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2)

  “神之手臂,竟然被魔君留在世间的那滴眼泪封印在了他所创立的小世界之中。”

  “眼泪的封印世界?”念初心惊讶极了。

  “对,眼泪的封印世界。你虽然羽化失去了形体,可魔君到最后也不死心,化为红光追逐你的灵魂而去,在白日门光芒神殿的外围建立了坟冢长眠。在他临走之前,曾有一滴眼泪飘然而出。”

  “那一滴眼泪,秉承着魔君的意志,经过几十万年的修炼,拥有了强大的魔力。他为魔君建造了独立而完整的世界,将那个世界命名为整块大陆碎裂之前的名字——大荒,并且一直在为魔君挑选最合适的宿体。”

  “光明与黑暗不能共存,可是,有了合适的宿体,魔君就可以用宿体的身份接近你。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娶你,与你结合。”

  念初心腾地站了起来,瞪大双目看着重瞳少女。

  “我们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眼泪的目的已经快要达成。那个世界已经发展得非常完善,而神之手臂在眼泪魔气的侵蚀下,神力正在逐渐消失。魅姌残余的魂力也在那一次交战之中完全耗尽。”

  “不得已之下,青鸾让魅姌转世成人,强行燃烧他自身的神力,换取魅姌在人间千年的寿命,然后前往帝泽沙漠拿到了冰晶莲,与魅姌一起破开结界入了那个被眼泪封印的世界。”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从断臂山下取走了你的断臂,以断臂为你重塑形体,用冰晶莲让你重生,再带你离开那个封印的世界,返回白日门。”

  “可是,神之断臂在魔的封印之中已经逐渐被魔气侵蚀,青鸾花了五百年世间,才将断臂之内的魔气完全化净干净。”

  “你形体重塑之时,异象丛生太过离奇,自然会引起所有人关注,为了掩人耳目,魅姌装作是你的生母为你寻了合适的生活环境。之后青鸾留在了沧月的幽灵船上暗中照顾你,魅姌则不得不离开沧月返回灵琴山庄。”

  “因为你的断臂之下压着魔族三十二王之首血魔的尸体,她们取走了你的断臂,但是在眼泪的魔之封印世界里,那一缕魔气随时都有可能会重新凝聚,魅姌必须回去守护那一道封印。”

  “那是在眼泪的封印世界,你又是断臂重生,所以体内本身没有什么力量,但你的优秀却无法隐藏。为了让你不要太过出众,青鸾将冰晶莲的力量一层层封印,魅姌又拉拢了云华宗来守护你成长,又把冰晶莲的茎干炼制成了水寒剑送给萧家四公子萧月楼,让他来保护你的安全。准备在你离开沧月之后,便开始将你带离封印的世界。”

  “只是后来的事,都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而你更是偷偷修炼了凤霸诀。那是魔族的功法,修炼它让你体内再次汇聚起了魔气,让你的身体受到了严重的侵蚀。”

  “好在有冰晶莲化解了你体内不少的魔气,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可因为你修炼了魔族功法的缘故,青鸾迟迟不敢将神族心法传给你……他怕两族功法相抵触,你会有性命之危。”

  “后来,在烈焰神殿之中,魅姌没有想到她居然看到了那个睡在天衍棋盘里的男人,他带着他的灵魂契约卫,直接动用天衍棋盘的力量将所有人带离了封印的世界。”

  “在无尽的岁月之中,镇压着魔尊红莲的天地宇宙洪荒琴的神力也渐渐衰弱,洪荒琴的器灵金鹏也不得不离开洪荒琴。”

  “得知你离开封印的世界,偏巧又是我千年圆寂转世之时,我便早早委托金鹏让他前往西州去接你。”

  “可惜妖王白子衿篡位,杀死自己的哥哥自行称帝,又到西荒来寻找遗落在帝泽沙漠的妖族公主霜准备斩草除根。金鹏与妖族之王白子衿一场大战,之后竟然失去了自由被人所擒……”

  “这就是所有事情的原委和真相。你不是什么沧月的公主,更不是普通的人,你是神族的最高领袖,玄心尊主。而我和魅姌,则是神族的镇殿守护使司棋使和俸琴使。”

  重瞳少女一口气说完这些,盯着紫衣少女的眼睛灼灼发光:“我和魅姌一直在等着你的归来,青鸾也在等着你、神器的器灵金鹏也再等着你,白日门残余的千名神族战士之灵,十万神族臣民之魂,他们都在等着你归来……”

