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鬼喊坡

  既然现在又看到了熟悉的那个鬼塘,我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我们那时从不了解的。

  那些怪异的树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我想到那时启动树林中央设施过后,漫天四散而去的鬼车鸟,在国内各地疯狂地杀人。

  而在大西北,一切又突然像回到了原点。

  所有的鬼车鸟都莫名其妙地消失,无影无踪,之后发生的怪事,复活的父母、秦叔、奇怪的小雪,想到这些,我的头疼地仿佛要炸开,从开始到现在,一切都越来越诡异,根本摸不到一点头绪。

  “都回来!往那边走!”我正胡思乱想地头疼,罗福忽然冲前面的人大喊道,随后便跑了回来,似乎发现了什么。

  众人也都折转回来,跟着罗福迅速往另一边跑去。

  我只好也跟着他们跑,红拂始终跟我保持着若即若离。

  罗福跑的方向,我看了看,竟然是孙西岐带我们走的那条山路!翻过那道熟悉的山岭,就是我们上次过来走的小路,那条静止的小溪令我那时非常奇怪,但这时候,竟然汨汨流动着。

  我忙向鬼喊坡的方向看去,那里此时也完全变了样,似乎已经被开掘过,挖开了一个大大的洞口,黄土里那些半露半掩的白骨如今一个都看不到了。

  罗福带着其余人很快就爬上了鬼喊坡,我跑的气喘吁吁,停了下来,红拂也不再继续跑,站在一旁,虽然不说话,但脸上似乎带有嘲讽的意味。

  我掉过头不去看她的脸,没想到又回到了这里,回忆纷纷涌上脑海,秦叔、洋洋、孙西岐、牛糊涂等人的脸一张张从眼前幻灯片似闪过。

  我不由自主看向那个出现过德国士兵鬼魂的山道,一幕幕诡异的画面,曾经的疑惑,纷纷冒了出来。

  已经是下午了,山间起了风,心里也有些物是人非的悲凉之感。

  休息了几分钟,我们又朝鬼喊坡的方向跑去,原本光秃秃的山坡也挖出了一条曲折向上的小路。

  即使像随波逐流,我却也仍在追寻,只要是与我有关,就绝对不能放弃,即使扑朔迷离,即使摸不到头绪,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我一面奔跑,想着那些与我的世界擦肩而过的人,莫名地兴奋起来。

  似乎我已经肩负了一份责任,就是,代那些终其一生仍在迷惘幻境中的人,找到真相!

  这鬼喊坡的神秘不亚于那栖息着鬼车鸟的树林,虽然从孙西岐那里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

  可黄土间的累累白骨,秦叔那时旋转不停的罗盘指针,甚至那夜里如同梦境的德国士兵鬼魂行军方向,都无一不证明了鬼喊坡的诡秘。

  想到这里消失的那些奇怪白骨,我又有些毛骨悚然起来,这种恐惧感不同于别人用枪顶住脑袋的紧张害怕。

  而是来自于人天生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

  那种永远也看不真切的事物,就如同把永远轮回在夏天中的蝉,放在了冰天雪地中,这样想或许不对,那样的情况毕竟还带着绝望,但却可以解释人对于未知事物,不可控感而导致的恐慌。

  现在我就陷入了这种恐慌中,刚才意气风发的气场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我抖擞一阵身体,往洞口走去,里面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地道,接近洞口的一圈都用木桩木板支撑了起来,罗福与众人不知道已经走进去多深,往里四五米过后就一点光也没有了。

  我又犹豫起来,看了看身旁的红拂,身上的东西都已经在南木县被那些帮会的人搜的一干二净,里面漆黑一片,我不敢再走。

  红拂面无表情地从身上掏出一只手电,竟然与我在村落中偷的那只手电一模一样,看来罗福的人都配备了同样的东西。

  有了光源后,心中的恐惧也弱了几分,脚步也快了起来,很快就走过了有木板支撑的地道前部,脚下的路也渐渐愈发陡峭起来。

  罗福他们跑的很快,我们又在外面停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完全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

