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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明月立即摇头，有些局促地看向重瞳少女：“我……我只是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我分明没有见过她，却对她有一种特别亲切的熟稔感，可是我所有的记忆里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画面。我没法解释这种感觉，所以我离开的时候留给了她一面小小的镜子护身……”
那面镜子只能用三次，在他和她分开还不到一个月她便用掉了一次。
重瞳的少女听了明月的话，默然看向那五根碎魂钉，重瞳里紫光闪烁，眼前却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百花盛开百鸟清鸣的地方，飞瀑直下廊宇飞檐亭台楼阁一重又一重，勾勒出一幅美丽的仙境。
美貌的少女穿梭于其间，边上立着琴架，一身白衫的绝美女子正在弹奏，其他的美丽少女却一个个都是笑语嫣然，看着场中一个女子持箜篌而舞。
“不对不对，妖瞳，你这里跳的不对。”很快就有一个少女笑着上前，抓住场中那正在跳舞的少女，给她纠正舞姿。
“就是这样，小姐就是这样跳的，幽画，分明是你错了……”场中最先在跳舞的女子却不认同后面人给她纠正的姿势，还是要保持自己原来的姿势。
“不是那样的，”后来的女子也笑了，转头问道：“青鸾，你说妖瞳的姿势是不是不对？”
她问的是正坐在一边吃着葡萄的少年。
那少年一身青色的衣衫，连头发也是青色的。
听到她的发问，青发少年立即转过脸去继续吃自己的葡萄：“你去问竹兮，别问我。”
“也别问我，我忙着呢。”坐在另一边的一个白衣少年也笑了，手里拿着一个水晶棋盘要去找青发少年下棋。
“是我说的这样的。”
“你说的不对，我跳的才是对的……”
场中的几个少女争执不休，最后齐齐地向着弹琴的绝美女子看了过来，一个个道：“哎呀，小姐，那你说是怎样的嘛？”
弹琴的绝美女子看着齐齐向她走来的少女，嫣然一笑。
“师傅……”
少司命明月的呼唤声让重瞳少女蓦然回过神来。
“师傅，你怎么了？”
重瞳少女微微摇了摇头。
“明月鲁莽，请师傅责罚！”明月蓦地跪了下去。
“几十万年过去了，人类早已不复往日的团结。各大家族镇守一方，都有私心，如今他们根深蒂固，越来越不安分，便是人皇宫也难以绝对压制！”重瞳少女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八大荒古世家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还不是动月家的最好时机。”
她伸手一扫，那五根碎魂钉便落在了她的掌心。
“多谢师傅不追究明月的过错！”明月眼里的担忧慢慢褪去，却疑惑地问道：“师傅不处罚月家，反倒让月家去保护林家圣姑，这是为何？难道那林家圣姑真的与仙器有关？”
“或许吧。”半响之后，重瞳少女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掩去了眼里的复杂。
见此，明月也不好再问下去，便道：“师傅，我送你去休息吧？”
“已经八千年了……”重瞳少女复又抬起头来，眼眸有些悠远，像是眼睛后面还隐藏着另一双眼睛。
她用重瞳盯着明月，许久才悠悠道：“明月，你已经在人皇宫留了八千年，下次登仙台出现，你便去仙界吧……”
“不，师傅，我不走。”明月立即摇头，眼神坚决而果断：“我是师傅养大，我要一直留在人皇宫守着师傅，看着你一世世转世轮回！”
重瞳少女看了明月一眼，一直沉默着，许久才喃喃开口：“可是，如果……如果这种守护，是需要以你的生命为代价……”
明月低下头去，半响之后抬起头来，眼里却是一片清明：“明月的生命是师傅给的，就是属于师傅的，如果真的到了明月必须要付出生命的时候，明月绝不会摇头！”
“你的生命不是我给的……”重瞳少女茫然摇头，缓缓抬起头看向幽暗的深不可测的塔顶。
“师傅，你刚刚转世重生，还是多休息的好，我送你上楼吧？”明月笑了笑，岔开话题试探性地问道。
“也好。”重瞳少女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台阶走去。
“太高了，师傅现在的身子太弱，还是我抱你上去吧。”明月走上前，将重瞳少女矮小的身子打横抱起，一步步走上白塔顶端。
已经第八次了，这已经第八个一千年了。
师傅每隔一千年就要圆寂一次，之后转世重生，虽然容貌会有所改变，可他知道内里的灵魂依然是她。
他已经陪着她走过了八千年。
