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中,嬴政捏着手里廷尉呈上来的那份奏报,牙齿近乎咬碎,以嬴政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出的冷意,让所有人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贼子,这天下居然还有贼子敢谋害吾儿,汝等是干什么吃的?扶苏还未走出关中,居然就被人谋害……”
嬴政顺手抄起案几上的竹简,就朝御史大夫冯劫和内史身上扔了过去,“你们给朕说,这天下究竟是朕的天下还是那些乱臣贼子的天下?”
“好一个游侠,好一个游侠……”
“扶苏前脚刚被贬为庶民,后脚就被这些乱臣贼子谋害,是不是哪天朕出游的时候,也会冒出这些乱臣贼子?”
“臣等……臣等死罪。”冯劫和内史趴在地上,额头上的冷汗滴落下来,已经将面前地板打湿成了一片。
当知道整件事的时候,冯劫是一脸懵逼的。将扶苏赶出了朝堂,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可是,这一次,偏偏有那些不知趣的,居然有人派游侠去截杀扶苏。
也许有那么一些游侠不是受人指使,而是自带干粮,想要报复扶苏的,可能不能走远一点?能不能选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这下可好,到了嬴政这里,就算没有的事,也要被整出一些事情来了,嬴政可不会将这件事看成一件简简单单的谋杀事件。
嬴政只会认为这完全就是有人对他心存不满,完全就是在向他挑衅,所以,才杀了扶苏,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是死罪,御史大夫,先前皇陵一事,朕宽恕了你,可你呢?就是这么对待朕对你的信任?”
“在你手里,这大秦的乱臣贼子反而是越来越多了!限汝三日之内,找出幕后主使之人,找不出,你冯劫,就给扶苏一起去陪葬。”
“诺。”冯劫知道,嬴政说得出做得到,这件事搞不好,极有可能就变成整个冯家去给扶苏陪葬。
对于那些自作主张的贵族或是游侠,冯劫已经是恨到了骨子里,冯劫已经准备好了,离开咸阳宫之后,就将这些人通通抓起来。
反正那些叫的最欢的,也就是那么几个,无疑都是因为扶苏,受到了重大的损失。
就比如,有一个,因为将自身的身家全部借给子钱商人放贷,结果,一夜之间,就光溜溜了,怎么不恨扶苏?而且这人手下还有游侠投靠,像这种,说和这件事没有关系,谁信?
还有一人,和先前的少府令是亲戚,依靠着少府,捞了不少油水,结果少府令被抄家灭族,如果不是有着爵位,只怕也免不了死罪,自然,心中对扶苏也是怀着深深的怨恨。
……
廷尉在一旁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己接到这份奏报之后,就立即送到了嬴政的案几面前。
而这件事嬴政没有找廷尉的麻烦,无非便是已经认定这背后一定有幕后主使,而之前在朝堂上,廷尉因为李斯的缘故,站在了扶苏这边,自然,嬴政明白,这件事廷尉不知情。
而冯劫就不一样了,要是没他老子冯去疾的背后支持,那些勋贵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朝堂之上联名要求处置扶苏?
谋害扶苏这件事就算不是冯家背后指使,那冯家也一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内情,嬴政不找他冯劫算账找谁?
“陛下,墨家巨子灵焚说有要事求见。”韩长走到嬴政身边,小声的禀报道。
瞥了下面冯劫和内史一眼,嬴政道:“你们都给朕滚。”
“臣灵焚见过陛下。”
“巨子,有何要事前来见朕?”嬴政此刻心情很差,颇有些不耐的问道。
刚刚听到扶苏被人谋害的嬴政,此刻根本不想见任何人,如果不是墨家超然的身份地位,以及对墨家有所了解,嬴政连搭理都不会搭理。
“陛下,请先将左右摒退。”
嬴政看了一眼灵焚郑重的脸色,挥了挥手,道:“五十步之内,不许有人。”
韩长立即领着一众宦官都走到了殿外,将整个宫殿严密把控起来,本身秦廷的宫殿设计,就有隔音效果,这么做,会更加万无一失。
灵焚走到嬴政近前,道:“这是扶苏公子的亲笔信,请陛下御览。”
嬴政立即接过灵焚手中的书信,急忙拆开来看。
纸上面只有短短的几行字,但嬴政认识扶苏的笔迹,知道这是扶苏亲笔所写。
“父皇敬启:
儿臣虽受人刺杀,蒙简叔和墨者子渝相救,已无事。
虽遭逢此事,儿臣游历之心未尝改变,父皇应明知儿臣心中之意。
劳父皇挂念,儿臣死罪。
扶苏。”
看着纸上的内容,嬴政呆在原地,满腔的悲痛化作了欣喜,充斥着嬴政整个身躯。
吾儿乃是仙人钟意之人,岂会被这些贼人轻易所害?
灵焚看着嬴政欣喜的模样,道:“陛下,此事还需要保密,不可让外人知晓。”
灵焚这么一提醒,让嬴政猛然想起之前看到的奏报,便立即明白了扶苏玩的把戏。
金蝉脱壳,这个劣子,还有些小聪明。
“巨子说得对,此事绝不可让外人知晓。”嬴政在大殿反复踱步,显得有些兴奋。
“巨子,朕可否派一些武功高强的亲信,暗中保护扶苏那个劣子?”
看着嬴政的样子,灵焚知道,嬴政这是被喜悦有些冲昏了头脑,提醒道:“陛下,若是暗中派人,可就有泄密的风险,这天下,想取扶苏公子性命的人可多着呢!”
听到灵焚这么说,嬴政有些怏怏不乐。
灵焚宽慰道:“陛下,毋要担心,子渝是我墨家第二高手,对于民间之事,亦非常熟悉,我已经传书给他,让他好生保护扶苏公子,有他在,可保扶苏公子安全无虞。”
听得此言,嬴政微微点头。墨家的高手,嬴政还是信得过的。
“陛下,以后每月我都会让子渝发一份书信回来,陛下尽管放心。”
扶苏这小子还有些手段么!能让墨家如此效力,整个天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