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 章

  红通通,眼珠四周的红血丝堪比蜘蛛网。她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手握着鼠标,将光标移动到[发送]按钮,垂着头,闭上眼……

  眼前却浮现一堆一堆毛爷爷。

  半秒后,松了手。

  忍!

  为了小钱钱,要忍!

  然后她怕自己后悔似的,立马关了电脑,下班。

  等电梯时,她微博习惯性搜索谢向谦。

  本以为还是老样子,就那些古早消息,没想到有意外的收获——好些机场照。

  都是路人拍摄,手法不专业,但已经算清楚了,最重要的是居然没被“和谐”,着实难得。

  照片内,谢向谦身穿纯白羽绒服,脖子上围着红色围巾,面戴黑口罩,口罩上好像还有什么花纹。

  王露点开大图,放大。

  嘿,居然是一只小老虎!

  她们家小六也最爱老虎了,要让她知道非高兴一整天不可。

  不过话说回来,言言最近反差萌好严重。

  无论是微博画风,还是衣着小饰风格,都与以往大相径庭。

  看了一圈相关微博和评论,果然有很多人和她一样,觉得言言近期气质诡异,有些甚至怀疑言言是正在体验新角色。

  尽管真正的影迷都清楚,言言的表演方式从来不是体验派。

  可除此之外,还真找不到合理解释。

  另有些粉丝,热衷扒同款。

  加上言言的生活照确实难得一见,于是,大家纷纷激动地从上到下扒了个底朝天。

  连口罩也被扒出。

  偏偏那款异常显眼的正红色羊绒围巾,怎么扒,都找不到牌子。国内外名牌一一比照,都不是。

  王露下楼打的,坐上车,闲着也是闲着,跟风研究了半天,没研究出个啥,倒是想起小六曾经织过一条类似的。

  她把几张照片一股脑发给小六。

  王露:小六,言言脖子上那条围巾,和你当初织了俩学期,还是仨学期的那条像不像?

  陆一看到舍友新发来的微信,打字回她。

  陆一:像。因为言言那条就是我织的。

  王露:……

  陆一笑眯眯地打字,还没将“围巾主人还是她男朋友”这件事告诉好友,手机就又震动了好几下。

  王露:白日做梦?小六,你怎么?你别吓我!你以前不都是理智粉吗?!

  王露:[扶额]你别说了,我都懂。

  王露:[张嘴吃药]

  王露:[多吃点!好得快好得快好得快]

  王露:[再来一个疗程]

  并且发了大红包,红包留言:药不能停。

  陆一:……你滚!

  然后飞快地领取了红包。

  王露:……

  小六还有没有理智,她是不知道,但“骨气”肯定是没有的。

  *

  晚上九点左右,陆一正一边工作,一边等谢向谦的视频电话。

  大抵是导演考虑到要慢慢进入状态,因此谢向谦进组初始几天的工作量不算大,这倒是方便了他们俩每晚通话。

  九点一刻左右,电话就来了。

  俩人都是随意聊,由各种生活琐事,渐渐聊到了工作。

  谢向谦得知陆一正在赶一份商务合同翻译,他皱眉:“还做商务翻译吗?这同文学翻译,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吧?”

  陆一:“嗯。商务需要专业术语多,合同之类用词要绝对严禁;外文著作翻译的话,在翻译精准无误的基础上,需要文学功底,以及更侧重探究深层次情感领悟。”

  谢向谦:“想要都做好,是不是很累?”

  陆一:“很充实。你知道吗,我曾经很想读金融,可惜高考发挥失常。大学期间,我还不罢休地自学加旁听很多经管院的课程,当时是准备考研金融或财经之类。但是,没想到后来却对本专业越学越感兴趣,于是就作罢了。当初以为的退而求次,现在看来却是最好的选择。”

  她顿了下,继续:“哥哥,你还记得……一位培训班英语讲师吗,就是特爱给人灌鸡汤的那位?”

  谢向谦摇头。

  陆一:“其实,别的我也不记得了,就记得他常挂嘴闭的那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她托腮,感慨,“长大以后回头看,这句鸡汤,是真的很有道理。有些事情,大概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谢向谦却问:“你喜欢商科?”

  陆一愣了下,怎么这么会抓重点。

  反应过来后,她半点没犹豫,果断摇头:“不是,我报考专业的时候,哪里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她眼睛亮亮的望着他,“是因为……你学了,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

  陆一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眼中闪过怀念的神色:“我还记得,那时候看范里安的微经,看累的时候会想,你也看过,我就有精神继续看下去了,比咖啡、浓茶都管用耶!多看一本书,多听一节课,好像就离你更近一点。”

  谢向谦望着镜头对面的那个人,那个带着点害羞却又鼓足勇气的女人,那个脸蛋粉扑扑、眼眸水汪汪的……他的宝贝儿,一时出了神。

  很想很想抱抱她,更想更想……吻她。

  那天,是应该打包带来的。

  陆一伸手在镜头前挥了挥:“怎么啦,我说错了吗?我当时查了你们桑大金融学院的书目,本科学的微经是范里安的呀!”

  谢向谦微微点头,轻声说:“没错。”

  陆一:“那就好。对了,我后来是保研到桑外,你去过吗?和你本科母校只隔一条马路,从我们学校南门出来,往左拐,直走十分钟不到,就是你们桑大。话说,我那时候想法好文艺啊,”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看你看过的书,走你走过的路,赏你赏过的风景,就觉得很浪漫。”

  她说话的时候,瞥过电脑上方的时间,吓了一跳,时间走得也太快了,按了64倍的快进键似的。她连忙说:“都十二点半了,我记得你明早有戏,快睡吧,晚安。”

  她话音刚落,谢向谦这边电话就被挂断了。

  真是雷厉风行。

  谢向谦躺在床上,回想了一番陆一刚说的话,想到那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时,思绪一顿,回忆被岔开。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么?

  或者,换句话说:福祸相依?

  比如,常年被家暴,有一位爱好醉酒后抽醒自己儿子的父亲,以致于这位儿子睡眠浅、睡觉比牲畜还警觉。

  然后……恰恰是这么悲惨的过去,在地震中救了他一命吗?

  又比如,是父母给他留下的阴影,以致于令他不敢拥有爱。

  最后……又恰恰是因为他们,才让他有机会解开心中的枷锁么?

  谢向谦笑了。

  笑得眼角挤出了苦涩泪花;

  笑得上下牙齿打颤,咯吱咯吱响;

  笑得不知是在笑命运无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