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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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衣的少女缓缓握紧了拳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

  她根本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有这样凄惨的身世。

  “那个孩子,他虽然成了人间的战神,却依然不是神龙的对手,他虽然统一了人类,却依然无法战胜已经沦为邪恶的神龙,人类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邪恶的力量与日俱增,万般无奈之下,那个孩子再一次返回了神隐湖,从我这里打探去往神族的道路,他要去神族求救。”

  “在我的指引下,孩子再一次离开了神隐湖。我在神隐湖的封印底下默默地期盼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是,那孩子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一晃便是几千年过去了,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在神隐湖底沉睡,慢慢修复我受伤的元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封印竟然松动了,也弱了许多,可是没有力量的我却依然无法离开神隐湖底。我在湖底一直等一直等,却再没有见到那个孩子,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那个孩子的消息。人世间的厮杀更为惨烈,神隐湖畔日日都有人死去,血水将整个湖泊染成了血红色,我不知道那封印的松动,到底是因为神龙的力量削弱了,还是因为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流进神隐湖的鲜血导致,万般无奈的我只能再一次沉睡。”

  “我断断续续地沉睡着,我见到了裂天之战,见到了整个世界完全破碎,是神女的鲜血将大陆重新凝聚成九州,也见到了人类保卫家园的圣战,看到了那个孩子。他忘记了我,忘记了所有一切,却依然带着人类的修士奋起抵抗魔物半兽人的入侵。奇怪的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变成了非人、非妖、非仙、非魔的存在。他虽然是个人,却有着堪比仙族还要完美的金刚之躯,体内却流着魔族可以毁灭一切的霸道血液,若不是那一双金色的眼眸,我甚至无法确认他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可是人类圣战结束之后,他却又莫名地销声匿迹。直到五百年前,他忽然出现,再一次来到了神隐湖畔。”

  “时移世易,天地法则早已经改变,人类的守护神祇早已经成了远古的传说,被人类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之中。那个孩子,他忘记了自己的姓名,忘记了自己的身世,忘记了自己所有的经历,忘记了自己为何会沉睡,忘记了自己为何会改变,忘记了全部的一切,可他却凭着一种本能寻到了神隐湖,找到了我。”

  “所以,他是谁,是什么身份,是你告诉他的?”紫衣的少女喃喃。

  “是。”神凤点头:“他有权力知道一切,也应该要知道一切!”

  紫衣的少女抬起头,无神地看着眼前灰不溜秋的鸟儿。

  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上古人类最强修炼者之王的后人,也不是他的转世,而是那个人间战神,一个沉睡了百万年的不死之身。

  一个狼妖与人类少女结合生下的后代,却有堪比仙族还要完美的金刚之体,体内却流着魔族毁灭一切的霸道血液,让他成为非人、非妖、非仙、非魔的独特存在。

  他超强的自我修复能力,是综合了所有方面的结果。

  果然,想要他死,比想要他活还要难!

  紫衣的少女软软地蹲了下去。

  “怎么,怕了?还是嫌弃了?”神凤眼看着紫衣少女,一声冷哼。

  沉默了许久,紫衣的少女只是默默地摇头。

  “那你是觉得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因为你的身份?”神凤再一次冷漠地出声。

  紫衣的少女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终于站了起来,看着那灰不溜秋的鸟儿,淡淡道:“在我眼里,他只是我的男人,是我深爱的人。”

  “谢谢你告诉我他的过去。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紫衣的少女对着灰不溜秋的鸟儿深深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天色已然灰暗,琴笑和达明二人守在紫金的大殿里,默默地看着大床上那个沉睡不醒的人。

  紫衣的少女默默地走了出来坐在床边,伸出手来将床上男人的手放进自己的掌心里,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床上的人。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琴笑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和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女人,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夫人,已经这么晚了,你想必也累了,不如让达明先安排你去休息吧?”琴笑看看床上的人,再看看窗外的黑暗,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床边的女子一动不动。

  “夫人?”琴笑试探性地叫着。

  “嗯?”失神的少女忽然间被唤回神智,微微一愕,随即反应过来,摇头道:“不用了。”

