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千寻抵达“天安人家”,直奔她们所住的楼层。进门时听见盥洗间里水声潺潺。料想雪娘正在打扫房间,而水声太大,并没有听见千寻回家的动静。
一个闪身,花千寻摸进雪娘的房间,熟门熟路的从床底翻出一只旧木头盒子。几下打开,正是之前的蓝晶镂金落雪簪躺在盒底。之前并未仔细观察这支簪子,现在认真开,仔仔细细每一分都不落下,原来这支簪子除了款式材料特殊之外,簪子柄上还清晰刻有“雪”字。
花千寻目光一亮。耳朵却听见雪娘走动的声音。她手下生风,迅速将簪子以及盒子归为放好。人又一个旋身。
雪娘进屋的时候,大吃一惊,看到的就是花千寻坐在屋内靠椅之上,手上顺手端着一杯茶水。
“寻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娘怎么没有听见声音?”雪娘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问花千寻,“寻儿,今日院考结果出来了吗?我的寻儿最优秀,一定考过了吧。”雪娘满脸都是对于女儿的骄傲。
“娘,来来来,您先坐,先别忙着擦桌子。”花千寻立即站起身,并没有立即回答雪娘的话,她扶雪娘,将雪娘按坐在之前她坐的靠椅里,“娘,我和你说。今日我见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儿。这女孩儿呀,头上也簪着一支和娘的那支簪子很想的蓝晶镂花落雪簪子呢。”雪娘脸上呈现异色。见此,花千寻又道,“娘,很像很像,真的很像很像呢。”千寻故意将“很像很像”四个字说的很重。
“啪”,雪娘手中抓着的抹布掉在了地上。
“也许······也许有人和娘的簪子相像······罢了。”雪娘面色微紧,花千寻心中仍有疑惑,便问:“娘,可是您那支簪子真的很特别。无论是样式还是材质,都不是一般人会去打造的。应该是量身定做的。世上哪有两只这么相像的簪子。”
“寻儿,别说了,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也不少,就像娘和林胧。何况只是一个簪子!”雪娘前所未有的态度坚决,语气严厉。见千寻面露微讶,雪娘意识到自己口气不好,对孩子太过严厉,便又叹口气,轻声道:“寻儿,世上相似的东西很多。你就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娘的寻儿最豁达了。”
她越是这样说,花千寻越是起疑,忽然想起雪娘手里那支簪子柄上刻着的“雪”字,便试探地道:“娘,也许您说的对。”见雪娘脸色微愉,放下心来的模样,花千寻又好似无意间说道:“我之前趁那女孩儿不察觉,拔下那支簪子,你猜怎么着,居然有一个‘雪花’的‘雪’字!上次见娘那支簪子,好像没有字呀。”语气虽然满不在乎,花千寻的眼睛却紧盯着雪娘。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拿到安忆涟的簪子仔细看过,这样说,是有点欺诈雪娘的嫌疑,但是为了把事情弄清楚,她也只得这样做了。
雪娘微颤,眼眶红润,怕千寻看出来,立即低下头,道:“娘,娘,娘还有事情要做。先出去了。”转身就要走。
千寻看着走到房门口的雪娘,扔出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娘,那女孩儿可有趣呢。居然向寻儿下挑战书,严明要取寻儿的性命。”
“娘,你说,她不是在找死路嘛!”花千寻好似不经心的抱怨。
“咻”雪娘迈出房门的脚,再也卖不出去。转身抓住花千寻的手,“寻儿,你,你听娘说。你不能答应和她决斗!”
“可是娘,我已经答应了呀。”花千寻一脸疑惑的模样。
“寻儿,你听娘的,退了这场比斗。别去!”雪娘满脸焦急,抓住花千寻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指甲深深陷进花千寻的肉里。
“娘,疼!”花千寻委屈地看向雪娘。眼里有泪光闪动。
雪娘这才意识到自己抓伤了女儿,立即将手放开,“娘看看,哪里疼?娘给你包扎。”
千寻却推开了雪娘,道:“娘,您别急。寻儿现在不疼了。先不理这伤,娘能告诉寻儿,为什么寻儿不能去迎战吗?”
雪娘满脸为难,以及伤感,却见女儿一脸坚持的表情,知道不把事情说出来,这固执的女儿是不会放弃这次的比试的。
蕴育了半晌,雪娘无奈叹了一口气,“娘在被送到卡罗帝国的之后不久,就发现自己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孩子是花海飞的。那时,林胧几乎把娘身上所有有用值钱的东西都搜罗走了。只剩下一对镂金落雪簪子。簪子平日里娘都不带在身上,所以才得以保存下来。”
雪娘见花千寻眼中并无厌恶,反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心疼,心里一热,又道:“当时来到这里,娘身边几乎没有什么家当。只得靠着平日里做工。生活艰苦,有人劝娘把孩子打掉。娘舍不得。并不是舍不得花海飞,而是娘爱这个肚子里的孩子。”
千寻听的很认真,雪娘虽然没有抱怨。却能从她的话中猜测出,当时她过的不好。在这样的坏境下,一个女人,一个刚被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算计的女人,没有对无辜的孩子产生怨恨,反而一个人坚持将孩子生下来。想到这里,花千寻心里不平静。她,是个好母亲。
这时候,花千寻对花家的厌恶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怀胎十月,娘满心欢喜迎来孩子的降生,娘没有过多的钱财可以用来请产婆。那晚,娘一个人将孩子生下,孩子啼哭之后,娘给她盖好被褥,自己也因为生子耗费精力过多,平日里又营养不良,晕厥过去。等到娘醒过来时······孩子就没有了!”
“寻儿,你告诉娘,她现在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雪娘满心疼痛,只恨不得为子女承担所有的痛苦。她的焦急担忧,不用说,是人都能感觉到。
花千寻暗自翻了个白眼,她有没有被人欺负?她好着呢,不欺负人就不错了。嘴上却说:“娘,她叫安忆涟,是安老爷子收养的义女,安老爷子没有其他子嗣。她在安家很得宠。”
“好好,那就好。”雪娘立刻绽放出喜悦的神采。
“娘,你这么想念她,不如我带你去见见她。”
雪娘却立即推开花千寻:“娘、娘不要。娘不去!”
花千寻疑惑望向雪娘。
却见雪娘满脸恐惧不安,以及深深自卑。她摸着自己脸上的刀疤:“寻儿。娘、娘这副模样怎么能去见她,会吓坏她的!安家娘知道,是城里的大家族,她现在是安家的小姐,娘去了,只会破坏她现在的幸福!娘不要去!”
花千寻惊呆了,她从来没有想过雪娘会这么在意自己的脸。会这么自卑。
她该早点发现的。是她不用心,不然,每一日,即使和她在一起,雪娘也是遮着面纱的。是她粗心忽略了雪娘的恐惧和自卑!
这一刻,花千寻恨不得掐死自己!
最终,花千寻只是说:“娘,别怕。寻儿保护你。”千寻将雪娘按向自己的怀里,亲了亲雪娘的额头,“娘,女儿会主动认输,退了这场比斗的。娘不用为我和妹妹担心。······寻儿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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