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就在裁衣和剪影相对无言的沉默中到了百居阁,钟扬也没有辜负慕晴的期望,带来了一个让人满意的好消息。
百居阁的规模在京城里不大不小,跟那些老牌的酒楼没有办法比较,但是每日里的食客量也是满满的一层,人多的地方讲话也就随便了,收集起零碎的资料也比较方便,这就是百居阁的创立初衷以及作用。
百居阁的阁主有着自己的包厢专用,所以慕晴她们一行人也不用在大堂停留,直接有人领着,无声无息不引人注意的去了包厢。
安排着慕晴和裁衣剪影等人在为阁主专留的包厢密室里头,钟扬对着慕晴一拱手:“幸不辱命,您标记的那群人,已经被一个不漏的招到了百居阁。”
钟扬又将那批慕晴看中招徕而来的人,在百居阁中的职务说了一遍,因为目前为止还只是招徕过来,并不是全部的信任,所以那批人在百居阁里头还只是做一些杂物,并没有真正的接近百居阁的核心,目前为止除了知道百居阁有一个不露面的主人,其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那批人的考核期一过,一旦标记确认是可相信人选,就会有专门的人指导领着她们接近核心,为百居阁效力。
对于钟扬的举措,慕晴是满意的,她不愿意将自己的势力机构掺杂上不信任的任何人,这次的招徕人选也算是对于钟扬的一个考验,他做的很好,至少证明了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有着足够的忠心。
如果不是忠心,再有能力的人她都不会要,只是目前一时还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慕晴打量着面前的钟扬,吴郡郡守的儿子,对于钟扬吴郡郡守儿子的身份慕晴是派人查过的,也核实了钟扬的说辞,皇帝陛下确实是在一怒之下抄了吴郡郡守的满门,至于钟扬是怎么逃出来的她不知道,只是隐约能够想象到很艰难,据查到的资料上回禀,吴郡郡守有一子名钟扬,美姿仪,气度潇洒,面如冠玉,是当下的美男子。
现在的钟扬脸上带着一条可怖的刀疤身上的气度也因为积攒的仇恨变得深沉,看不出往昔的美男子恣仪。
对于几乎就是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慕晴记忆尤为深刻,之前得知钟扬是被皇帝陛下灭了满门的吴郡郡守之子,慕晴并不愿意接受他的投奔,慕晴讨厌未知的麻烦,而且观钟扬的神色,谈及皇帝陛下间眉目愤恨,她担心接受钟扬的投奔早晚会给她惹来麻烦。
但是钟扬也是一个固执的人,拿身家性命威胁于她,要是慕晴不要他,他可以马上就死,虽然碍于他死在院子里头又是一桩大麻烦,接受了钟扬。
但是对于钟扬,她的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有着一点避讳。
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论他是否忠心于她,至少她得到了百居阁和列红宝石戒指,百居阁可打探消息,列红宝石戒指可以使用吴郡郡守训练的暗卫,总算是有了第一批忠于自己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她有把握让钟扬真心的服从于她。
钟扬知道慕晴在打量他,心里头也没有任何的不舒服,毕竟他投奔的太过突然,她不信任他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即便是感受到慕晴的打量,钟扬仍然是云淡风轻的向慕晴汇报着他得慕晴吩咐所做的事情。
在说完了那批慕晴看中招徕过来的人,钟扬顿了顿又特意提到其中的一个少年。
他皱着眉头道:“此次招徕的人明面上看着没有问题,只是其中的一个少年比较奇怪,我观他的举止神色不似其他人,所以一直没有怎么安排他,想着等到你来了让你看过之后再做打算。”
慕晴听着他的话,心里面也是有了两分的兴趣,于是顺着他的话道:“既然如此你安排一下,我要见一见这个少年。”
钟扬答应下来,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那个少年就被带了上来,少年穿着一身灰色的短襟,是在带到百居阁后才进行的简单的梳洗,所以慕晴一眼就看出他穿着的是百居阁小二穿着的衣服打扮。
慕晴开口:“为什么会想要来百居阁。”那少年厚重的刘海下有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少年人还是在变声期的时候,一把嗓子像是公鸭一样暗哑:“因为你不似一般人,我要跟随你。”
