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改革军制,毋庸置疑,需要一个极佳的人选。
而这个人选,扶苏选择了自己。
其他不管是谁,想要压服军中的将校,然后顺利推行军制,都是一个极难。
有些威望足够,但其能力不行,或者根本就不是与扶苏一条心。
扶苏又岂会让这样的人去主持如此重要的工作?
而有些能力足够,但其威望,资历都远远不够,如此自然不能令众人心服。
而有些不管是能力,还是威望都达到了要求,可是牵扯太多。
就比如蒙恬……
这军中有大半的人与蒙氏都或多或少有些关系,而军制改革毋庸置疑会触动其中相当一部分人的利益。
而倘若到了那时,让蒙氏作何选择?
选择扶苏这个皇帝,势必与大多数人结怨,这是如今蒙家决然不会去做的事情,而和大多数人站在一起,暗中阻挠军制改革,无疑又会惹恼了扶苏。
是故,这件事一开始,蒙氏只能隐居幕后,坐视不管。
这般沉默的态度,已然给予了扶苏莫大的支持。
而扶苏之所以能够如此,也是多亏了之前在草原上大败了东胡和匈奴两大部族,足以证明扶苏在军事上纵然不能位列名将,但也绝不是一个军事白痴。
甚至于对于军事的了解,已然和许多将领达到了相差不多的地步。
再加上有皇权加持,如今的扶苏,要改革军制,说实话,虽有阻力,但却是扶苏可以接受的范围。
一道道改革的命令自咸阳宫中发出,而此时,蒙恬这些时日亦是在咸阳宫中。
纵然蒙氏不能出面主持这项事务,可是,蒙氏毕竟对于秦国的军事颇为熟悉和了解。
蒙氏至今已经在秦国历经三代有余,是大秦当之无愧的军功世家,而当昔年的王氏衰落之后,更是位列第一位。
自然,蒙氏对于秦军上上下下的想法都颇为熟悉和了解。
而扶苏将蒙恬拉过来一起商讨军制改革的内容,本质上来说,就是避免自己犯错。
蒙恬的意见某种程度上就是代表着秦军上上下下的意见,扶苏自然也要多番照顾,为军制变革减少阻力。
而另一方面,也是安抚人心,有蒙恬在,无疑能为扶苏分担些许压力。
当第一批军制改革的内容下达之后,扶苏实实在在休息了几日,扶苏处理政务,全然不似嬴政。
嬴政简直就是秦版的朱元璋,堪称劳模,要知道嬴政在世的时候,每天批阅的奏章就满满的一大箱子,足有百十来斤,而这还是最少的时候。
更多的时候,嬴政所面临的是几大箱子的奏章,甚至到了晚上,嬴政还要加班加点,点上蜡烛,继续完成政务。
治理如此庞大的疆域,所耗费的心神和体力,早已经到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就算是李斯,工作量也比嬴政小上不少,毕竟李斯身边还有一个丞相府,还有左右二丞,可以为其分担工作。
但嬴政完全不同,他需要通过浩如烟海的奏章去了解整个帝国,半点都来不得虚的。
如此情景之下,自然极大损害了嬴政的身体,最终导致了嬴政虽然看似壮年,但身体早已透支,到了晚年的地步。
这一点,扶苏引以为戒,是故,扶苏也十分注意自己的休息。
旋即扶苏之后再度与蒙恬进行了商议,当然,还有一干扶苏收拢的贤才将校。
天策上将府既然设立了出来,扶苏断然就不会令其失效。
包括之前的种种决策,以及军制改革的内容,天策上将府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其中的许多建设性意见,都是以扶苏为核心形成,然后最后落实下去。
而这一次,扶苏所要讨论的就是秦国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山东形势复杂多变,凭空冒出来的草头王数不胜数,不是今日你打我,就是明日我打他,再后天就是他打你……
而秦军自然就真的不可能驻扎在荥阳一动不动,这并不符合秦国的利益。
最为关键的是,秦国在山东仍旧要施加影响力,要保持存在感。
但又不能过火,过火的话极容易遭到山东各地叛军的围攻,可若是按兵不动,却又不符合秦国的利益。
是故,这其中的尺度倒是很难把握。
扶苏手指按在了陈县这块地方,这块地方,扶苏已经看了无数遍了,地图上的东西,扶苏早已经了然于心。
毕竟,这里终究是陈胜所在之地,是天下反秦的策源地,陈胜,是秦国必须解决也是首要解决的目标。
这一点,扶苏无法改变,即便知道项梁乃是心腹大患,知道张耳陈余不是易与之辈,知道陈胜实际上威胁力并没有他们高,可是,扶苏依旧要首先解决陈胜。
从陈胜第一个挑动反秦的大势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扶苏优先选择对付陈胜。
既然如此,扶苏旋即与众人开始谋算。
正在这时,韩谈急匆匆走了进来,道:“紧急军情,陈胜在陈县大肆招兵买马,号召天下群雄,一同攻秦。”
扶苏眼睛微眯,旋即从韩谈手中接过奏报,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交托众人,令他们一同浏览情报。
这就是陈胜相比于其他人所占据的最大优势。
尽管已经经历了两番大败,可陈胜依旧是挑动天下反秦的第一人,故而,便具备了旁人无与伦比的号召力。
就比如在后世,很少有人记住第二名及其以后的人,但第一名,人们往往影响深刻。
在这个时代,依旧如此。
这如今的天下,提起陈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故而,自带干粮,想为陈胜效力之人也是数不胜数。
就算经历了两场大败,就算已经伤筋动骨,可陈胜的影响力依旧。
这也是为何扶苏要优先选择消灭陈胜的原因。
虽说如今陈胜仍旧停留在陈县,这封情报不过是探子在陈县探报所得,可是,扶苏相信,一旦陈胜和秦军正面碰上,只怕人数早已膨胀了十倍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