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1章 吃人嘴短

  第1841章吃人嘴短

  我心里一沉,立刻看向了和上的手臂。

  和上不自觉,还想抓两下,似乎是奇痒难耐,白藿香摁住了他的手,我就看到,那几道子抓痕底下,似乎滋生出了什么东西——像是细小的肉芽。

  上面缠绕着秽气。

  白藿香立刻用拿药,可药一涂上去,那些肉芽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皮肤底下微微颤动,简直跟幼苗要破土而出一样,和上表情更痛苦了。

  “这肉芽,越来越大,会长成了肉蘑菇,七天......”白老三也吸了口气:“就七天......”

  那七个人,没一个挺得过七天。

  白老三充满同情的说道:“小和总,要不,你也准备下后事吧?”

  和上嘴角一抽,看向了我,却忽然大手一挥:“我不怕。”

  白家三兄妹一愣。

  和上看着我,满怀希望的说道:“他会帮我想法子的。”

  我心里却一阵发酸,这个傻货,就这么信得过我?

  白藿香转脸看着我:“怨气种进去了,要想治好了他,非得那东西的头发不可。”

  这种情况,叫“种怨”,这些肉芽,都是那长发女人的怨气化成的,她是用自己的命来下怨气的,解铃还须系铃人,非得她身上的某种部件,才能化解怨气。

  “这么说,那东西又来了,还当着你们的面伤人......”白老大看着我的眼神惊疑不定:“那东西,是不是很厉害?”

  “是啊,你们,真的解决的了吗?”白二姐也跟着迟疑了起来。

  白老三没吭声,可显然心里想的,也跟哥哥姐姐一样。

  程星河很不高兴:“你们丧气的倒是够早的,不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白家几兄妹一对眼,也都没多说,转脸看见老爷子,赶紧奔着老爷子就过去了:“爸,听我们的,别在这个院里呆着了!”

  “就是啊,这地方真不干净!”

  可老爷子一只手攥紧了金铃,另一只手死死握住了椅子扶手,就是不肯走。

  白家三兄妹拼了命的就要把老爷子的手给抠开,可老爷子忽然哀哀的哭了起来:“不走......不走......”

  一只手摁住了三兄妹的胳膊。

  是苏寻。

  “老爷子说了,不走。”

  白家三兄妹看出苏寻不像是什么平常人,不由自主就把手给缩回去了,表情都很懊恼,再一合计,又怕那个邪祟卷土重来,把自己给祸害了,转身就要走。

  我却说道:“等一会儿。”

  他们回过头,惊疑不定的看着我。

  “之前你们说,那几个受害的帮厨没什么共同点。”我接着说道:“他们都是住在这个思雨轩的,你们怎么没说?”

  这话一出口,白家兄妹都颤了一下,满眼难以置信,老大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的?”

  程星河一笑,一只手在周围虚晃了一圈,神神叨叨的说道:“我们能看见,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白家三兄妹顿时就僵住了,白老三浑身一颤,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二姐眼疾手快,倒是把他给捞住了,连忙说道:“我们,我们这不是没想起来吗?再说了,住哪儿不是住啊!我爸还住在这呢,不也没事儿吗?我看,就是巧合......”

  刚才还说,“这地方”不干净呢。

  说着,怕我们叫住他们似得,就跌跌撞撞往外走,一出去,好险没在雪地上滑一跤。

  “你说,他们到底能不能行?”

  “别抓不住了那东西,还弄出了别的幺蛾子来......”

  “请神容易送神难,小和总都倒霉了,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大哥,不是我说你,你当初就不该争!现在,什么样子啦?”

  “你还说我?要不是老三把房子漆成红的,能成麒麟破身吗?”

  “现在说我——一早你们怎么没拦着?现在,有事儿赖小秃?”

  那动静好像快打起来了。

  程星河皱着眉头:“这几位麒麟贵子,看来都不是善茬啊。七星,现在怎么办?”

  “现在,好好休息吧。”我答道:“那东西受惊,今天肯定是不会出来了,养好了精神,明天再看,和上,你怎么样了?”

