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令,暂缓行刑。”
听到这声命令,扶苏又惊又喜,没想到,最后他的父皇竟然改变了主意。
扶苏慌忙走下台去,解开捆缚在芈萱身上的绳索,脸上露出欣喜之意,道:“芈萱,没事了!”
看着扶苏的脸色,芈萱脸上亦是挂着微微笑容。
司马欣走到扶苏面前,道:“公子,陛下召见,还请速速前往。”
司马欣这么一说,扶苏当即回过神来。
来到嬴政面前,扶苏立即跪地道:“儿臣谢父皇。”
“起来。”
嬴政挥了挥手,顿时,所有人离开此地。
嬴政骤然从剑架子上拔出一把利剑,扔到扶苏面前,道:“拿起剑,杀了朕。”
看着摆在面前锐利的剑锋,嬴政一道命令,吓出了扶苏一身冷汗。扶苏忙道:“父皇,父皇……”
看着扶苏惊慌失措之色,嬴政面色冰冷,再度下令道:“起来,持剑,杀了朕。”
“儿臣……儿臣不敢。”
“你当真不敢?”
扶苏趴在地上并未言语,良久,嬴政将剑收回剑鞘之中,平静道:“起来。”
看着扶苏脸上的泪水,嬴政目光陡然变的狠厉,道:“把你脸上的东西给我擦掉,以后,不要让朕看见这种东西。”
“我秦人,可以流汗,可以流血,但绝不可以流泪。”
“诺。”闻言,扶苏慌忙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扶苏,你以为朕今日暂时饶过她,是因为你昨日恳求的结果么?”
嬴政一双锐利的鹰眼盯着扶苏,道:“朕告诉你,我赢氏宗族子弟,若真喜欢上一件东西,可以跃起夺之,可以交换之,但唯独不可以屈膝祈求之。”
“女子如此,皇位亦是如此,靠别人施舍,这不是我秦人风骨。”
“朕的话,你要牢记于心。”
“朕还要告诉你,为了这个天下,为了这个江山社稷,我秦人付出了几代先王和几代子民的热血,朕决不许任何人破坏它。”
“为了这个天下,朕没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别说你是朕的儿子,就算是朕,如果要朕付出性命,朕也决不会有半刻犹疑。”
嬴政从怀中掏出一张帛书,扔到地上,道:“这就是朕的觉悟,你,有么?”
帛书落在地上,缓缓展开,扶苏震惊的看着上面的字,上面写着:立长子扶苏为皇太子,朕若驾崩,扶苏继位登基,为大秦二世皇帝。
最后,这道诏令上面还加盖这国玺,说明这道诏令不是拿出来忽悠人的,如果真的出事,那么凭借这道诏令,扶苏便可以名正言顺登上皇位。
扶苏呆呆的看着嬴政,如果刚才自己真的持剑杀了嬴政,那么非但不会有事,反而,这道诏令会立即帮助他登基。
可嬴政对于他的性情摸得太准了,倘若自己真的如此做,只怕还会令嬴政刮目相看一眼。
扶苏并不后悔刚才的抉择,他知道,他还不够格。正如嬴政所言,他为了大秦这个天下,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哪怕是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他扶苏,做不到。
他的心中藏着太多太多的东西,有着太多太多无法割舍的东西。所以,他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起码现在还不是。
“看看这些奏报。”
嬴政瞥了扶苏一眼,从案几上拿过几卷竹简,扔到扶苏面前。
等扶苏看完之后,嬴政道:“看完这些,有何感觉?”
“自今年开春以后,北边匈奴、东胡、大月氏三方胡人对我北疆派出的侦骑与往年相比,明显增多。”
“若儿臣所料不差,待到夏秋季节,水草丰盛之时,胡人必定南下,犯我边疆。”
这可以说铁板钉钉了,胡人那边要是没什么想法,何必派这么多侦骑来侦探边境的情况。
交手了这么多年,双方可以说知根知底,稍有风吹草动,便立即可以判断出对方想要干什么。
看着扶苏情绪立即稳定下来,很快便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嬴政心中点了点头。
嬴政看着扶苏,道:“你不是想救那名女子么?朕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去北疆监军,帮朕做一件事。”
“这是你与朕的交换,这一次,你如果失败了,她,秋后处决,你若成功了,她可以活命,如何?”
“还请父皇明言。”
嬴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从案几上拿起一卷卷着的帛书,道:“现在不要拆开,离开的时候,在马车上看,看完之后,立即毁掉。”
“诺。”
扶苏小心翼翼接过帛书,藏于袖中,然后缓缓退出。
刚回到屋子之中,立时,便有一道诏命传来。
扶苏收拾行囊,翌日,一道车驾缓缓离开当阳县,此次与扶苏随行的是三千新军。
三千新军,一个不落,这是嬴政交给扶苏的依仗。
坐在马车之中,扶苏缓缓打开了嬴政给自己帛书,看到上面的内容,扶苏愣了愣神,旋即明白过来。
的确,这帛书上的事情,的确,除了自己可以去做,并且将这件事做好的只有他扶苏一人。
换做旁人,都不可能。
“抵胡人南下,解蒙恬兵权。”
这便是帛书上的内容,难怪这份帛书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确,若是此道诏书流传出去,难免会令君臣猜忌,军心大乱。
扶苏深吸了一口气,做到前一点,并不难,有蒙恬在,抵抗胡人南下,其难度并没有多大。
可后面解蒙恬的兵权,遍观朝野,的确是自己去做才最合适。
因为他是大秦的公子,同时素来与蒙恬交好,只有他去做,军中才会相安无事,不会生出动乱。
从上帝视角来看,扶苏知道蒙恬绝不会做出背离大秦之事,可是,作为皇帝,嬴政决不许任何一人独掌秦军,在军中拥有无比崇高的威信。
这便是潜在的祸患,自蒙恬领三十万秦军北击匈奴,到现在已有数年之久。
蒙家三代从身军旅,本就在军中素有威望,而如今蒙恬独掌如此多的兵马,威信更是拔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自然令嬴政心中有些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