,定下了这千年盟约。
如此一来,两宗便算是真正结为了生死同盟,共进共退,密不可分。
在金黎的一番安排操纵之下,其门下数十座仙家坊市,当即挂上了东临宗的名头,改头换面一翻,开始大力宣传与与扩张起来。
而两人于金弦山庄后山,一反奢侈华丽之风的一处古朴平实大殿之内,相对而坐,宾主尽欢。
赵沉璧从金黎口中得知,赵凝香在得到那枚幽荧蒲团之后,立刻在宗门资源的倾泻之下,开始在洞府中闭关不出。
而金弦山庄也是不惜下了血本,砸下无数灵石以及丹药,就算是堆,也要在最短时间内,将赵凝香堆成一名金丹地仙,来撑起宗门大局。
赵沉璧不禁暗叹一声,如今无法得见赵凝香一面,心中也是或多或少有些不由自主的失落,就连手中沁人心脾的灵茶,也似乎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与金黎一番客套告辞之后,赵沉璧当即在金弦山庄无数弟子惊奇艳羡的目光之中,再度驾驭风雷玄舟,掀起一阵惊心动魄的风雷暴鸣,消失在了天幕之中。
天幕之上,赵沉璧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伸手轻轻抚摸过手指上的空间戒指。
而其空间戒指之中,此刻多出三枚金辉奕奕,散发出不俗灵压的兵符甲丸,如同鸡蛋一般大小,却蕴藏着极其恐怖的能量,让人见之不由得一震。
正是临别之时,由金黎亲手送出的三样宝物。
这类兵符甲丸,与只需消耗灵石,便可以持续反复使用的机关傀儡不同,而是属于一次性的消耗品,胜在使用门槛极低,只需要一次性用足够的灵石激活灌注之后,便可以化身一名不知疼痛,悍不畏死的战兵,并且不需要持者操控驾驭,便可以自行作战杀敌。
而赵沉璧手
中甲丸,正是三枚极其珍贵的水属性三品甲丸,可以召唤出三名显灵境初期的凶悍战兵,为其征战一炷香的时间。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甲丸所化虽然是显灵境战兵,却无法如同修士那般召唤召唤战灵,空有一身境界和强横灵力,手段却较为单一笨拙。
好在其胜在悍不畏死,倒也勉强比得上一名显灵修士。
不过催动代价与消耗,倒也是极其恐怖,每一枚兵符甲丸,便要耗费足足一千枚下品灵石才能完成充能。
若是放在半年之前,莫说是一千块,就算是一百下品灵石,对于赵沉璧来说也是一笔天文数字,当下虽说算不上伤筋动骨,但也绝非可以随意挥霍。
好在金黎也是好人做到底,就连催动甲丸所需的三千下品灵石,也是一并赠送交予了赵沉璧,让他不由得大为感激。
几番收获之后,赵沉璧手中所掌握的底牌与手段也是更加恐怖了起来,就算遇到显灵境强者,也可以在消耗一部分宝物的情况下,轻易胜之,而不用像之前那样,每次跨境而战,都使得自己深受重创,力竭不已。
他甚至隐隐觉得,就算是一名寻常金丹修士,他也有信心在第二道剑气不出的情况下,将之战胜斩杀,不过所付代价,必然极其惨重。
当然若是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愿有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恐怖战斗。
毕竟金丹修士的储物袋虽好,但对当下的自己来说,却是根本无法抹去其灵魂烙印。
念及于此,赵沉璧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肉痛之感。
当日任水被其一箭射杀之后,不知是其根本没有携带,还是被赵沉璧一击湮灭,竟是没有找到半分储物袋的影子,让其大为郁闷。
此刻在赵沉璧没日没夜地疯狂飞遁之下,已经迅速离开了东临宗数千里之远,目力所望,再也不见波涛翻滚的海水。
那座天门门下,以元婴修士的大神通所建,悬浮于云层之间的仙家渡口“飞鸟绝”,也渐渐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对于这神秘至极的天门,赵沉璧也是充满了好奇之心。
其素来与世无争,独来独往,门下既无坊市,也未曾掌控灵石矿脉,仅靠这名为飞鸟绝的仙家渡口,通往大陆中部,靠着运送来往货物,以及收取乘舟修士的报酬,来赚取灵石,供给宗门消耗。
天门人数极少,上下不过一千出头,但无一例外的是,门下远游境以上弟子,尽皆为铭文师,宗内更是对铭文一道大为推崇,堪称如痴如狂。
因此,天门对于修真界中奇货可居的铭文师,也是颇为礼待,譬如在这飞鸟绝的渡口之中,但凡是铭文师,便一律视为头等上宾。
赵沉璧此番出行,本来是想低调行事,根本就没有打算以其人阶中品铭文师的尊贵身份示人,也没有想过要在此谋取什么特权,然而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似乎已经不能再隐藏下去了。
因为这月渡船飞舟的最后一张船票,竟是在一名人阶下品铭文师的插队之下,抢先于自己购下。
此时此刻,这身材矮小,却其貌不扬的铭文师正一脸跋扈之色,狂妄地望着赵沉璧,充满了讥讽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