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即将再一次集结,前往城堡寻求逃离方法的消息,很快就通过出征前夕的最后一次狩猎,传到了幸存居民的耳边。
这是怎么回事?大多数人对四年前教会的出征略有耳闻,那是一场令人绝望的失败,教会仅剩的二十六位猎人就已经告诉了他们。
他们甚至不知道在那场出征中,就连神父安德里也已经濒临失控,不得不靠女儿的血维持理智。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思考,这对他们来说,会是一件好事吗?
居民们的想法不一而同,此时的他们也并不知晓,在一向庄重肃穆的教会大教堂,近二十位猎人几乎因为成跃和青灵的出现,当场就在神像下打了起来。
“终结噩梦?凭你们?安德里,你这几年是不是伤心过度,脑子糊涂了。救走凯丽和她的妹妹,这两个外乡人根本是在破坏尼克拉尔的规矩!”
“我不跟你争辩那时候我到底做没做错。就问问你,在昏暗的林道里看到两个脆弱的女孩,被你们几个怪物一样的家伙追赶,你会怎么做?”
一边是复活猎人们面面相觑,另一边则是安德里,青灵,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其他猎人严阵以待。
“这神像居然连瓜都能变出来?我还以为帕梅拉在跟我开玩笑!那如果我虔诚点向祂许愿,祂会不会给我变一部px5?”
“兄弟,就算是神,也没法变出现实世界没有的东西……话说px4已经出了吗?”
至于像成跃和帕克那样坐在教堂座位上,一边吃瓜,一边堂而皇之的讨论起有关神赐物资的二三琐事,当然会让对峙的猎人们火冒三丈。
一位戴着死神面具的猎人走向前,先是指着帕克骂道:
“帕克……我看你是终于疯了,你看这个外乡人把我们的主当成什么了?你居然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冷静,冷静,格斯。我知道死了两次之后你会比较激动。”
“我是这么想,死亡不是常有的事情吗?继续留在这里,你以后还会再死第三次,第四次,说不定哪一天就像休息室的同伴那样再也不能恢复理智……”
“你是不是希望我打碎你下巴,让你再也说不出话?帕克!”
听到这嘲讽挑衅一样的话语,格斯马上就激动的抓住了帕克衣领。
而帕克也不甘示弱的用利爪扣住了格斯的肩膀,冷冽道:
“想清楚,格斯。不管你多不高兴,多气愤,但我相信安德里,相信帕梅拉!每天坐在忏悔室,守着那些已经不可能再醒来的同伴,去统计今天镇里又有几个人失控,去思考还能维持几天安稳生活……”
“我早就受够了,不管这两个外乡人是不是预言中的启示,是不是月之界的漫游者,不管第二天还能不能坐在神像下祈祷,我都愿意接受!”
“我们可以为了生存忍耐黑暗,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已经成为了蚯蚓!”
“…………”
格斯抓住帕克衣领的手抖了抖,他猛地一抓紧,又大力推开。将视线投向了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成跃,这次,又将质疑和怒火放在他身上。
“是,那个女人很强,就跟死神一样强大!但这个小家伙?就是个躲在女人背后的小狗。”
“她的强大能解救尼克拉尔吗?他,又能做到什么?”
说着,愤怒的格斯就一把抓向了成跃。
他或许并没有伤害成跃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示威,想要羞辱他,来掩饰自己现在的窘迫和畏惧。
但是他的右手还没碰到成跃的衣领,一阵愤怒的光就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手掌。
圣血一时间被压制,浑身都动弹不得的格斯,反而被成跃反手拉了过来,一把m1911抵在额头。
这是什么……一个孩子一样的家伙,为什么会忽然拥有了能反制他的力量?为什么他的圣血会被这家伙压制?
为什么,被手枪抵住了脑袋,直面这个平时一只手就能搁到的孩子,会让他那样畏惧,颤抖?
就因为他是预言里的漫游者?
不仅是被成跃抵住额头的格斯,每一个靠近成跃身上血纹的猎人,都能感觉到圣血神威受到不同程度的压制。
犹如野猫撞见猛虎,蜷缩在身体的某个角落,瑟瑟发抖。
这还是那个被怪女人全力保护,连逃跑都狼狈不堪的小家伙吗?
环视着这一片气焰被压制的猎人们,成跃缓缓开口道:
“惊讶了吗?被我这种弱小的家伙给制住。”
“躲在女人背后的小狗?你们当然可以这样认为。”
“我不觉得自己强大,这是事实。我没有你们这些猎人身上,丰富老练的猎杀手段,也不会和青灵一般,纵横无敌。”
“但你们以为探索城堡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我,不是为了青灵,是为你们自己!”
成跃大声喊道,嘶哑的吼声和压制圣血的火光镇住了对峙的所有猎人。
“看到被你们追杀的艾连,还有凯丽了吗?这就是噩梦边沿的尼克拉尔,止步不前,就是永夜黑暗。畏惧停留,就只会看到惨剧一天一天发生!”
“是现在的生活麻醉了你们的神经?还是说你们已经不会在乎,只想着在这个能祈求物资的噩梦里醉生梦死?”
“我不知道,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你们这么了解,我对你们也无法感同身受。但我和你们不一样,和你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因为我不是为了活着,不是为了挣扎,我来到这个噩梦边沿,最终的目的,也是唯一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终结这个噩梦!”
说到这里,成跃停顿了一会,看了看每一位猎人的神色。
深呼吸。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不为了我,而是为了你们,为了尼克拉尔的所有人!”
“我在这里宣言,今夜,我们将终结这个噩梦,解放这片囚禁了你们八年时间的土地!”
“这是我对你们做出的承诺!”
“…………”
每一个人的视线都转向了站起身的成跃。
帕梅拉双手合十,帕克叉着手耸耸肩。
安德里浑浊的双目依然饱含悲悯,戴着面具的青灵模糊不清。
但这一刻,无论是猎人一方,还是神父一方,没有一个人再站出来反驳,也没有一个人再提出异议。
这场对峙就在这种沉默的默契下,慢慢消融了冲突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