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张三亦是哭了起来,此壮汉的娘,对他也不错。两人抱头痛哭时,青衫读书人走了过来,拱了拱手,“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岂容如此狂妄悖逆之事?”
壮汉听得不是十分明白,但大体也知道对方是在劝自己。
“在下司马忠,这位先生是?”,壮汉问道。
“在下寒故,忝为大梁日报总编,惊悉工部门口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惨案,十分悲痛悲愤!我要拿起手中笔,将这一惨案告知天下,声讨工部,为你讨回公道!”
司马忠愣在原地,寒故见状,知道对方没有明白,“我是大梁日报的头儿,你家发生这事儿,我要写到报纸上,为你讨公道!”
听到这话,司马忠噗通跪地,扯开嗓子痛哭,“青天啊!”
寒故扶起司马忠,“将家里死人,受伤的都叫来,我要听一听当时情况。”
第二日,全国各大玄信厅内,等候抄写报纸刊物的发行局人员,赫然发现多出一份报纸,《大梁日报》。还附有总裁吴修的亲笔签字,“着重推荐,不收钱!”
昨日京城惨案,今日全国便已知晓,对于官员和普通百姓或许无动于衷,但对于学子,看过之后,个个气愤难平,堂堂朝廷六部,竟然如此草菅人命,这还了得?
一个个发文抨击工部,甚至还凑钱,将文章发往京城大梁日报社!
紧接着,有些文章竟然被大梁日报全文刊载!看到自己或者同窗文章被全国知晓,学子的热血更加沸腾,开始向当地官府请愿,甚至有人要到京城声援,还有人提议为落难工匠筹款。
到了这步田地,一些隐世大儒出来了,纷纷对工部发出批评,有些甚至在学生热切目光中,亲自修书,上奏皇帝,要求严惩工部!当然,这些折子,玄信署都是免费上奏到大内厅的。
“褚爱卿,你怎么看?”,隆正帝对着工部尚书褚良问道,
隆正帝面前有满满一箩筐的玄折,都是关于工部杀人案的。
十几个普通工匠和家眷生死,隆正帝并不放在心上,也不会关注,但这么多奏折放在眼前,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不但要办,还要认真办!
“这是有人挑唆啊,陛下!”,褚良躬身说道。
“谁在挑唆?”,在一旁的董首辅董尚问道。
“那个大梁日报上蹿下跳,有不可告人目的!”,褚良立刻说道。
“那大梁日报说的不是真事儿吗?”,皇帝说了一句。
在京城大佬眼中,陈辞所作所为无所遁形,褚良显然要把陈辞扯进来,却被董尚一句问住。
“臣惶恐!”,褚良说道。他对散布消息的玄信署恨得牙痒痒。
对于隆正帝而言,这是实在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完全没必要花太多精力,“过程什么的都不重要,褚爱卿,事情过去已经十余日,你有什么解决方法没有?”
褚良沉吟道:“启禀陛下,这件事起因便是按照朝廷律令,匠户未经朝廷调遣,不得擅自劳作,其他人也不得雇佣,以满足朝廷用工匠之需,但近年来,工匠日多,但工程活计并未太多增加,导致很多工匠无所事事,限于律令,又不能自谋出路。所以,那些工匠的要求,总结起来有两点,一是严惩下令的那个主事,二是妥善安置富余工匠。”
“至于第一点,臣以为,若是真的严惩下令主事,有损朝廷官威,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有样学样,下面官员谁还敢做事?所以,臣以为,只要能妥善安置富余工匠,他们也不会在第一点上过多纠缠,到时候就说那个主事是受人蛊惑,突然心神激荡引起的,判他异地做官便是。最为要紧地是如何安置富余人员,若是不安置,这种事情常有。”,褚良接着说道。
“那褚爱卿以为,该如何安置富余工匠?”,隆正帝问道。
褚良笑了,“玄信署上蹿下跳,不就是打这个主意么?”
隆正帝也笑了,“董爱卿,你这个小亲戚,做事太不够敞亮,要人直接向朝廷提嘛,朝廷也不是不可以研究的。不要总是想着借题发挥嘛。”突然,隆正帝想起一件事儿,“事情起因是玄信署辞退隐藏身份打工的匠户,据我所知,神京匠户打零工早就是半公开的,民不举官不究,怎么到玄信署就执行这么彻底,不是他故意的吧?”,说这话时,隆正帝脸色严肃起来。
董尚赶紧道:“他一个孩子,初到神京,不知道实际情况罢了。”
隆正帝闭目一会儿,“也罢,此事到此为止。褚爱卿,你列出富余工匠,一户百两银子,让陈辞那小家伙拿银子领人,走吏部正常划拨手续!”
褚良领命刚要走,隆正帝又吩咐道:“多多益善,陈辞不买都不行!”
随后,他又写了一张纸条,团成团,递给董尚,“你把这个,亲自交给陈辞。”
董尚回到府中,沉吟之后,召集长随冯贵道:“你亲自下帖子,让陈辞明日来一趟。”
陈辞回到府中,与琥珀说一些家里事,又逗弄小娅一阵子,忽然听见二等丫环在门外轻轻敲门,琥珀走了出去,“什么事情?”
“洪总管求见。”
“这么晚?”,琥珀皱了皱眉头,“明日不行吗?”
陈辞耳聪目明,“好啦,琥珀,让洪总管在书房候着。”
陈辞再次穿戴好,琥珀一边为他穿衣服,一边道:“洪总管有什么天大事情,要这个时候见少爷,难道有圣旨不成?”
“不要胡说。”,陈辞候着琥珀为他穿戴好,“洪管家是可靠的人,没有急事,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求见?”
等陈辞到了书房,洪管家急匆匆将手中的请柬递给陈辞,“少爷,董首辅的请柬!”
陈辞一愣,打开一看,董尚约他明日到府里小酌。什么时候,他跟董首辅这么亲近了?
洪管家是知道内情的人,担心道:“董尚会不会不安好心?要不我寻个托词,不去了吧?”
“那倒不必,我也想见见董尚这人。”,陈辞想了想。当日,与何太极等人讨论玄信署是不是要找个保护伞,略过了当朝首辅董尚,一是因为陈辞母子与陈辞亲爹的董姨娘母子势同水火,二是因为玄信署隶属玄学一脉,与朝廷文武官员天然不是一线,故而没有想到董尚。
只是,今日董尚找自己,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