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沉璧此刻声音不大,然而对于那伙贼人来说,却恍若五雷轰顶,从九天倾泻而下,使得其心神轰鸣大震,就连七窍之中也有丝丝鲜血溢出,瞳孔之内,更是浮现出发自内心的恐惧之意,更有甚者已经站立不稳,当场跌坐在雪地之上。
貂裘男子虽然已是开府境初期,但也是在骤然一震之下,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喉咙一甜,几乎就要吐出血来。
尤其是被这书生一双星目盯住之后,就连其浑身皮肤都传来一股针扎般的刺痛,当下脑子更是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作更多的思考。
“糟糕,修仙者!起码也是开府中期境界!”
这貂裘男子倒也算是狠辣之人,短暂的一震之后,在这股恐怖的生死危机压迫下,瞬间凭借本能悍然出手,手中血光闪现,凝聚出几十只指甲盖大小的血色小虫,掀起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猛然朝赵沉璧皮肤钻去。
然而赵沉璧根本不为所动,竟是双手负后,冰冷至极地望向貂裘男子,那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如同看待一具尸体一般。
貂裘男子见赵沉璧不闪不避,更不作出任何抵御之姿,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燃起一丝希望,赶忙吐出一口污秽精血,再度凝聚成数十只狰狞可怖的血虫,以更为迅猛的速度朝赵沉璧一扑而来。
其所修行的虽然是一部不入品的血道功法残本,本身不值一提,但胜在手段残忍凶狠至极,就连修道者自身都要时时刻刻遭受血虫噬体之苦,代价极大,故而威力倒也算是不俗。
这猩红血虫,就算是开府境中期的修士也不敢全然无视,然而见赵沉璧如此托大,貂裘男子仿佛看到了其血虫尸体的凄惨模样,本已有些绝望的内心再度活络起来,甚至还开始浮现出讥讽之意。
“开府境中期的宗门骄子又怎样,看来不过是那些仙家宗门内没有见过世面的雏儿,嘿嘿,等老子待会儿吞了你,定要将你鞭尸数日,看你还能不能继续摆出那副嘴脸。”
一阵腥风扑面,密密麻麻的狰狞血虫此刻已然来到赵沉璧跟前,那一张张利齿交错的猩红小口,此刻也是全部猛地张开,如饥似渴地朝赵沉璧狠狠咬来。
雷鸣之声骤响。
一层灰黑色的雷网仿佛气幕一般,猛然以赵沉璧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雷网之上,阵阵黑色电光交织缠绕,枯败压抑至极,使得那凶悍异常的百只血虫,在这雷网的轻轻一触之下,顿时如遭重击,浑身颤抖悲鸣,转瞬便枯败凋谢,化作了一堆堆灰白色的飞灰,消散在漫天大雪之中。
以自身血肉饲养而出的血虫此刻瞬间消亡,那貂裘男子心神牵连之下,当即受伤不轻,立马吐出一口夹杂着一粒粒乳白色虫卵的污秽精血,让人触目惊心,恶心至极。
赵沉璧眉头一皱,露出一丝厌恶之色,手指中灵光一闪,便瞬间凝聚出一道灰黑色雷电之箭,掀起一阵恐怖的空气暴鸣之音,以迅雷
之势朝貂裘男子疾速射去。
“前辈!前辈饶……”貂裘男子当下已是遍体生寒,根本再不敢作出任何抵抗,瞬间双双膝跪地,开口求饶起来。
然而赵沉璧根本不为所动,甚至不等其将话说完,那黑色电箭便猛然从头颅中贯穿而过,留下一阵凄厉至极的惨叫。
而那貂裘男子的壮硕身躯,也在顷刻间从上到下,寸寸枯败瓦解,化作一堆堆灰烬,仿佛被烈焰灼烧后剩下的余灰。
“修炼这等奸邪血道功法,甚至以虐杀凡人为乐,人人得而诛之!”
赵沉璧此番迅猛出手,干净利落之际,完全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这种身为大能转世,十万年旷日持久的修道生涯所积淀的杀伐之气,骤然笼罩在那道瘦削身影之上,让人心神恐惧,不敢忤视。
这一伙劫匪眼见就连一向神通广大,恍若妖魔一般的寨主也在这年轻人的一招之下,连尸体都没能留下,不禁目眦欲裂,恐惧至极,赶忙跪倒在地,仿佛砸地一般疯狂磕起头来。
“仙师饶命!仙师饶命!我等也是被这妖人蛊惑,被逼无奈啊仙师!”人群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哀嚎求饶之声,声泪俱下,若是不明事宜的人当下听闻,恐怕还真要信以为真。
赵沉璧眉宇之中涌现一抹怒色,落在这伙劫匪眼中,有如天人之怒,雷霆之威,“被逼无奈?如此残忍无情,行那**虐杀之事,也是被逼无奈?方才出手打杀那弱小儿童,也是被逼无奈?你等残害百姓之时,可曾想过饶得他人性命?”