  和上冒了一头汗,摇摇头:“小事儿、”

  白藿香虽然没法给伤口药到病除,不过准备了麻醉剂,和上暂时不会太痛苦。

  除了白藿香单独有个房间,我们守着老爷子睡下,金毛也照旧趴在了暖气片底下,这一阵子确实也挺累,加上外面下雪,格外安宁,所以睡的十分舒服——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放心不下和上。

  不过和上用了药,鼾声打起来比我们还快。

  在鼾声里,我们也就睡着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想起来,潇湘现在怎么样了?跟河洛争位置,吃亏了没有?

  那些反叛她的水族,是会后悔,还是必死抵抗?

  我没能帮上什么忙,她一个人,是不是很辛苦?

  闭上眼睛,恍恍惚惚看见了一个场景。

  我站在一个很高的台面上,盯着下面——那条巨大的白龙。

  潇湘的元身?

  可那些光华璀璨的鳞片斑驳脱落,高傲的头颅,沾满了污泥。

  她被豢龙氏的锁链,一层一层扣住。

  那双盯着我的眼睛,只有仇恨。

  为什么——会这样?

  而我的声音凛冽决绝:“让她——永不超生。”

  简直,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巨大的五爪白龙一声龙吟,嘴角有血——我听得懂那是什么意思。

  “百年也好,千年也好,有朝一日——我白潇湘,一定要你百倍偿还!”

  心里很痛,很痛——像是被一道巨石死死压了下来。

  我和她,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在巨大的窒息和压抑之下,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这跟之前的预知梦,不太一样。

  反倒是很像以前发生的事情。

  真龙骨里的回忆吗?

  一直到醒过来,那种难受的感觉还是盘踞在心口上,挥之不去。

  一转脸,妈的,程狗的姿势跟个回旋镖一样,一只脚搭在了我胸口上。

  好家伙,那种难受的要被压死的感觉,是这么来的?

  我一把将程狗的腿给扒拉下去,他浑然不觉,打两个滚,嘴里吧嗒吧嗒的,像是在梦里也在吃东西。

  我坐起来缓了口气,胸口的重压,却跟惯性一样,依然存在。

  好像,不光是被狗腿给压了造成的。

  “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听到了一阵吚吚呜呜的声音。

  转过脸,是老爷子。

  跟映雪读书的成语一样,外面很亮,透过雪光,看到老爷子蜷缩在床角,一只手,死死的还是抓住那个金铃。

  就好像,那是他全部的希望。

  他在等着什么?

  是人,还是......

  那个金铃,又为什么是哑巴的?

  紫藤花架子的阴影映在了窗户上,宛如一幅水墨画。

  他又为什么,要种这么多紫藤花呢?

  等天亮起来,我们第一件事儿,就是上后厨房去了——找锅盖童子。

  昨天,锅盖童子的话,因为那个坠落的牌匾,也只说了一半。

  程星河在锅台上,放了一碗热腾腾的红糖莲子八宝糖。

  下雪的时候能喝上这个,大概算是人生一大享受。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那个乌青的小手,又迟疑着伸出来了。

  “你跟我们说说,”我指着和上的手臂问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不吭声。

  “是不是长毛的?”

  “那不是,”锅盖童子连忙纠正道:“那可不是长毛滴,比长毛滴厉害多啦!”

  锅盖童子虽然仙灵气小,可好歹也是吃供奉的,自然不会畏惧长毛的。

  “那是什么?”

  他不吭声。

  我跟程星河一歪头,程星河一咬牙一闭眼,又掏出一排养乐多和两包牛奶糖。

  “这多不好意思,俺也不是图你们这个。”

  乌青小手抓走了那些食物。

  “不是俺不说,那东西厉害滴很,以前是那头来滴!一说了,怕你们也倒霉,让它挠滴滋味,可不好受哇!”

  那小小的,乌青的手,指向了笔架山——也就是九鬼压棺地的方向。

  果然,是潇湘出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