  走了一段时间,我惊讶地发现,这条地道竟然是呈螺旋形向下挖的,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如果上面突然塌了,不就永远埋在地下了吗?我的脚渗出了汗。

  忽然,地道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的枪声,红拂立刻揪住我背上的衣服往下迅速冲去,她的动作非常轻灵潇洒,我的脚步却完全跟不上,连滚带爬地被她拉拉扯扯往下跑去。

  枪声一直在持续,也越来越清晰,就像电影的战争片中两方在猛烈地交火。

  转眼我们就已经下到地道口,从声音上判断,外面似乎很空旷,四周一片黑暗,枪声“嗵嗵嗵嗵”,没有一秒间断。

  过了一半晌,红拂把早已关闭的手电揣进衣服里,拉着我缓缓往外面走去。

  四周一片漆黑,枪声似乎近在咫尺,我浑身冒出冷汗,生怕下一秒就被子弹打中,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

  胆战心惊,跌跌撞撞地朝前走着,也很惊讶红拂在这四周一片漆黑,猛烈枪声如同战场的环境,竟然还能这样镇定自若,更奇怪的是,她似乎看得见这里的情形。

  紧张让我更清醒了一些,突然想到红拂肯定是来过这地下的,所以可能记得这下面大概的环境。

  但我们此时的确就像在枪林弹雨中,我甚至感觉那些子弹从耳边“嗖嗖”飞过,即使是错觉,也让人紧张地透不过气来。

  突然,红拂停了下来,将我按了下来,我蹲在地上,枪声响彻耳边。

  “从这边过去……”罗福的声音突然从震耳欲聋的枪声中透了出来。

  我感觉背上揪住我的手忽然没了,后背传来灼热的感觉,我吓了一大跳,便要站起来。

  “秦先生,活着总比死了好,对不对!”一个人凑到我耳边大声喊道,是罗福,后背灼热的感觉也许是枪口,我想到电影中那些喷火的枪口,忙又蹲了下来。

  枪口那么烫,为什么开枪没有火光呢?

  虽然置身在这样的危险环境中,疑问还是冒了出来,我有些哭笑不得。

  枪声仍然没有停止,我靠着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坐了下来,用手摸了摸,是块有些潮湿的石头,那只枪口也从后背换到了额头,枪口仍很烫,但还可以忍受,我也不敢再说话、轻举妄动,枪声听起来就这样恐怖,万一以为我有什么行动要毙了我就完了。

  从南木县之后罗福对我的态度也明显转变了,从前硬要说的话,就像玩具,而现在罗福对我不恭的表情语气已经完全没了,从回来坐的车,再到现在的枪口,都能清楚的知道,现在罗福已经非常警惕小心。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已经停了下来,我几乎被枪声震聋了,似乎有人在身边说话,却完全听不清楚,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随后就是断断续续或“隆隆”或“汨汨”的耳鸣。

  顶着我额头的枪口放了下来,身旁似乎有人坐了下来,不一会儿,眼前似乎打开了一个水电,手电是朝上打开的,可以模模糊糊看清周围的东西了。

  坐在我身旁竟然是红拂,长长的头发已经披了下来,戴上了一副红色的半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支小小试管,正凑在鼻孔嗅着。

  罗福也戴了同样的眼镜,正拿着手电照着手中的一块四个巴掌大,刻着细密花纹的石板看着。

  另外几个人围坐在一旁,还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被罗福的人抓着,也坐在一旁,我仔细看了看,竟然是白杨。

  白杨眯缝着眼睛,撇嘴笑着,看了看我,眼里忽然透出一道厉色。

  “唉,你们这些混蛋。”罗福看了半晌,把石板用绒布包了起来,小心地放进一个小包里,看了看我和白杨,摇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