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叔站在窗户边上，我身后就是熟睡的小雨。
秦叔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院子之后，脸上出现一瞬间的惊愕，只是很快就消失了。
“你把那口井填了，种一棵桃树。”
“噢……还有吗？”
对秦叔的话我是百分百信服的，他说种树就种树！
“还有，去寺庙求个平安符吧，等你女儿出生了就带上。”
“你知道是女儿？”
我愣住了，这么小的月份，就算是用B超也都只能够看出一个轮廓，更别提是男是女了。
秦叔愣了下，摇摇头：“不可多说，你好好待这孩子吧。”
我点头，就算是个女儿，也只会是我掌心的小公主。
“还有这个，挂在床头上。”
秦叔给了我一根红绳，随后就点点头表示自己要走了。
我看他身体似乎已经好了许多的样子，想留他下来吃完饭，但秦叔却只是神秘莫测的笑笑，留下一声叹息：“都是报应啊……”
我站在院子里握着红线心情复杂。
报应，什么报应？又是谁的报应？
我不懂秦叔说这话的意思，但等到了小雨真的生产了的那一天，我才明白，秦叔说的是什么。
自从有了红线之后，小雨的精神状态马上就安稳下来，每日笑意吟吟的看书或者听胎教音乐，十足的待产妈妈。
即使是嫁给我已经快要一年了，身上还是保留着宛若少女般的天真，甚至偶尔会跟我抱怨自己长胖了。
孩子也十分省心，除了第一次的干呕之外，竟丝毫没有任何害喜的意思。
要不是我们定期做检查，亲眼看着孩子一天天的成长，几乎都要怀疑当初是诊断错误了。
九个月里，我把小雨伺候的白白胖胖的，身体倍儿棒，小孩子的身体发育也十分可喜。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待产的日子。
在预产期的前两天，我就把小雨送到了医院，一下班做好饭就往那里跑，看的岳母对我夸赞连连，估计也是对我越看越顺眼了。
终于有一天，在我回来的时候，被告知，小雨已经进了手术室了。
一想到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些生产视频，配上里面撕心裂肺的尖叫，我就忍不住心头发麻。
小雨身体比较纤细，而孩子的营养有点好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一致同意剖腹产。
但现在想到小雨要硬生生的挨一刀，我就开始后悔了。
早知道这么痛苦，我们就晚一点要孩子也好啊！
但人都已经进去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只能在外面听着我媳妇撕心裂肺的叫声揪心。
我妈和岳母也是紧张的厉害，但还是在故作轻松的安慰我。
然而那些安慰并没有任何卵用，烟抽了一包都依旧在心慌着。
最后有一个护士走出来：“麻烦孕妇的丈夫换一下衣服进来，孕妇情绪不太好。”
“我在这！”
我马上蹦起来应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换好衣服就进去了。
小雨正脸色苍白的躺在手术床上，看到我的时候眼泪就掉了下来：“秦广，我难受……”
我瞥了一眼，看到麻醉已经开始了，连忙握住小雨的手：“别怕，你就当睡一觉，睡一觉就生完了，乖啊？”
小雨的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来，睡过去之前还呢喃一句：“我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
我被这句话弄的哭笑不得，紧张的等着他们操作手术。
很快我就闻到了血腥味和孩子哭的声音，但我没什么功夫去看啊，叫人把孩子先送到保温室去，忐忑的等着小雨醒。
看着她苍白到似乎一碰就会碎掉的脸，我忍不住捏紧她的手，心里暗暗道：你快醒过来啊，我们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反正我蹲在床边脚都麻了，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一下差点摔地上，小雨的麻药劲儿才过去，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我。
“小雨，你醒啦？已经好了，别怕了。”
在我心里，小雨就还是那个温柔乖巧的小女孩。
她看着我愣了一会，突然开口：“孩子呢？我想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我一愣：“不知道，我没看啊。”
小雨更懵了，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你没看啊？”
“我光顾着看你了。”
不知道这句话是哪里取悦到了这个丫头，她竟然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后一脸纠结痛苦：“哎呦好疼……不能笑不能笑……”
我无奈，站起来道：“你休息，我叫人把孩子抱进来。”
看她点头，我才出门找了护士，然后和回家煮了汤的妈妈一块进去。
至于我岳母……据说是回家准备小衣服去了。
一进去，我妈就开始对着小雨嘘寒问暖，那关心的劲儿，隔壁床都以为这是她亲妈了。
问过知道是婆婆之后，我看到那个脸色蜡黄的女人脸上出现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和羡慕，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叹息什么。
护士把孩子抱来了，抱在一个小小的襁褓里，脸色有些复杂。
小雨迫不及待的坐起来吧孩子接过去，我看着她脸上的喜悦和期待猛然之间变成了恐惧和不敢置信，嫣红的脸颊也猛然惨白。
“怎么了？”
看她情况不对，我赶紧把孩子抱过来，这么一看，差点直接晕过去。
孩子的脑袋尖尖的，一层淡黄色的头发，脸上满是皱纹，眼皮鼓的像是青蛙的眼睛。
虽然都说刚生出来的新生儿比较丑，但我也从未见过这么丑的。
更可怕的是，她不知道怎么了，皮肤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灰色，让整个人看起来都充满了死气。
小雨瘫在床上，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含着泪水，口中喃喃自语：“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妈在旁边劝她，小孩子小时候越丑长大了越好看，但小雨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我看着怀里的孩子睡着的模样，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对着这样死气缭绕的脸生出什么亲密感。
并且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当初小雨怀孕的时候，我看到的那个鬼小孩……似乎就是长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