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鱼雁眼皮狂跳,只觉得自己是在那鬼门关外转悠了一圈,差点把小命交代了。
再看那只杀千刀的大耗子,“吱吱”两声怪叫,四肢一划,连滚带爬的又到了头顶。
只不过,它现在可没心思打秦鱼雁的主意了,一双眼珠子瞧着地上正来回打转的红影,浑身鼠毛都竖起来了,动也不动,如临大敌。
以往秦鱼雁只听过猫炸毛的,没成想眼下这耗子竟也能来这么一手,啧啧称奇。
再说那红影,瞧见这东西的真容后,秦鱼雁差点叫出声来,双眼陡张,激动的口舌难言,要不是自己身上有伤,再有那吃人的死耗子在旁环伺,他现在指不定就扑上去了。
只因那红影竟是那只红狐。
错不了,头顶一撮白毛,浑身毛色如火,纤腰细身,真就是那只红狐,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只在这火光下恍惚一瞧,这红狐便似浑身浴火,泛着奇光,一双碧目更是如绿翡般摄人心魄,时泛精光,简直就是梦幻瑰丽,叫人震撼难言。
就是秦鱼雁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故事看的虽多,可何曾瞧见过如此一幕,此兽怕是那些个志怪小说中记载的狐媚仙家也不过如此吧。
小乞丐的反应更绝,裤裆还湿着呢,只瞧见这红狐的一刹,干脆是腿一软,“扑通”就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大仙救命”。
不过这红狐却在地上来回踱步,步伐轻盈曼妙,灵动快急,一双眼睛则是抬起看着那只耗子,时不时舔舐一下自己的前爪,优雅极了。
只不过,那耗子也不是寻常之物,先前竟还懂得声东击西,多半是在这世俗观摩多了人的举动,通了几分人性,眼见红狐还在低头舔舐自己的爪子,只听“嗖”的一声,这畜生已蹬墙扑出,瞅准时间,咬向红狐的脖子。
可更让人吃惊的是,这红狐竟然不急不慌,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身子骤然往下一趴,低伏的同时,右前爪已横扫了出去,速度奇快。
秦鱼雁却看出了门道,他心里啧啧称奇,好家伙,竟然是故意露的破绽,真他娘的狡猾,狐狸精狐狸精,当真是狐狸成了精。
大耗子此刻身在空中,自然是是措手不及,被扫了个正着,口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利鼠叫,当场就被扫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墙上;可这次不同于先前,不等它落地,秦鱼雁只见眼前红影一闪,再定睛看去,先前那凶残嗜血的大耗子,如今肚皮上翻,被红狐用前爪按了个正着,再顺势往下一带,遂见老鼠的肚子上,就像是被刀片割过一样,一条血口笔直浮现,只挣扎了三两下就不动弹了。
这变化可当真发生的极快,只把秦鱼雁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来到这破地方,是不是与这红狐有关?
念及于此,他眼神一定,干脆是一咬牙,学着那小乞丐的模样,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嘴里小声嘀咕了几句,只盼这真是个成了道行的仙家,能把他送回去。
但显然是他想多了,这红狐就蹲坐在地上,时不时拨耍着面前的死耗子,也不吃,而是在原地打了几个转,最后腾空一跃,跳到了牢房一角开的小小天窗上。
秦鱼雁脸色一变。
遭了,这东西要走,他心急之下,顺手就摸起一块小石,但拿起的瞬间,秦鱼雁忽又放下了,先前这红狐几招就把那吃人的耗子给收拾了,自己这一出手,要是把它惹毛了怎么办?何况算起来,这小东西对他还有救命之恩。
而且,虽说这狐狸有些不同寻常,但看刚才的动作和反应,却也脱离不了畜生的范畴,就是真抓过来,又能如何?
他还能回得去?
只这思绪几转,等秦鱼雁再回神,那碗口大的天窗上已没了红狐的踪影。
心里暗暗一叹,秦鱼雁也同时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到底还是活着,已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一旁的小乞丐这会儿还在地上趴着呢,等秦鱼雁吆喝了一声,才心惊胆战的抬头,左右小心瞧了瞧,问:“大仙走了?”
秦鱼雁一撇嘴。
“别磨叽了,赶紧把那耗子洞堵上,要是再蹦出来几只刚才那么大的,咱俩小命难保!”
等说完,秦鱼雁只觉得浑身酸软,有些虚脱。他本来就有伤在身,这一晚上还没消停,担惊受怕的,心绪大起大落,只一放松,便睡意上涌,困得不行,只想着管他什么耗子精、狐狸精的,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最后是眼睛一合,倒头就睡。
不一会儿,也打起了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秦鱼雁隐约听到了开门的声响,门轴干涩,“嘎吱”有声,还有镣铐的挣动声,以及哭声。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杀人凶手,我只是偷了点吃的,怎么现在就要砍头?”
嘈杂中,他就感觉自己被人踢了一脚,痛意袭来,才缓缓睁眼。
可入眼一看,秦鱼雁就愣了,只见小乞丐嚎啕大哭正被狱卒押着,死拖硬拽,连打带骂。
再细一听几人的说辞,得,这也和自己一个样了,更名换姓,成替死鬼了。
看着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喊,秦鱼雁先是稍一沉默,然后开口:“等等!”
一时间,少年也不哭了,狱卒也不打了,几个人全都看向他。
“既然都到这份上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小子的命你们卖了几个钱啊?”
秦鱼雁也没起身,只淡淡问了句。
那狱卒却听的面皮抽搐,神情古怪,而后多看了秦鱼雁几眼,怪笑道:“怎么着?你也有兴趣?”
秦鱼雁也不藏着掖着,干脆道:“他的命我卖了,开个价吧!”
那两狱卒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嘿嘿,小子,你莫不是嫌命长寻我们开心呢?你现在自己都是自身难保,还想着救别人?”
不曾想,秦鱼雁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要我说,你们这法子有些不讲究啊,东边的胡子还有“七不抢,八不夺”的规矩呢,眼下这还是个孩子,犯得着么?要我说,落你们手里,我认栽,不过我看你们也是求财,不如这样,权当绑了俩肉票,他那份也算我头上,咋样?”
“小子,你知道骗我三眼豹的下场是什么么?上一个敢骗我的,我把他的皮剥了下来,现在还在旗杆上挂着呢!”
一个阴沉低哑的嗓音蓦然从外面响起。
正是那个抓秦鱼雁进来的虬髯黑汉,此人面色阴沉,肤黑如碳,额上还有一疤,疤印横落,看上去真像是第三只眼睛,怪不得叫三眼豹。
一双阴冷的眼睛只在秦鱼雁身上来回打量。
“要不这样,你们派人帮我捎句话出去,到时候,我兄弟肯定就会拿钱来赎我,如何?反正我人在这里,也跑不了。”
秦鱼雁微笑道。
只见三眼豹面颊一抖,原本阴沉的神情倏忽一变,他咧嘴笑了笑。
“好,你说,你兄弟叫啥?”
“好说,我兄弟善使飞刀,姓李,道上人都叫他小李飞刀!”
“送到哪儿?”
“河北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