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时宜面前罡风顿起,呼呼呼把茶壶茶杯全都拦在了半空中。
谢青鹤居然抓住了榻边一个搁脚的板凳,墩地朝着上官时宜脑袋上砸,边砸边骂:“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装成我师父的样子?你不得了啊,你还会仿我的字样,我都写不出来!”
说到这里,谢青鹤更有几分生气了。
认字简单,写字也简单,可是,想要写成慡灵在时那样炉火纯青的漂亮字迹,根本做不到!以至于谢青鹤至今不敢在门下弟子面前动笔,只怕被人拆穿了分魂的秘密。
“上官时宜”原本心修绝佳不会轻易动怒,架不住谢青鹤扑啦啦砸东西,嘴里还喋喋不休地骂。
“呱噪!”
上官时宜身周罡风顿起,挡住了谢青鹤砸来的所有家具,反手一掌摔向谢青鹤的脸颊。
——他不想杀了谢青鹤,只想羞rǔ。
——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谢青鹤,被自己一巴掌打得失了声,何其痛快!
那一个凶戾羞rǔ的巴掌,确实结结实实地摔在了谢青鹤脸上。
谢青鹤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整个脑袋都被巨力拍得扭了过去,脖子上咔嚓一声,脸上其实也没觉得怎么痛——就是晕。茫然。震动。
等他清醒过来时,嘴角破了,鼻血也飞了出来,地上滴滴答答洒了不少。
你打我。
你又不是我的师父,你居然敢穿着我师父的皮囊,伸手打我。
怒火瞬间就从谢青鹤胸臆间迸she而出,而他所谓的怒火,并不是虚伪的一种情绪,而是——
一把剑。
一把藏在眸中的杀手锏。若是魂魄齐全的谢青鹤绝不会轻易释放出来的——
剑。
上官时宜眼底显出十二分的错愕,用来阻挡各种飞来的家具茶碗的护身罡气瞬间破碎,上官时宜一直高傲地携在身边的古剑瞬间飞起,横在护在了他的咽喉之前,然而!
叮!
当、当!
古剑瞬间两段,落在地上就是两声脆响。
上官时宜仓促后退,直接撞破了窗户,退到了观星台后方绝壁之下。
那一把从谢青鹤双眸中飞出无坚不摧的剑气,却在刺进上官时宜咽喉的瞬间,堪堪停住。
——那是师父的皮囊,谢青鹤又怎么可能真的痛下杀手。
谢青鹤缓缓走到窗前,一只手扶着窗台,看着被剑气bī在绝壁之下不敢动弹的“师父”,心里很憋屈。他其实不大能控制这把剑,愤怒之下搞出来了,也就是勉qiáng能控制住不让它杀了师父的皮囊。
想要把师父皮囊里的东西bī出来,谢青鹤肯定有办法,但,他现在不是完整的谢青鹤。
吕旦每天背的那些东西,也还没有涉及到怎么处置目前的局面。
可是,不把那东西bī出来,他就没办法报仇出气!这个东西打了他,他却碍于师父的皮囊根本无法复仇,如何不恼!快要气死了。
二人对峙片刻,“上官时宜”也看出来了他的尴尬之处:“怎么?不知道怎么把我弄出来?”
谢青鹤的脸已经肿了起来。
上官时宜不再忌惮bī近他的剑气,含笑靠近窗户,伸手要摸谢青鹤肿起的脸颊——
没等他装完这个bī,剑气呼啸而起bī近他的咽喉,谢青鹤则握拳啪地砸向他的鼻子。
原本属于上官时宜的鼻子嘴巴哗哗流血,“上官时宜”也彻底懵bī了。正常人哪想到谢青鹤会来这么一拳?说好的尊敬爱护恩师呢?
谢青鹤终于舒坦了,说话理直气壮:“若恩师知道你这么羞rǔ我,肯定也会帮我揍你!”
本质来说,幽jīng就是自私。他做所有的事都以情绪为先,爱我所爱,恨我所恨,七情六欲的根本就是“我”,若没有“我”的存在,一切都是空谈。所以,在这件事上,为了报复使自己心情舒畅,委屈师父的皮囊挨上一拳,失去理智的谢青鹤完全做得出来。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想做什么?”谢青鹤问道。
“上官时宜”已经运动真气止住了鼻血,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擦gān净口鼻,重新恢复了风华高岸的端庄气度,原本想携剑做个潇洒的姿态,伸手才发现古剑已经被谢青鹤砍成两段落在了地上。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自bào自弃放弃装bī,拂袖做了个洒脱的姿态,说:“你斩了本座的佩剑,却不知道本座是何人?无礼小子!”
谢青鹤脸上肿痛难消,看见上官时宜用真元止血消痛就满肚子怒气。
你不流血了,我脸还痛呢!
——你还敢跟我装bī!
谢青鹤隔窗一把揪住了上官时宜的领口,有剑气挟持在咽喉处,“上官时宜”也不敢反抗,就听见谢青鹤骂道:“你再给‘本座’装一个试试?都是本座,都是掌教,谁比谁高贵呐?你要是创派祖师也罢了,就不是,你跟我装个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