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灰色地带

  那是太多人终其一生,也走不到的地带。

  我掏出一支烟,然后点燃,猛抽了起来。

  香烟对人并非全无益处,有些人靠它来提神,而我,只想暂时麻痹思维,暂时忘掉经历的一切,享受片刻的无忧无虑。

  入夜了,喷水池旁的路灯已经逐渐亮了起来,肆意玩耍的孩童也跟随着父母,将回到一个叫做家的温暖地方。

  家,多么让人温暖与舒适的称呼!!

  而那种地方,我早已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曾经拥有,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没了。

  晚风袭来,我又掏出一支烟,身上剩下的钱不多,却还足够我回到那个怪异的房子里,当然,也可以说是家,即使是曾经的。

  孙西岐这条线暂时是断了,我没有勇气再走进那间竟能控制我的身体的房间。

  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只能再找其它的路线,或许在现在所谓的父母那里能得到一些答案。

  我把烟头碾熄,然后弹进了路旁的垃圾桶里,径直往小树林中出去的小路走去。

  白天有白天的世界,晚上,同样也有完胜的精彩。

  例如远处马路对面五彩缤纷的夜场招牌,或者,眼前两个手挽着手的青年男女,女人从我身旁擦肩而过,一缕醉人的香水味道仍飘荡在路上,或许是要去找个隐蔽的树林做些亲密的事,我想着不由得笑了出来。

  有些人需要白天,有些人需要夜晚。

  而我,似乎存在于一个界乎于白天与黑夜之间的灰色地带,我早已忘了阳光的炙热、温暖,也更想不起,月色的清冷、醉人。

  “哎,帅哥。”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吓的我打了个冷战,忙转过身去。

  是刚刚从过去的那对青年男女,这时候都一动不动地面对着我,女人一脸笑容,男人的僵硬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什么事?”我又走近几步,仔细看了看她们,出口问道。

  我很怕又跟任何的恩怨有关,无论是关乎罗福,还是小雪,那实在太过头疼、危险,更讽刺的是,我对大部分都一无所知。

  “玩吗?”女人一脸神秘的笑,走近我面前,身旁的男人也随之跟上,始终与她站的位置平行。

  “什么?”她的话令我很是诧异,甚至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女人皱了皱眉,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也笑了出来,手指交叉用掌部碰撞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我忙摇了摇头,没想到竟然会碰到这种事,还会有女人主动上门来找我了,而眼前也很让人奇怪,她身旁的男人不知道是什么人,刚开始我以为是男朋友,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是这种的。

  我抬头看了看那男人,竟然仍是一点表情没有。

  “嗯。”女人笑着点了点头,与那男人同时转过身去,继续往公园里走了。

  其实当地是有帮会组织的,虽然规模不大,但做的都是关于类似的行业,用女人来赚钱,那面无表情的男人或许就是保护这些女人的帮会人员。

  我朝他们的背影看了半晌,转过身往公园外走去。

  我疯狂地跑了起来,头皮阵阵发麻,手上的皮肤也突起了鸡皮疙瘩。

  那男人竟然没有影子。

  男人那面无表情惨白的脸不断的在脑海里闪动,我后背全是汗,分不清是冷是热。

  眼前来往的车流让我安心了一些,我又回过头去。

  那女人的影子在路灯下长长的拖着,而那男人的的确确没有,肩挨着肩,渐行渐远。

  太久太久,我早已忘了所谓的鬼这回事,因为早已见识到了太多比鬼更恶心丑陋、可怕的东西。

  直到现在,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近来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可刚才看到的却仍似乎在眼前,太过清晰。

  我抽完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气,拦下一辆出租车,往家里去。

  不对,还是先不回家,复活的秦叔家里那些有关驱邪堪舆的东西都还在,很有可能他还是知道这类事情,或许能在他那里得到一点眼前怪事的答案。

  我站在秦叔家门口看了看,窗里渗出暖色调的灯光。

  想到他的老婆和秦瑶,便又转身,去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一件牛奶、一袋麦片。

  礼物只用了100块,隔了那么长时间,空手去还是有些怪怪的,何况,这复活的秦叔,以及突然多出来的妻子女儿也很奇怪,不同于从前,还是往正常的路走。

  “秦叔叔!”小秦瑶打开了门,扬起小小的脑袋,看到我便笑着喊道。

  我笑着摸了摸小秦瑶的脑袋,朝一旁微笑伫立的李琴点了点头。

  “秦总!您怎么来了?”秦叔笑着走过来,看着我说道。

  我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若是从前的秦叔大可以嬉皮笑脸,而如今,竟连起码的寒暄也哽在喉间,说不出口。

  “还带什么东西。”秦叔笑着接过我递过去的牛奶麦片,朝李琴使了个眼色,笑道。

  “瑶瑶,来妈妈这。”李琴把门关上,叫过小秦瑶往卧室去了。

  “请坐,秦总。”秦叔搬过来一把椅子,笑了笑,接着又道:“怎么想起来我这了。”

  我仍不知道说什么好,见到秦叔,我脑海里冒出了无数的问题,却一个也问不出口。

  我很想知道秦叔到底是怎么来的,明明死在了大西北,如今却成了一个与从前大相径庭的人。

  但这样的问题,怎么能得到答案?

  看着眼前的秦叔,我心里燥地如同千只蚂蚁爬过,却只能紧咬牙关忍受。

  还是问他关于刚才我看到的那男人的事吧,我打定了注意,准备开口。

  “上面来人了,在找您呢。”秦叔突然朝我探身,开口说道。

  “什么?”秦叔突兀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我甚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我也知道有些话不该问出来,但秦总您始终对我们不赖,所以好多话我也想跟您说说。”秦叔把我面前的水移了移,缓缓说道。

  “没关系,我也想知道。”我随口说道,秦叔能主动说一些与我目前相关的事物,再好不过,若要我自己问,实在不知道怎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