慕晴听他的话顿了顿,抬头看向面前的灰衣少年:“我只问一次,你来自何处,为什么要追随于我。”
少年一时沉默在那里,像是在组织着话语,慕晴也不催促,只是安然的坐在那里,少年慢慢的开口道:“城外十里地有一个山寨,我本是寨子上的人,后来和十几个伙伴一起逃了出来,为了躲避山寨的追捕顺便吃饭活命,我们每一次只会有一个人出来乞讨,那一日我轮到我乞讨的日子,我远远的观你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不同于常人,觉得你是一个贵人,所以才一直追随着你,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觉得跟着你一定可以吃饱饭。”
慕晴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少年人的眼睛做不了假,所以慕晴相信他说的话,对于城外十里地的山寨,慕晴也是有所耳闻,那个寨子寨主性格残暴不仁,平日里喜欢将抓上寨子的姑娘少年们轮流的打骂,手段也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寨主手下的一群土匪也是为非作歹,没有一个是好人,这少年对于逃亡一事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过程大概也是举步维艰的,既然能够集结数十号人从那样的寨子里逃出来,也算是心智不凡,但是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你们为什么要逃出那个寨子。”
少年慢慢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是陷入了可怕的回忆里,过了半天才慢慢颤声道:“寨子里头人不把我们当人,整日里非打即骂,我每日里都会看见被他们凌虐至死的人才屋子里抬出去,扔到后山上,身上血淋淋的没有一块好的皮肉,我为了活命必须要逃出寨子。”
他的面色惨白,慕晴心里头也有一点的不好受,她来自人人平等的法制社会,虽然现在来了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方,但是骨子里却还保有着二十一世纪的法制。
让人上了一桌子的菜,慕晴才轻轻的开口喊他:“坐下吧。”那少年在位置上坐下,还有一点的不知所措,他没有想过贵人愿意和他同桌,在时人的忌讳里,贵人是不愿意和卑贱的平民坐在同一个桌子上的,他们认为贱民的呼吸会污染了周围的空气,所以会有贵贱不同桌的规矩。
见他仍是不知所措,慕晴开口提醒他:“这一桌的饭菜就归你了,你现在既然已经逃了出来就好好的活下去吧。”
少年拿着手里头的筷子看着面前满桌的饭食,又悄悄地看了眼坐在位置上一脸淡然的慕晴,见她没有生气和嫌弃的意思,才敢举着筷子试探的夹向桌子上的饭菜。
他吃的小心翼翼,不时的看向慕晴,见慕晴只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于是也放下担心,认认真真的吃起了桌上的饭菜,在城外十里的寨子上,大家都不拿他当人,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为了躲避寨子的追寻,每次都只能有一个人出来乞讨,乞讨本来就讨不上什么东西,就算是讨来了东西回去以后还要和数十个人分,根本就是整日的食不果腹,如今慕晴不嫌弃他,还给了他一顿饭,这个灰衣少年已经在心里将慕晴恭若仙子了。
要是慕晴这样的贵人真的愿意让他们跟随,那真的是天底下头一件幸运的事情了,至少他们可以每天吃饱饭,也不用战战兢兢的担心着城外十里处山寨的追捕了。
慕晴却是没有空去猜测少年心中的想法,她正在思索着如何收复这批人,让这批人做到真正的忠诚于她。
就像这一名灰衣少年所说,城外十里处的山寨,寨主残暴不仁,寨子里的土匪又是为所欲为,总而言之没有一个好人,他们在山寨里头过着的是非打即骂生不如死的日子,寨子里头不拿他们当人,每日的凌辱间视他们如猪狗。
观灰衣少年说话的神态,还犹自带着战栗的恐慌,可见那个山寨对他们的影响之大,若是她能够在这个时候施恩,接纳无处可归食不果腹又整日逃窜躲避山寨的少年们,有了山寨残暴不仁坐对比,少年们应该很容易的就对她有好感度,会忠心于她。
暂时的为一群整日里战战兢兢食不果腹的人提供住处和工作是很容易得到他们的感恩,可是慕晴要的不是暂时,人心最是莫测,慕晴沉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