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望着张苍报上来的清单,眼中微微露出笑意。
在这清单上面,但凡是曾经和扶苏有过接触,或是扶苏当年游走天下认识的,几乎都在上面。
而其一个个都表现的诚意十足。
就比如师阜,除开云溪客栈日常开销之外,这一次,一次性就预备拿出三万金出来认购债券令。
扶苏知道,这三万金大概是师阜的全部家当了。
要知道,师阜与其他的富商巨贾不同,师阜是这几年才新近崛起的,不管其实力还是底蕴,与那些经商多年的富商都无法相比较。
更何况,师阜这些年扩张也是极为迅速,盘子也很大,也因此,每月的开销也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在这种情况下,师阜能够拿出三万金,足见其诚意和对他扶苏的忠心。
相比较起来,卓王孙和程郑乐就略微逊色了一些,二人各自是五千金。
还有北方的乌倮,这次拿出了一万金。这对于乌倮来说,倒不是太大的难事,毕竟北地的军火买卖都已经让乌倮给垄断了。
扶苏令其暗中售卖秦国的旧式军备,早已经令乌倮挣得盆满钵满了。
历来什么生意最挣钱?乌倮一定会告诉你,是军火。
除此以外,乌倮还因为师阜的帮助,可以将内地的茶叶,食盐等物资运到草原贩卖。
这些东西,在草原上可都是生活的必需品,是硬通货。
载着这样的货物去草原,回来的时候,就可以赶着成群结队的牛羊,其景象颇为壮观。
这些都还好,令扶苏有些大跌眼镜的是,在咸阳的商人,倒是很少愿意出钱来购买债券令的。
根据韩谈情报上面的侦查,这些人多半还是处于观望的状态,对于秦国的实力,都没有十足的信心。
扶苏冷笑了一声,这些人果然是属皮球的,不踢不滚。
只不过,如今扶苏却是正准备拿这些人开刀。
至于理由嘛,扶苏连找都懒得找了!
只要一个小吏去查一查,根本要不着刑讯逼供一类的,但凡能在扶苏这里排的上号的商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屁股底下不是一堆翔?
区别只是在于官府想动和不想动的问题。
当然了,一些做事越过了底线,行事风格又极为嚣张跋扈的,要么就是后台极硬,要么脑子里就是缺根弦。
而这样的人,其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今的秦国,比后台,可还没有大过扶苏的。
这是时代使然,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经商,可以说就是一个小型的武装商队,秦国的境内还好一些,对于土匪毛贼是严厉打击,但凡上了官府通缉名单的,皆是寸步难行。
也因此,荀子入秦,看到秦国的民风之后,曾经一度感叹:秦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几乎达到了上古圣王所在的世界了。
商鞅颁布的种种法令,几乎令土匪没有任何喘息的余地,在编户齐民的制度下,就没有一处地方能够能这些土匪毛贼藏身。
要知道农村集市客栈这些地方,往往看到的都是熟面孔,见到陌生人,第一时间就是令其出示验传,也就是身份证明。
若是没有,抱歉,直接绑了送交官府。
若是躲在山里,那也是不好意思了,何时进山砍柴捕猎,都有时间规定。
躲在山里,早晚都是要被渴死和饿死,更何况,山中还有数不清的毒虫猛兽。
当然,秦国在扶苏登基之前法度曾经一度松弛,甚至嬴政秘密出游的时候,路上还遇到了毛贼拦路。
可那完全是因为官府将关中的许多干吏抽调送到山东的缘故。
而新的有能力的干吏还没有培养起来,这一度导致秦国的治安变差。
只不过,扶苏继位之后,对于这种情况进行了严厉的整治,除此以外,还令老卒深入乡里,成为小吏。
扶苏深切明白,秦国可贵就是可贵在这种体制,若是秦国的根基坏了,那就是无源之水,就算是前线打的再好,那也禁不起一场失败的打击。
而山东,相比起秦国,治安无疑要差上许多了!
自然,商人要想赚钱,将货物安全送到目的地,那只有自己组织一批精干的力量。
而在这种情况下,扶苏一旦试探出这些商人居然和自己不是一条心,怎么可能手软?
万一这些商人见利忘义,忽然背刺呢?
“让张苍继续执行计划吧!”扶苏吩咐了一句。
“诺。”韩谈拱手。
“慢。”扶苏忽然叫住韩谈,然后起身背负双手,略微犹豫了一下,道:“韩谈,去取虎符过来。”
“再拟一道诏书给张苍,调拨两支羽林军给他,听他命令。”
扶苏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这一切,于扶苏而言,这是必须且必要的。
扶苏并不想看到自己苦心布置的计划,最终因为自己的不谨慎,而导致功亏一篑。
尤其是这一次要颁布的经济命令,几乎是刀刀在这些商人身上砍出了暴击。
在这种情况下,难免一些商人选择铤而走险,是故扶苏便打算料敌于先。
若是没有闹事的固然好,有的话,两支羽林军坐镇,也确实压得住场子。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张苍都能够办砸了,那扶苏觉得,张苍也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韩谈心中凛然,羽林军这样的扶苏亲卫心腹都出动了,足见扶苏对这次计划的重视。
“再传一道命令给丞相府,要他们拟一道预算章程上来。”
手里有了钱,扶苏自然是不打算藏着捂着的,现如今,秦国将所有的金银财宝都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是什么用都没有。
唯有将这些金银财宝花出去,转化成军队的战力,国家的实力等等才算是有意义。
只要仗打赢了,要什么没有?
扶苏心中已经有了一些预感,知道距离秦国向山东各国发起进攻的日子不远了!
以往只是小打小闹,可这一次全然不同,扶苏的打算是彻底解决山东的祸患,这场战争拖延的太久,已经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