如果这样的守护必然要以他的生命为代价，那他也毫无怨言。
将少女幼小的身体放在干净的床榻上，看着她乖乖闭上眼睛，收敛起浑身凌厉的气息和锋芒，宛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八岁女童一般安然入睡，明月这才在她床榻边上坐了下来，伸出手抓住女童小小的手掌。
未来一千年，他将陪伴这个身体慢慢长大，然后再亲眼看着她圆寂坐化，继续转世重生。
是她把他从一个婴儿养大，给了他现在的一切，他无法也不忍心看着她如此轮回，永远都孤独一个人。
他能做的，只有守护与陪伴。
她是他的师傅，是他的人生导师，亦师亦母。
那个字，是他永远不能说出口的禁忌。
白袍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见少女已经熟睡，便也没有再打扰，只是牵起少女的手，轻轻地吻了下去。
“师傅……”他口中低低唤了一声，带着无法言喻的深情。
一吻之后，他起身悄悄地退了出去。
在明月离开之后，已经入睡的八岁女童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明月的背影默默叹了一口气。
明月对她的感情，她自然是清楚的，可是……
重瞳少女低下头，看着掌心里攥着的五根碎魂钉。
八千年前的某一天，她如往常一样施术的时候，却发现人皇塔顶的神器感应微弱了很多，疑惑之下她来到塔顶。
矗立在人皇塔顶几十万年的神器神光暗淡了许多，神器的下面却躺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于是她将那婴儿带回了塔内，悉心教导其长大，为他取名明月，让他做了人皇塔的少司命。
这一切，皆是天命啊！
大司命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重瞳茫然地看向白塔外面。
原本她今天就应该来到人皇塔的，可惜，命运的星轨已经开始偏离了方向。
巨大的钟声响彻整个天地连绵不绝之时，中州一处幽深的山谷之内，却有一人正望着天际处白塔的方向，神情肃穆。
“大司命成功转世了！”
金鹏喃喃自语。
她已经成功转世，看来，他也该出谷一趟了。
他回头，密室之内，紫衣的少女依然在虚空中沉沉浮浮。
金发的少年抬手，密室整个儿消失不见，他这才转身，化为一只拳头大小的金色的小鸟飞向了天际，“嗖”的一声消失不见。
※※※※※
按照以往的惯例，大司命转世成功之后，便会定下九州会盟的具体日期，可是这一次却是个例外。
大司命成功转世，带着八大荒古世家的圣子圣女入了白塔，出来之后，却并没有公布九州会盟的具体时间。
连着三天，人皇宫异常的安静，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就在所有人都惶恐不安纷纷猜测的时候，人皇宫内，八岁的女童却安静地坐在黄金大椅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立在下首的黑衣玄甲卫。
大荒大陆白日国的大王子银剑传人韩破晓，在落入九州大陆之后，遇到人皇宫的少司命明月，因着体内传承的光明之力，被少司命收为弟子。
“要说灵琴山庄少庄主以前的事情……”
韩破晓眨了眨眼睛，很不明白为何大司命会突然召他前来，要他讲述念初心在大荒大陆的事情，却又不得不说。
可是，他也只能说个大概。
十六年前，云淡风轻的某一日，沧月王才封了自己认为最聪明的第四子为王太子，忽地天现异象，百花盛开、百鸟齐鸣，引得整个王城轰动。
而更为奇异的是有九只七彩织湘仙子凌空而来，绕着王城之中某一古旧的宅子盘旋而舞，整整七七四十九日方才散去，祥云缭绕，整整四十九日方才散尽。
天现祥瑞，沧月王大喜，亲自造访那古宅。
古宅中只有几个下人侍奉着才生产的一对母女。
沧月王将那才生产的女婴收为义女，取名萧月影，封号凤仪公主，又封那年轻的少妇为紫玉夫人。并亲口许下承诺，只待凤仪公主年满十六周岁，便让其与王太子完婚。
婚约一事虽是口头之约，未正式通告天下，沧月国却人尽皆知。
不到一月，紫玉夫人莫名离世，沧月王便将凤仪公主接进王宫抚养，那小小的少年便日日带着小女孩儿混迹于整个海岛之上，同食同寝，俨然一对金童玉女。
然天有不测风云，十年前在凤仪六岁之时，神龙帝国派十万铁骑南下，带来一道诏令：天赐姻缘，皓月当空。沧月明珠凤仪公主，乃当今皇太子命定之太子妃，着十年后公主年满十六岁，便入帝都完婚！
天赐姻缘，皓月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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