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就拜托你帮我照看了,你交物业费什么的顺便帮我也交一下,钱包我留在梳妆台左边的抽屉里,银行卡在钱包里,密码你知道。
“还有,我所有的包包都可以借给你背……不过你要爱惜一点儿啊,尤其是那个小羊皮的,别给我弄破了。衣服嘛,你想穿也可以穿,但记得看水洗标,该干洗的一定要送去干洗店洗,别为了省钱在家自己拿洗衣机洗!
“化妆品那些,也都送你吧,不然过期了也是浪费……”
她说完这些,探视时间差不多也就到了:“嘿,搞得像托孤似的。昭觉,当初借那个电吹风给你的时候,我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借出一个好朋友,谢谢你来看我。”
她说完之后,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是叶昭觉笑不出来,她一直强忍着,拼死地强忍着才没有流泪,到此时,她终于控制不住了,两行清泪悄然落下。
她哽咽着说:“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我保证!乔楚,你要打起精神来,两年,很快就过去了。”
“是啊,两个圣诞,两个元旦,两次春节……一下就过去了。”乔楚笑了一下,有点儿悲凉,又有点儿玩世不恭。
时间真的到了。
“好了,别哭了,待会儿睫毛膏花了多难看啊,你现在可是专业化妆师了。”她在玻璃那边轻声地安慰叶昭觉,“好好照顾自己,替我谢谢齐唐。”
她站起来,决然地转过身,没有回头。
自始至终,她一个字都没有提闵朗。
按照算命大师给出的吉日,MarryMe新娘造型工作室在即将进入深秋的时候,顺利开张了。
店名是陈汀取的,她半是哀怨半是玩笑地解释说,因为从来没有男人对她说过这句话,所以,她现在要用这个名字报复命运开的玩笑。
不仅如此,她还弄了一个声势浩大的party,邀请了许多S城的红人。
所有人都穿得闪闪发光,尤其是女生,个个都妆容精致得可以直接拉去拍硬照。
她们三五成群,拿着自拍神器或是打开美颜相机,先自拍无数张,然后甲跟乙合影,乙又叫上丙,再算上丁,大家为了在镜头里争夺对自己最有利的角度,调整位置的时间都比拍照时间更长。
每个人都有种拿自己当明星的架势,每个人都有种莫名其妙的偶像包袱。
叶昭觉恍惚间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原来是Nightfall开张的那天,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
“够了!”她连忙打消脑袋里的念头,陈汀要是知道后面一句是“眼看他楼塌了”,肯定非掐死她不可。
“昭觉,过来……”陈汀在不远处向她招招手,待她走近之后,陈汀逐一向来客介绍,“这是叶昭觉,MarryMe首席化妆师,也是我的合伙人。”
其实叶昭觉还是很不习惯这样的社交方式,怎么说呢,她老觉得这有点儿虚情假意,但一想到这些人都是她将来的客户和潜在客户,她便还是压抑着这点儿抵触情绪,微笑而客套地一一招呼。
短短几十分钟,她的微信已经新增了数十位好友。
“你的朋友们呢?没来吗?”
在洗手间补妆的时候,陈汀忽然察觉到今晚到场的人几乎全都是自己邀请的宾客,叶昭觉的朋友们呢?
“嗯……”叶昭觉咬着下唇,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场,她的朋友们不是来不了,就是来不了,还真是有点儿尴尬。
“无所谓,再交新朋友就是了。”陈汀耸耸肩,又往T区补了点儿粉,她喝了不少酒,面色酡红,正要打开洗手间的门时,她又退了回来,“刚刚人多,没找着机会跟你说,裙子很美,配这枚胸针恰恰好。”
叶昭觉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胸针,是陈汀送的那枚,裙子,是齐唐送的那条。
旧物件,新生活。
Party散场之时已经是后半夜,所有客人都走了,陈汀昏昏沉沉地等着代驾,对叶昭觉说:“待会儿先送你回家,别收拾了,明天约个保洁吧。”
“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我想再在这里待一会儿。”叶昭觉拿了一条湿巾贴在陈汀的脸上,柔声说,“回去好好休息。”
陈汀已经睡意朦胧,也就没再坚持,过了一会儿,代驾到了,叶昭觉搀扶着将她送上车,又叮嘱了几句。
车开走了,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站在MarryMe的门口,抬起头来仰望着月亮,Party上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还残留了一点儿在她的耳道中,发出轻微的嗡嗡的声音。
温度太低了,她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似乎变得极薄极脆,仿佛稍微戳一下便会崩成无数碎片。
即便如此,她还是舍不得进到里面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是如此贪恋人生中这片刻的清凉。
所有的喧嚣都像潮水一样退去,她是这天地间的一座孤岛。
她心里那个穷凶极恶的女孩儿,终于平静了下来。
突然之间,她肩上一暖,这外套上的气味,她太熟悉了。
她没有回头,面无表情,但声音是笑着的:“是不是我每次穿这条裙子,你都得搭上自己一件外套?”
“没办法啊,你每次都是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穿。”齐唐静静地从她身后走到她旁边,“你为什么不邀请我?”
“没邀请你,你不也还是来了?”她轻声说。
“陈汀叫我来的,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现在,这座孤岛不再遗世独立,但是她说不好,此刻旁边出现的到底是暂时停靠的船,还是另一座孤岛。
“齐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很爱看一些关于动物的纪录片。有一次,电视里播了一段关于北极熊的片段,旁白说,全球变暖威胁着北极熊的生存,那个播音员的声音很好听,他还说,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北极熊快跟不上了……我看着画面里的那头北极熊,从一块冰上跳到另一块冰上,当时,我觉得自己就和它一样。”
她说完之后,终于转过脸来,平静地望着齐唐。
她的脸上有一种孩童般的神情,像是搞不懂这个世界,又像是完全搞懂了。
齐唐一动不动,也平静地看着她。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预感,出于直觉,他告诉自己,现在是一个很关键的时刻,不要轻举妄动。
他只要像从前一样,耐心地等着,等着就好。
“人生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对不对?”
她用了疑问句的语气,却又似乎并不需要谁给她一个答案。
在秋天的月光下,她想起很多。
她经历的所有,赤贫的童年,激烈的青春,破碎的初恋,被损耗、被欺骗和折辱的生活,从前她的眼里只看得见这些,心里也只记得这些。
命运给她十个盒子,前面几个拆开全是空的,她曾经为之愤恨过,久久不能释怀。
而现在,她要拆下一个了。
“该处理的事,我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