  紫衣的少女半响没有声音,过了许久,她才轻声说道:“你起来吧。”

  “眼泪的世界已经发展完善,等到宿体成长起来,魔君永夜琰煌就会苏醒,那个时候,他必然会不顾一切强闯光芒神殿。白日门的覆灭在所难免,只有你能力挽狂澜,阻止这一切。”

  紫衣的少女依然沉默不语。

  她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猜测,也曾经承诺过金鹏会珍惜自己,不让他们所有人失望,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妖瞳会告诉她一个如此惨痛的历史,更没有想到,原来她的肩上竟然还担负着如此重大的责任。

  重瞳少女冷笑道:“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你是神族领袖,神之右手化生,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即使你不想承认,不想承担复兴神族的责任,可永夜琰煌他不会放弃。”

  “就算你想要躲避,可是天上地下,你又能躲到哪里?他是执掌黑暗与毁灭至高无上的魔主,天地共主,只有掌握创造与生机的神之右手、同样身为天地共主的你才可以与他抗衡。你只有尽快恢复你的实力,才能保全我们神族的最后一块领地白日门。否则白日门被破,你就只有被他囚禁被迫与他结合的结局。”

  “而我们神族,乃至整个人族,就永远、永远再没有任何希望!”

  “除了接受,我没有任何的选择是吗?”紫衣少女的脸平静而冷淡。

  “就算我们不将你带离封印的世界,神之右手最后也会落到永夜琰煌手中,他依然会带着神之右手破开白日门的封印,强闯光芒神殿,拿回你的元神,然后再让你复生,与你结合。到时候,整个世界将彻底沦为黑暗。”

  “已经过去百万年,他还是不肯放弃么……”

  “他若肯放弃,何来百万年前那一场灭族大战?他若肯放弃,百万年后,眼泪又怎么会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仿照着被毁灭之前的世界而来的!”

  紫衣少女闭上双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个一脸淡漠宛如谪仙一般的男子,真的是眼泪为永夜琰煌选中的宿体么?

  那样疯狂的爱恋,那样执着到偏执的感情,可以不顾一切禁忌,甚至不顾天地法则,只为了得到她的那个人,永夜琰煌,居然要用子洛那样淡漠宛如谪仙一般的模样么?

  “我知道,这一切你短时间之内一定很难接受,可魔息将至,我们却再不能护你长久。青鸾在封印的世界里重伤,神力几乎耗尽,魅姌已经无法得到他的神力而消亡,而我也很快就会消亡。时间已经很紧迫,希望你好好地想一想。”

  重瞳少女再次伏地身子深深地一拜。

  “等一等。”紫衣少女喊住了重瞳少女,吃惊道:“你会消亡,这是什么意思?”

  “裂天之战后,魔神两族俱灭,仙族统治了这个世界,天地法则早已改变,我和魅姌是留在这世间的一抹怨念和残魂,是不被这世界认可的存在。然而为了神族复兴,这百万年里我们一直不肯消散,不停地与天地法则对抗。”

  “我残留的神力早就在人类圣战之中完全耗尽,只能靠着至阳坤镜的神力代代转世而生,所以我被禁锢在这人皇塔内一步都不能离开。”

  “可你知道吗,乾镜被安置在人皇塔顶,吸收了人类的信仰之力竟然化成了一个婴儿……”

  “什么?”念初心大吃一惊。

  “人皇宫的少司命明月,就是乾镜化生的那个婴儿,是我亲手将他抱下来养大!”重瞳少女摇头,苦涩地笑着:“乾镜自从化生以后,已经不能再让我转世。这八千年来,我的八次转世都是用我的怨念吞噬了灵童的生魂,借助于她们的躯体而存在,这一次也不例外。”

  “吞噬……”

  念初心木讷地看着眼前的重瞳少女,忽然伸手取下一直贴身佩戴着的瑶琴佩,喃喃道:“就算你无法再转世,可魅姌已经转世成人,是人族之体,即使生命耗尽,难道不能再行转世么?”

  “魅姌残留的神力早在找到神之手臂之时已经全部耗尽,魅姌的寿命是青鸾燃烧他的神力强行换取的,为的就是让魅姌能够看到你的重生和归来,了却魅姌百万年来的心愿。魅姌每多活一天,耗费的都是青鸾的神力。天地法则改变,青鸾的神力也已经大不如前,他如今是留存在白日门之外的唯一纯正神族,是你唯一的伙伴和助力,魅姌怎能再耗费他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