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娴的面色骇然,一时被慕晴身上的气势所惊到,现下又见慕晴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不紧不慢的捋着袖子,又看了看琴儿脸上顶着的红肿青紫的巴掌印子,总觉得受了侮辱,结合着慕晴的话头子一听,可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只是慕晴处理自己院子里头的丫鬟,她确实是没有插手的余地。
一时的顿在了当场,又没有办法找回场子,这么一大片的贵女并世家千金小姐们也找不出话头来,慕娴已经清楚的明白此次是不好善了了,再在这个院子里头带下去,除了丢人也做不了什么了,因此只是瞪着琴儿一眼,又看向慕晴在一侧不紧不慢的捋着袖子的淡然模样,心不甘情不愿的罢了手,带着一群子来时吵吵嚷嚷,去时安安静静的世家千金小姐们并贵女们愤恨的去了。
慕晴看了眼一脸狼狈眼泪的琴儿并不理睬她,这样的人这样的下场一点儿也不委屈,既然当初选了奸细的道路,就不能只拿了好处才是。
带着剪影回了院子里头,香兰手帕已经快要绣好了,结束最后一个回针,将香兰手帕收敛归置好,看了眼天色,是该参加家宴入场的时候了。
换了身鹅黄色的衣裙,剪影又梳了个发髻,头上随意的簪了俩支蝴蝶双拆,既不过分素净,又不过分艳丽,总之在慕晴的授意下她已经被打扮的平平凡凡不打眼,这样的装扮,扔在贵女和那些的世家千金小姐们堆里都完全挑不出来。
剪影嘟囔着嘴,她的巧手派不上用场,小姐一味的要求不打眼,所有的妆容都是马马虎虎,衣服也是挑的马马虎虎,叹了口气,剪影觉得有点惆怅,像是被君王冷落的有才华的大臣,不能为君上赴汤蹈火,成为左膀右臂,实在是有一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伤,怀才不遇呀怀才不遇。
那头的慕晴对着铜花镜子里头的装扮却是满意非常,忽视掉剪影哀怨的眼神,看了眼天色,和院子里头仍然怔愣的顶着巴掌印的琴儿,脑子里转了转,临时决定将琴儿也带上,参加此次的家宴。
家宴开始,慕晴坐在位置上四顾,随意的看了眼琴儿,红肿的面皮上顶着青紫的硕大巴掌印,眼睛也肿了起来,临走的时候脸上的泪痕也收拾了干净,只是嘴角下沉着,满脸都是恶毒的愤恨,和丢了脸面的羞愤。
不禁的摇了摇头,如此的喜形于色易愤易怒,心智愚蠢个性又不坚定,实在不是做奸细的材料。
下了定论就将琴儿抛开在一边,不论是不是做奸细的材料,总之出了一口气,她心里头甚是舒爽。
又扫了一眼对面面色阴沉的慕娴,扬了扬眉眼,面上也带了分舒爽,微微的露出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笑意也就安分的坐在了位置上,不在四顾着周围。
不大一会儿的时候,家宴上已经热闹了起来,不论是贵女们,世家的千金小姐们还是家族显赫或自身优秀的儿郎们已经齐聚了一堂,偌大的厅堂里霎时的热闹起来。
女郎们大都还是待嫁闺中,参加此次的家宴也有几分相看优秀儿郎的意思在里头,因此都是盛装而来,姹紫嫣红的一片繁花似的,不绝如缕的穿梭于人群。
发髻是或妩媚或高雅或繁复的堕马髻随燕发髻或者多宝发髻,总之乌黑的头发上密密麻麻的簪着闪闪发光的精致物事,大多是珍宝阁里头的新款,玛瑙或者钻石不算稀奇,海南珍珠都有,豆大的一颗,坠在发髻间,动一动都是摇曳生辉。
各色的绫罗绸缎上用果香和繁复的花香熏陶了数夜,举手投足间俨然的风情带上香风,纤细的腰肢裹紧,行走间步履轻盈,简直是要上天的节奏。
慕晴当真是里头最不显眼的,简直是用来被无视的,慕晴不在意,这就是她要的效果,仍然是兴致勃勃的观赏着这些个贵女并世家千金小姐们的手段,那什么扭腰抬手的搔首弄姿简直不要太刻意,不过是为了钓个金龟婿,下了这么大的手段劳心劳力,慕晴觉得可笑之余又实在是同情她们,因此除了嘴角的微笑,一直是不置一词的观察。