赵沉璧越说越怒,顿时以脚一踏地面,以其踏地之处为中心,蓦然扩散出一阵恍若实质的气浪,地上厚重积雪崩碎升空,化作一场凄神寒骨的锐利冰雪,从天而降,砸在那群劫匪身上,立刻便有无数鲜血喷涌,哀嚎起伏。
然而赵沉璧神色冰冷至极,根本没有任何波动,那股曾经因为体内血煞之力,而屡次被滋生勾起的狂暴杀意,当下也开始丝丝缕缕地浮现在瞳孔之中。
任凭那些贼人如何奔走逃窜,躲避扭转,皆是在被一道巨大的冰锥追上之后,猛然贯穿头颅,死得不能再死。
短短十息之间,二十余精壮山贼,便在这场恐怖无情的冰雪风暴之中,死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名上身赤裸的大汉,当下还跪地不起,头颅早已磕得头破血流。
赵沉璧屈指一弹,指尖飞出一道道指甲盖大小的火球,顷刻便将这些山贼尸体尽数点燃,彻底焚烧干净。
那大汉回过神来,见其余之人已然全部死与于眼前这高深莫测的恐怖青年之手,唯独剩下自己尚且留得性命,赶忙抬起头来,泪水纵横道:“谢仙师不杀之恩!谢仙师不杀之恩!仙师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王大贵一定给您老人家做牛做马,赴汤蹈火!”
赵沉璧冷哼一声,“我当下不杀你,是念在你手上没有沾染这一家十余口人的鲜血,是念在方才那人欲出
手斩杀这小小孩童之时,你有不忍之心,阻止之意。当下我有些话要问你,若是你老实交代,饶你一命也未尝不可。”
王大贵闻言,顿时如蒙大赦,赶忙直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仙师尽管问就是,小的只要是知道的,一定不敢有任何隐瞒!”
赵沉璧点了点头,“我问你,你们这九牛寨寨主,到底是来自何处,他手上所施展的残忍妖法,又是从而而来?”
王大贵吞了吞口水,向那已然彻底化作飞灰的九牛寨寨主尸身,这才心有余悸地开口道:“仙人大人,这人根本就不是我九牛寨寨主!”
赵沉璧眉头一挑,有些讶异地开口:“哦?继续细细说来。”
王大贵顿了顿,目露一丝惊恐之色,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至极的回忆,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我九牛寨,虽说确是一处山贼大寨,却从不做那残害百姓之事,甚至常常劫富济贫,铲除那些地方上的昏官**,帮助一些蒙受不白之冤的无辜百姓,日子虽不如其他山口一般大鱼大肉,倒也过得心安理得、舒服自在。”
“然而半年之前,一名自称邪灵上人的恐怖老头来到我九牛寨山头,不仅将寨中老小屠戮过半,尽数被他吸干全身精血而亡,更是杀死了一向义薄云天、侠义心肠的寨主,要求我等为他抓捕凡人带至山中,作为他修行功法的血食,如若不从,就将我等妻儿家眷,尽数杀戮一空。”
“方才仙师所杀的那名貂裘男子,本是我九牛寨内一名马夫,却被那妖人称作什么修道美玉,有成仙之资,便传下他这血腥残忍至极的吃人妖法,命他为我九牛寨寨主,带领我们为祸百姓,为他搜集血食以及貌美女子,作为练功之用。”
“山中上下还剩的百来号兄弟,皆是被彻底吓破了胆,一些人干脆就彻底从了这歹毒妖人,在其手下残害百姓,虽然还有不少人不甘如此歹毒行事,然而身家性命都在他人手中,却是不得不从啊!”
王大贵说完之后,竟是当即浑身颤抖起来,眼眶之内更是止不住的泪水涌出,在这漫天凄厉的寒风中,凝结成一道道冰晶。
赵沉璧沉默片刻,那张书生面孔冷得像是冰,硬得像是石头。
心湖之上,却是一片杀意翻滚,沸腾不止。
以其修道十余万年的经历来看,这等麻烦事,于自身修为增长毫无裨益,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甚至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还有可能使自己陷入生死危机,可谓得不偿失。
况且自古以来,修真界中一向讲究弱肉强食,为自身大道而不择手段,冷漠至极,其中不乏妖人为修炼魔道功法,甚至出手炼化一整块大陆的无数生灵,然而却甚少有人阻止,就连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仙家宗门,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修真无情,向来如此。
赵沉璧抬起头来,那股杀意已然消退,眼中悲慨平静,带着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肃穆光芒。
“向来如此,便对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