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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恶人

  “嘿,羊逃了!”

  瞅见秦鱼雁连滚带爬,撒丫子就跑,伙计脸上热络的笑容立马一变,忙朝店里吆喝了一句,顺手从那门板后面就抽出来一把狗腿模样的剔骨刀,朝着秦鱼雁就追。

  小店里正狼吞虎咽吃着包子的客人见状被吓了一跳,可很快就见先前赶车的车夫快步走出来,腰上还系着张油腻污秽的围裙,笑说道:“怕啥,羊跑了,伙计是去撵羊了!”

  说着,还不往朝店里另一个伙计试了个眼色。

  “六儿,你也跟上去看看,小心别让羊跑脱了!”

  那伙计笑呵呵一应承,起身就快步奔了出去。

  客人这才松了口气,他一抹满是油膏的嘴,嚼着嘴里的包子,有些含混的说道:“掌柜的,你们店里养的啥羊?脾气还挺倔,这畜生要我说就不能喂得太饱,不然有了力气就要折腾!”

  中年汉子笑道:“唉,可不是,养的是黄羊,脾气确实倔的很,等抓回来,我肯定把它宰了包包子!”

  “就该这样,呵呵!”

  客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笑着笑着,他嘴里的笑声却慢慢小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手里的包子,那撕开的面皮里,是一团剁碎的肉糜,可肉糜里,却露出来一截人的小指,连皮带肉,还长着指甲,都给他看傻了。

  等客人看明白了,哆嗦着抬眼,迎面正对上一抹刀光飞来。

  ……

  “呼、呼、呼、”

  北风里,一声声急促的喘息夹带着喷吐出的白气,从秦鱼雁的牙缝里溢出。

  而他身后的那个却要差上不少,粗喘如牛,脸都跑白了,手里的“剔骨刀”却还摇摇晃晃的拿着,嘴里虚弱的嚷着“站住”,连赶带追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勾引了他老婆呢。

  “追你姥姥个腿儿!”

  秦鱼雁连吞了几口冷风,嗓子眼只似被刀子割了一样,火辣辣的疼,他趁机扭头回望了几眼,见另一个人没跟上来,眼底顿时闪过一抹杀意。

  “爷爷非得把你剐了不行!”

  身后那个还不依不饶的追着。

  秦鱼雁面露冷笑,脚下原本快疾的步伐倏地一顿,余力未消间,他人已在地上双脚踩着寒霜滑出去一段距离,脚底下拖出两道痕迹,双手间则是悄无声息的多了两枚铁丸。

  不带一丝迟疑,回身一瞬,他嘴里已吐出一声。

  “着!”

  那伙计见秦鱼雁忽然停下,还以为他是跑不动了,顿时面露喜意,一张黝黑粗糙的圆脸登时似挤在了一起,但谁料耳畔忽听急喝,眼前再见急影。

  一颗黑影,已冲破风声,势如流星般照着他面门飞来,眼皮子都来不及眨,他左眼瞬间一黑,继而是一股钻心剧痛袭来,还没站稳的步伐瞬间一个踉跄,只惨叫着喊了个“啊”,下一秒,这声音就戛然而止,却见他张开的嘴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颗铁丸,血沫横飞,满嘴碎牙。

  一个黑影则是在这个时候快步逼近,不由分说,手中握着一把短刃,一抬手就捅进了伙计的脖子,这下是什么声都喊不出来了。

  刀子一退,血溅如吼。

  伙计倒地,身子直挺挺的挣扎了几下,转眼就不动弹了。

  秦鱼雁默然的神情上,隐隐多出一抹苍白,但见他把刀子一收,提着尸体就快步钻进了一旁的野地里,等再出来,正看见另一个伙计喘着气的过来了。

  “呵呵,巧了!”

  他咧嘴笑了笑,干脆不藏不躲,走了出去。

  那黑店的伙计瞧见他却是一愣,本来还想笑,但瞧见地上一滩血迹,脸色立马一变,然后像极了先前的秦鱼雁,转身扭头就往回跑。

  秦鱼雁“嘿嘿”一笑,咬着牙厉声道:

  “我让你追!”

  遂见他右手翻出一颗铁丸,右臂是鼓足了劲力,徐徐沉着一口气,只看着那伙计跑出七八米,脚下瞬间一动,几个大跨步就赶了上去,身子却在迈步的瞬间绷紧,像极了一把拉开的大弓,再一抖腕,手里的铁丸霎时离手而出,笔直如箭,像是一道黑影,直奔那伙计后脑勺打了过去。

  “啪!”

  但闻当空一声闷响。

  那伙计已应声而倒。

  等秦鱼雁赶上去,却见伙计趴地上已经不动了,后脑勺整个瘪了下去,口鼻溢着血沫,手脚还在抽搐。他神色冷凝,拔出猎刀,对着伙计后心又补了两刀,等做完这一切,才呼出一口气,提着犹有余温的尸体躲进了一旁的野地。

  这一躲,直躲到黄昏日暮,天色渐晚。

  见再也没人追来,秦鱼雁这才走了出来。

  但遂见,他眼下反倒不是逃离这里,而是沿着先前走过的路,径直朝着那“黑店”赶了过去,脸上虽面无表情,眼里却暗藏杀机。

  如此剁人为馅,视人为畜的祸害还能留他?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今天但凡要是进了那黑店,恐怕小命就得交代在里面,现在想想后背还是有些发凉。

  至于手段,先前那两个伙计都能可见一二,不过是一群丧尽天良的畜生罢了。

  脚下紧赶慢赶,趁着天色,他已是手脚利索的摸到了那黑店不远的地方,躲在一颗石头后面,打量着黑店里的变化。

  不过,这不瞧不要紧,一瞧之下,他双眼却是瞪得溜圆,整张脸更是煞白的里厉害。

  黑店还是那个黑店,北风依旧,酒旗猎猎。

  可不同的是,黑店门口,却多了拴着三匹枣红大马,脖子上的铃铛在暮色里“铛铛”直响。

  但真正让他心惊担颤的是,除了几匹马之外,还有人,这人被扒了个精光,不光衣服被扒了,连皮也被扒了,浑身血肉模糊,只见外露着腥红的肉,浑身的皮从上到下,从天灵到小腿,全没了,血水外渗,看的人触目惊心是汗毛倒竖,

  “哗啦啦、”

  酒旗卷动的声音比之前似是响了几分。

  秦鱼雁嘴唇发白的抬眼望着,就见旗杆上,三张剥的像是风筝一样的人皮,正在不停的迎风卷动着,远远瞧去,像极了三个人对他招手。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旗杆上绑着的人居然还活着,隐约像是能听到那生不如死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