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自来潞州接杨四娘回长安。她总觉得阿胜和杨四娘之间,不简单。
吃过宴席,崔琞亲自送崔氏回客房。
走到半路上,崔氏才开口,“方才人多,我没问你,你不在宫里任职,怎么跑来潞州了?”
“事宜从权,我不得不来。”崔琞搀扶着姨母,微微低着头道。
崔氏神色不甚好,“宫里的事怎么办?要是圣上、皇后知道你偷偷来了潞州,定会怪罪,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行事这般不顾后果?”
“姨母放心,我告了病,一切安排妥当,不会有事。”
“倘若有人要害你,这就是你的小辫子,你这么不周全,我怎么放心让你在圣上皇后身边做事?”崔氏一脸担忧,语气颇为责怪。
“我都多大的人了,姨母就别再为我操心,后天我同你们一起回长安,好好在宫里待着,可好?”
崔氏无奈摇头,加快脚步走进屋,“你啊,一点都不比隆范让我少操心……”
…………
休息了一日,崔氏和荆词、崔氏启程前往长安。
钱之语和荆词依依惜别,此番别过,不知何时能再见。李隆基陪同钱之语一起出府送别,看着二人,荆词忍不住叮嘱李隆基,“李三郎,我这就将之语托付给你了,你务必替我好好照顾她。”
“杨四娘放心,她是本王的侧妃,我定会好生护她。”
荆词朝他作了个揖,转身上马。
崔氏坐在马车内,荆词女着男装与崔琞一起并肩骑马走在前面。这么多年了,若能骑马,荆词还是不会坐马车,再说,与崔氏同一辆马车,她会觉得别扭不自在。
薛崇简和武韵已先回长安,薛崇简捎来书信,已搬迁出太平公主府,自立门户。
可想而知,薛崇简公然忤逆唯我独尊的太平公主,她会多么震怒。此次事件中,武韵帮了薛崇简,无颜面再回太平公主府。武韵的父兄已故,她无依无靠。人心是ròu做的,薛崇简最终让她搬迁到他的府邸,二人以兄妹相称。
一行几个时辰,他们停在路边的邸店休息。
三人共坐一桌,崔氏此行带了两个丫鬟,天气炎热,其中一个丫鬟为主子扇扇子,另一个则为崔氏布菜。
“把酸梅汤端到杨四娘面前。”崔氏对丫鬟道。
“崔娘不必客气。”荆词对她笑了笑。
端庄的崔氏亦扬了扬嘴角,面容宁和,“天气炎热,杨四娘待会儿还是进马车坐吧,路途遥远,要是病倒了,我可不好向王爷交代。”
“不碍事,这点儿太阳算不了什么,我身子好得很。”
崔琞无视她的话,“姨母说得对,路途遥远,待会儿你还是上马车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崔氏一锤定音。
荆词不好再推辞,遂作罢,实则心里颇为不乐意。
☆、第二百零八章回长安
用过餐后,大家继续行进。
马车内。
崔氏闭目养神,一言不发,身旁两个丫鬟缓缓为主子扇扇子。
荆词静静地坐在一旁,并不打扰。
好一会儿,崔氏休息够了,才睁开眼睛看向荆词,她笑了笑,“我看杨四娘和阿胜谈笑自如,你们应当相识许久了吧?”
荆词转过身子对着崔氏,点点头回到,“我与崔朗相识多年,大家都是知己好友。”
“唉,莫看阿胜年少出门闯荡,看上去性子沉稳成熟,实则有时候做事任性得很。她为了纪念自己的母亲,同时以表对武攸暨的不满,硬是在旁人面前称自己为‘崔琞’,你说说他……也不怕得罪太平公主。”
“崔郎是聪明人,闯南走北多年,早已与一般郎君不同,崔娘不必为他担忧。”
崔氏摇头,对此不甚认同,她正眼打量荆词,“我倒是对杨四娘刮目相看,王爷同我说过你的事情,小小年纪,有抱负有胆识,敢于同家中长姐作斗争,倒是少见。”
“多谢崔娘夸奖。”
崔氏的婢女取出一些点心,呈给主子,崔氏示意先给荆词。之后一路上,处处以荆词为先。
崔氏待荆词颇有几分尊重,一路上却不多言语,仿若觉得在身份上,荆词是客,但在同为女性的角度上,她们并非同一类人。
荆词感觉到了崔氏的有意客套与疏离,便默默接受对方所拉开的距离,既然对方未打心底接受她,她强行靠近,只会引起反感。
他们在半路上需在邸店下榻一夜。
三人一同在邸店大堂用餐,出门在外,条件有限,餐食比不得府里的锦衣玉食。三人共坐一桌,崔氏默默用餐,不时暗自打量荆词,心想这个侯门女倒是挺能吃苦,面对这种粗茶淡饭,竟然毫无怨言,泰然自若地夹菜进口。
大约是年纪大了折腾不起,餐食亦粗糙,崔氏草草用过晚膳,尔后起身回房,洗漱休息去了。
荆词和崔琞对视一眼,这顿晚膳,崔氏坐在中间,他们俩乃对坐。崔氏回房后,只剩他们俩,崔琞终于伸手为她夹菜,“多吃些,保持体力。”
荆词点了点头,继续用膳,崔琞则放下碗筷,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之人用膳。今日她和姨母待在一起,他没机会和她说话,方才姨母在,更是不方便多说,现在能看着她用膳,倒也还不错。
“你不吃吗?”荆词嘴嚼着菜,说话颇为含糊。
“我吃饱了。”
她撅了噘嘴,“那、那你别看我。”
“你吃你的,我看我的。”崔琞嘴角不由上扬几分,依旧含视着她。
荆词笑了笑,不知不觉中竟变得慢条斯理起来。
待将最后一口吃完,她终于放下筷子,小二适时呈了一碗冰镇银耳上来,“客官,请慢用”。
荆词不解地看向崔琞。
“天气炎热,喝完好入睡。”崔琞道,尔后把冰镇银耳端到她面前。
“我好饱,吃不下了。”
“那便出去消消食,待会儿再吃。”
荆词笑着点点头,俩人一同起身,肩并肩走向邸店门外。二人行走之时,潜意识地手牵手,漫步在月光下。
这是一个小城,宵禁不似长安那般严格,但夜里坊内基本没有摊贩和行人,四周很安静,今夜有一轮弯月,照亮了街道。
二人手牵手并肩行走,听着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其实……我真的很不负责,遇到点儿人身威胁便躲到潞州,祖母她们一定对我很失望。”荆词低头轻笑,言语满是无奈。
“杨寿雁野心多么大你也见到了,太平公主对你紧追不放,最后甚至下了刺杀令,相比你的人身安全,一切都成了其次。荆词,你如此聪明,要做智者,莫做莽夫。”他止步,站在她身前一本正经地凝视着她道。
荆词抿着唇,轻轻点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道理她懂,可是心里的憋屈让人不好受。幸好,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潞州陪她,他嘴上没说什么,她却什么都能感受到。
“回长安后我们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