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有财的名字是他出生前父亲刘二柱一意孤行定下的,因为家里做米面生意的刘二柱认为,自己未来的孩子无论男女,出生就应该有钱。
有财有财,刚从母亲肚中出来的孩子肯定没办法有财,所以他的意思便是希望自己能够发达,这样孩子的名字也不算取错。
当刘二柱说出这样想法给怀胎五月的妻子听时,差点没把她笑岔气。
刘二柱为人豪放,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对妻子的呵护可以说是细致入微。刚过门第三个月就记住了给妻子熬糖水的时间,怀孕后更是花大价钱买各种补品,每半个月还会请医师来自家查看妻子的身体状态。
见以往百依百顺积极听取自己意见的丈夫,现在如此执着于孩子的名字,刘有财的母亲最终还是答应了。而且她觉得这名字未必全是俗气——
“有财有才”
“也很不错。”这位开朗的母亲含笑摸了摸隆起的肚子。
......
这几天刘有财过得很不开心,虽然自家生意遍布全国,是堂堂正正的幽州首富。
因为前天父亲刘二柱一脸兴奋地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儿砸,想不想去京都玩?”
“当然想!”刘有财毫不犹豫。
“那你去上元观修行吧。”刘二柱炫耀似地拿出一份文书说,“这是我花大价钱从可靠渠道买来的,‘上元观正式弟子’名额,可是稀缺货呢。”
“嗯?不是去玩吗?”刘有财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别扯,我不去。我还要娶琬儿姐呢,修行回来人家娃都能上街买馒头了!”
“上元观就在京都城外,这可是你刚刚答应的”刘二柱眼神微凌,用略带威胁的语气说道:“你娘刚刚和我说你必须要去,实在不愿意可以找你娘改口。”
“......”刘有财难以置信。
听到是母亲钦定下来的事情,刘有财浑身无力,愣生生地看着一脸胜利的父亲离去。
这下子走远了。
他知道自己很难改变这样的命运。
从小这个家的老大就不是亲爹刘二柱,而是把刘家父子制得服服帖帖的那个外姓人——刘有财他娘。
含泪向自己的狐朋狗友们一一告别,还有红楼里那些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姑娘。自己即将远离家乡,不知何时归来...想到此处,刘有财黯然神伤。
走了一天,看了一天,他要好好记住这个长大的地方。
。只是这一天下来他总觉得不舒服,似乎有人在满怀恶意窥视自己。
晚上回家休息,一想到明天就要出发,他没有心思与丫鬟们温存。
“希望可以做个好梦吧”刘有财闭上了眼睛。
......
“詹琬见过观主。”穿着单薄白衣的柔弱女子红了脸,低下头。
很紧张,因为月光正对着自己,她看不清来人的脸,本以为是刘有财来骚扰自己。
刘有财从小喜欢跟在自己后面,长大了一点后又整天囔囔着要娶他的婉儿姐。
他的样子詹琬见了太多次,看背影衣服大致都能猜对。
没想到却是李景玉,这个花了一年半时间就名震天下的男人。
而她,生生地把这个男人的脑袋磕出一个大包。
“没事。”景阳摆了摆手,又摸了一下脑门。
“对不起,对不起。”詹琬不停道歉。
她现在脑袋里满是问号:
1、为什么堂堂观主夜探女人的房间?
2、为什么观主的脑袋这么脆弱,他不是一拳一个元婴吗?
“我这次来是想找你问问怎么去京都。”景阳有些尴尬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心声,“上回与你说过的,我忘记了很多事情”
“.....”詹琬沉默。
有些心疼地看了眼年轻观主的脑袋,詹琬忽然想起了昨天来向自己告别的刘有财。
当时自己正忙着整理郡城外道路两旁的规整文案,看见他一脸悲伤跑来向自己告别的样子。
“琬儿姐,我要去上元观修行,要过很久才能回来。”刘有财双目含泪,“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娶你啊.....”
