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月轩门口，这院子看起来倒是干干净净，白翎本以为她娘亲曾经住过的院子应该是一片荒芜的。
“四小姐，这里也去不得，咱们在门口瞧一瞧也就罢了。”简童见白翎打算往里走，便慌忙阻拦。
“为何？”白翎不悦挑眉。
“这里面住了一个又疯又哑的女人，四小姐还是莫要进去了，当心她伤了你。”简童绕到白翎身前，挡住了她的路。
“我娘亲住过的院子里怎么会住一个又疯又哑的女人？”许是那大夫人特意羞辱她娘亲的，所以才安排了一个这样的人去住她娘亲住过的院子，白翎正欲发怒，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按照白无涯对她娘亲的深情来看，如果真是大夫人有意安排这样的人，只怕也只能在白无涯不在的时候，白无涯回府的时候她们怎么敢如此放肆？
只怕这个又疯又哑的女人住在这里也是得了白无涯的首肯的，那这个女人她便非要见一见不可了。
“让开。”白翎面无表情，对一个丫鬟她还犯不着演戏，“我要进去看看。”
但是简童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四小姐，你不能进去。”
“到底咱们两个谁是小姐谁是丫鬟？我
倒有些不清楚了。”白翎冷笑道。
“四小姐，你别生气，奴婢是怕那女人伤了你，不得已才冒犯的。”简童嘴上很是谦卑，倒是依旧没有让开的意思。
“我自己会替自己的着想，让开！”白翎提高了几分音量，见那简童依旧不让，伸手将她推翻在了地上。
“四小姐，你！”简童猝不及防摔了一跤，心中很是不满。
她之前一直是伺候大夫人的，府里的其他奴婢都很怕她，各位庶出的小姐、公子也都对她客气得很，现在这白翎虽然说是主子，但也无非是个贱妾生下的，和大夫人的地位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居然对她丝毫都不客气。
“我怎么？”白翎转头怒目而视，眼神凌厉让简童不禁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在门口好生守着。”白翎朝着简童吩咐了一下便进了停月轩。
停月轩里，一草一木、连摆设都和从前一样，白翎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夫人对她娘亲恨之入骨，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触景生情的地方完完整整地保留下来？就算是白无涯吩咐的，但是白无涯常年不在外，这院落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谁在用心打理？
府里的下人
们都是势利眼，谁会如此用心去做这份不讨好的苦差事？
难道是简童口中那个又疯又哑的女人么？可是她都疯了，要如何做这些事情？白翎一边思索着，边推门而入。
一个五官秀丽的女子正端坐在屋中央的椅子上，那女人未施粉黛、粗布荆钗，打扮和府里的下人一比也差了一大截。面容虽秀丽但一双眼睛浑浊无比，仿佛灵魂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副空壳留在这里。
“是你？”白翎看到这女人，不禁吃了一惊，白无涯竟然让这个女人一直住在她娘亲的屋子里？
那女人缓缓地将眼睛移到白翎身上，先是睁圆了眼睛作惊恐状，随即又慢慢缓和了下来，一边摇着头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
白翎当然知道这个女人是谁，这就是当年跟在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燕笙。
当年欺负她们母女两个的事这女人没少做，大夫人陷害她娘亲的种种这个女人比谁都清楚，也不少参与其中，怎么会是她这些年里住在停月轩中？
白翎不禁愣住了，白无涯啊白无涯，你好糊涂！
“又见面了。”白翎一步一步向前走，燕笙却从椅子上跌坐下来，不住地退却。
“听说你现
在又疯又哑，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白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攥住了燕笙的头发。
燕笙满眼泪水地看着白翎，样子好不无辜，可是白翎一想到当年她和娘亲受的罪，手上就更添了几分力气。
燕笙一边摇头，一边不住地发出一些怪叫声，最后她张开嘴巴用手指指自己。
白翎抬眼看去却吓了一跳，燕笙的舌头真的被割掉了！
这么说，燕笙是真的哑巴了？可是她可是大夫人柳莺萱当年最宠幸的丫鬟，谁敢对她下此毒手呢？
是柳莺萱自己么？觉得燕笙知道的太多所以干脆让她永远开不了口？
不过从燕笙的表现来看，她倒不像个疯了的人。
燕笙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古怪的声音，好像是在拼命讲话，但白翎根本听不明白，那燕笙怪叫了一会儿，抓着白翎的裙角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不住地磕头。
白翎冷眼看着，那燕笙磕得很用力，脑门砸在地上的声音咚咚作响，不一会儿燕笙的额角已经有血渗出来。
便是如此，白翎心中也没有丝毫同情的感觉，比起她娘亲受的罪过，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走开！”看那燕笙磕了半天也没有
放手的意思，白翎抽出裙角厌恶地向后退了几步。
燕笙满眼泪花，拼命地张嘴闭嘴，只可惜她发出来的声音根本没法让人明白。
竟然是燕笙在这个房子里，白翎转头打算去找白无涯，看看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跪在地上的燕笙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忙起身拦住了白翎，拼命用手示意白翎稍作等候，随后转头跑进了另一间屋子里。
很快，燕笙又跑了回来，手中还握着一只簪子。
“这是我娘亲的簪子？”白翎狐疑地从燕笙手中接过来，“怎么会在你这里？”
问完白翎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燕笙已经是个哑巴了，要如何告诉她？
只不过看燕笙的这些举动，似乎其中有些古怪。
“我娘亲的这院落这些年都是你住在这里？”白翎重新坐下了。
燕笙点点头。
“这院落也一直都是你在打扫的？”
燕笙依然点头。
“是大夫人把你的舌头割掉了吗？”白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点头还是点头。
“是因为大夫人觉得你知道的太多吗？”
燕笙犹豫了好一会儿，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