剪影见着自家小姐悠哉悠哉的状态,又看了看场上的各色贵女并世家千金小姐们的搔首弄姿,不,是摇曳生姿,以及精致繁复充满心机的发髻和衣服以及搔首弄姿间或飘出的熏香,心里头实在是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憋屈。
她可以拍胸脯打包票的保证,自家小姐是这里头所有的贵女并世家千金小姐们中样貌气度最拔尖的,不晓得甩了那些个贵女并世家小姐们几天街,只是小姐故意不愿意拔尖她也没有办法。
只是你这么朴素真的钓不到金龟婿的呀小姐,剪影无声的鼓了鼓腮帮子。
慕晴自己倒不在意,所有的人在朴素不受宠的嫡大小姐和装扮精致华丽的四小姐之间几乎是不用犹豫抉择的,直接一面倒的选择了装扮精致华丽的四小姐,而慕晴那边几乎是冷清了,慕娴却是犹如众星捧月般的享受着所有人的刻意讨好和问候,神情间越发的得意,间或是不是瞥一眼门庭冷落车马稀的慕晴,无声的扬眉,犹如示威一般。
慕晴看在眼里却并不在意,这些人面上说的好听是某某贵族或者世家里头的千金小姐贵女,实际上也不过是攀岩附会的可怜人罢了,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如此一来为了利益的关系最是脆弱,有了利益自然回来,失了利益自然会走,从来就是无关情面,既然无关又何必费心维持。
慕晴想的透彻也看的淡然,她之所以这样淡然,不过是因为不在乎,既然是不在乎所以对于慕娴的耀武扬威只是不痛不痒的没有多少感觉。
见慕晴看着她,慕娴心里面更是得意,于是提高声音扬声道:“既然是为哥哥远道而归举办的家宴,慕娴虽然不才,但是惟愿献上一曲,欢迎哥哥归来。”
说罢她又环顾四周,最后将眼神定在慕晴悠哉悠哉举着酒水的身上,面上带上了微微的笑意:“就请姐姐为娴儿抚琴可好。”
虽然用着询问的语调,可是慕娴的话里头完全没有商量的意思,慕晴不愿意做这个筏子,只是淡然的放下手中的月白酒杯:“慕晴不过一寻常闺秀,相比之下大家恐怕更加期待京城双姝的六艺,慕晴就不上去添花了。”
慕娴扯着嘴角笑:“怎么会呢,姐姐的琴艺可是最好的,我上回听着悠扬而空灵,就连哥哥听了也说甚妙,哥哥一向不轻易夸人,姐姐莫要推脱了。”
慕娴说完,慕晴就皱了皱眉头,一派胡言,她虽然于琴艺上有所见解,可是从未示于人前,更何谈弹给慕娴听,只是不知她一味的要她上台是要做些什么,因此只是淡淡的道:“妹妹想是记错了也不一定。”言罢就低垂了眉眼,一副不想在继续讨论下去的模样。
慕娴却是不依不饶:“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愿意为哥哥抚琴吗,今天为哥哥举办的家宴,姐姐这样的作态是因为不开心吗?”
如此就是明晃晃的无理取闹了,在众人面前显示姐妹相争,老太君面上落了下来,只是现在她不能说出任何表态的话,不然让有心人一听都是偏帮,于慕府上看也不好相看,无论如何都是出丑,眼下只希望慕晴识得大体。
雪姨娘在慕娴挑衅之初就看向了慕晴,俩人间的默契慕晴当然知道她在询问,是否需要解围帮忙,慕晴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暂时不需要将结盟一事示于人前,再说她也想要看一看慕娴到底要闹些什么事情,反正翻不出一个花来。
环顾四周的时候,慕晴发现齐国公府的小姐也来了,在一众的贵女千金里头,唯有齐馨她觉得还能攀交一二,因此看了看四周就举步走到了齐馨的桌边,慕晴和慕娴一通的辩驳,已经成了视线的焦点,因此众人见她举步走向齐馨,也一起看向齐国公府的小姐。
“不知可否由慕晴抚琴,齐馨郡主和家妹共舞一曲。”
齐馨一向不喜欢强出风头,如今一下子成为了视线焦点,还要上台坐舞,实在不是她的所愿,只是面前的慕晴神色实在诚恳,而且前面她和慕娴的一通辩驳她也听在耳朵里,加之慕晴对她的脾胃,俩人言谈算得上知己,更何况今日是为慕启明而办的家宴,因此在略一沉吟后,齐馨还是答应了慕晴的邀请,慕晴对着她感激的一笑。
所有人都看向齐国公府的那边,慕娴当然也注视着慕晴的举动,见齐馨当真答应了下来,只是在心里头冷笑,慕晴,且看你待会儿怎么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