  “夫人还是先去休息吧,免得累坏了身子。”琴笑不动声色地继续劝道。

  “不了,我就守在这里。你们先去休息吧。”少女嘴角露出一丝艰难的笑,随即转过头来继续盯着床上的人。

  “夫人,你要是不去,累坏了身子,主子会担心的。”琴笑坚持要求着。

  “琴笑,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少女怀疑地抬头看向琴笑。

  以前琴笑从不曾这样坚持过,任何事他顶多只说一遍。

  “没有。”琴笑摇头苦笑道:“都这样了,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是啊,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是需要隐瞒的!”紫衣的少女苦笑着,打消了心头的疑惑。

  见念初心坚持不走,琴笑也只能听之任之,只是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达明,随即长叹一声。

  达明看了一眼琴笑,对琴笑的反常不以为意,然而眼睛再度转到床上躺着的人身上时,达明的眼睛蓦然睁大了。

  “战天!”

  感受到掌心里急剧下降的温度,床边的少女也是一声惊呼,一把撩开了床上的锦被。

  床上原本毫无异样的人忽然间就有了变化,那一直保持着正常的皮肤和躯体突然间快速变黑,颜色越来越深,不多时候整个人就变得焦黑。

  而他黑色的皮肤也迅速紧缩,皱巴巴地揉成一团。

  更甚的是,他颀长的身体也一点一点皱缩,最后缩成不过两三尺长,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花朵在一瞬间突然枯萎。

  紫衣的少女立在床边,浑身颤抖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夫人!”

  站在远处的琴笑甩着空荡荡的一只袖管窜了过来,用仅剩下的一只手搭在颤抖着的少女的肩膀上,抓住了她的身子不让她摔倒。

  少女依然浑身颤抖着,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黑色的干尸一般的东西。

  原来的衣服已经空了下去,只留下两尺来长的上半身的衣物裹着那个又干又皱的干尸。

  紫衣的少女嘴唇颤抖得厉害,可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夫人,不要害怕!”琴笑感受到掌下的少女急剧变冷的体温,立即出声道:“还没有完,再等一等。”

  紫衣的少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琴笑一眼,然后眼睛又转回到床上。

  此时的达明也是瞪大了眼睛站在床边,完全不知所措。

  床上的干尸再一次紧缩,最后缩得只有一尺来长。

  “夫人,耐心些。”琴笑紧紧抓着旁边的少女,再一次开口。

  那一尺来长的东西像是缩到了极致,许久都再没有什么变化。

  “怎么会这样?”

  达明喃喃出声,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冰冷的,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得困难。

  而他旁边的少女,早就没有了任何反应,只是失了魂一般瞪着床上。

  “耐心些。”琴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开口。

  慢慢地,那一尺来长的干尸有了微弱的变化,那皱成一团的东西的皮肤缓缓被抹平,漆黑的颜色也渐渐变得暗淡。

  看着这样的变化,床边的达明再次揉了揉眼睛。

  又过了许久,床上缩成一团的黑色干尸终于变成了一个一尺来长的白胖婴儿。

  达明“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唾沫,又眨了眨眼睛。

  看到床上的人变成一个婴儿,紫衣的少女终于有了一丁点儿反应,她颤抖着上前一步,伸出手来向床上躺着的婴儿摸去。

  颤抖的手终于落在了婴儿的身上,感受到了婴儿光滑的皮肤,也感受到了婴儿身上的体温,更感受到了婴儿逐渐变化的身体,紫衣的少女喘着粗气将手拿开。

  床上的婴儿一点一点地长大,身体和眉眼也在缓慢发生着变化。

  没过多长时间,那不过一尺来长的婴儿就长成了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童。

  “青莲……”紫衣的少女盯着床上的孩童喃喃出声,身体却颤抖得更加厉害。

  “不是青莲。”琴笑低声摇头。

  床上四五岁左右的孩童继续成长,一点点长大,然后变成七八岁的模样、十二三岁的模样、十六七岁的模样,最后停在了二十岁左右。

  刚毅的面部线条,幽深的眉目,高挺的鼻梁,完美的唇形,与几个时辰之前的轩辕战天完全一致。

  一直等了许久,轩辕战天的容貌再没有任何变化,达明这才又“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紫衣的少女却咚地一声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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