詹琬没给他好脸色,挥手赶苍蝇似得把他赶走,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副幼稚小屁孩的模样。自己这边忙的要死,他还来烦人。
现在想来他还是有点用的。
“我认识一个明天要出发去上元观的人,他可以带路。”詹琬抬头看着景阳说,“没人可以拒绝一位观主的请求”
景阳叹息:“我这次出门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低调一点比较好。”
都快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那也没关系,他肯定能带您去。”詹琬有些迟疑道:“虽然他是去上元观,可能您不记得这些,上元观就在京都附近。”
景阳有些脸红,无时无刻被一个人用关爱的眼神和委婉的语气,告诉自己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这感觉太操蛋了。
只是她也提醒了自己上元观,那个害得原身父母死去的地方。
窗外有青蛙呱呱的叫声,春天快要过去了。凡事有开始便有结束,有些事情如果没有结束,就表示会有很多人睡不好觉。
“没事,我正好也要去一趟上元观。”
月光中这个年轻的青山观主脸色平静。
......
。早晨起床的刘有财有些憔悴。
他昨晚做了一个很深的梦。
梦见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这个世界的道路上有许多奇奇怪怪的金属盒子,房屋的建筑风格他也从未见过。
那里的男女倒是有些熟悉,像他遇到的波斯人,都是高鼻梁深眼眶,发型奇异。
他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一处路口,忽然从左边冲出来十几个人。这些人身上满是血迹,双目无神,他们冲过来的模样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样。
感觉恐怖极了。
更恐怖的是,无论自己被抓到多少次,死了多少次,最终都会出现在某个房间或者街道上,又会被突然出现的怪人追杀。
刘有财很多次都以为自己一声惊呼就要醒来,可是每次又会跌回到那个梦境世界。
一次又一次,重复被抓继续,重复被抓继续......没完没了。
。当刘有财醒来看见熟悉的雕花床、看见早晨的阳光时,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拍了拍胸口,他喊来了门口早早候着的丫鬟们,准备起床。
刘有财顶着深深的眼袋与父母亲吃早饭。
因为大约一个时辰后就要离开家,所以刘二柱和妻子以为自家儿子憔悴的模样,是因为不舍得父母。
两人说了很多安慰的话,但是依然止不住悲伤的气氛。
养了二十年的儿子终于要离开父母远行。
过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到了。
两辆马车停在刘府门前,夫妻俩送到门口,平时坚强个性的母亲似乎也擦很多次眼睛。
刘二柱搂住妻子的肩旁轻轻拍动安慰。
即便富甲一方,他能为而儿子准备的护卫也不多。
马车缓缓驶向南门,忽然刘有财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打开车帘一看,是琬儿姐。
“琬儿姐,你是来跟我告别的吗?”刘有财一脸激动地说,“难道你答应要等我的请求了?”
“不是的,我想请你帮个忙”詹琬甜甜一笑。
看着微笑的琬儿姐,刘有财心神激荡,自动忽略了詹琬前面否定的话语。
“果然哪里的红颜知己都比不过从小一起长大的琬儿姐。”
他连忙说到:“当然可以。”
“我想拜托你带一个人去元京,我的远方表哥”詹琬一脸诚恳。
这时候刘有财才注意到,詹琬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清秀的年轻男子。
男子微笑向刘有财致意。
不知为何,这个笑容让刘有财寒毛直立,仿佛有一阵冷风忽然刮进了他的心中。
“你叫什么?”刘有财问道。
“景阳。”男人似乎有些腼腆。
“你坐后面那辆马车,里面放了很多东西,自己整理一下没问题吧。”
“没有,多谢你了。”
......
刘有财恋恋不舍地注视着詹琬逐渐消失的背影,眼神忽然触及到了后面的车厢。
琬儿姐的远方表哥?
怎么有种后悔的感觉?
。刘有财晃了晃脑袋,一定是昨天晚上休息的太差,产生错觉了。
他闭上眼睛开始补觉......
希望不要再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