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含芳院中便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气。
慕晴嗅着这股香气,一直走到了小厨房。她见着厨房中忙活的剪影,笑道:“若是有人娶了咱们家剪影,那可真是得了天大的福气。”
剪影闻言红了脸,她赶紧垂下头去,羞赧道:“小姐可不要取笑奴婢,这鱼汤还是您教奴婢做的呢!”
慕晴见剪影这副模样,也不再打趣她了。
待剪影将早膳做好,裁衣也回来了。
她手中拿着请帖,见了慕晴,赶紧递上去:“小姐,这是韩国夫人送来的帖子,说是邀您去韩国公府一聚。”
慕晴闻言接过帖子,见就在今日,不由扶额笑道:“今日怕又要在姑姑那用午膳了。”
不过话虽这样说,慕晴还是吩咐剪影备好衣裳,待会禀告了老太君便要起身去韩国夫人那了。
用完早膳后,慕晴便去了老太君处。
老太君院中一向冷清,今日院中却传来老太君阵阵笑声,慕晴一听,便知是茗悦来了。果不其然,慕晴刚进门,便见到了坐在老太君身旁的茗悦。
慕晴向老太君微微福身,得了她挥手示意后,慕晴这才起身坐在一旁。
“听说你姑姑给你下帖子了?”老太君不紧不慢地轻呷一口茶,这才看向慕晴说道。
“今早刚下的帖子。”慕晴恭谨地坐在一旁,低声答道。老太君会知晓此事,早在她预料之中。每次韩国夫人的请帖,都要经过门房,而这府中的一切,都尽在老太君掌控中,今日这韩国夫人的请帖,老太君自然也知晓。不过让慕晴好奇的是,老太君今日怎么过问起这件事来了。
这时侍女为慕晴端上了一杯茶,茶水还是滚烫的,慕晴捧在手上,手中动作不停。
“我寻思着,茗悦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突然让你带出去,也不好。今日正好你姑姑将请帖送来了,你便带她一同前去罢!”老太君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欲将此事定下来。
听到这话时,慕晴正在用用茶杯的盖子将茶叶拨去一边,闻言她手中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轻呷一口茶水,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姑姑往日里送请帖,我都是一人去的,如今带上茗悦妹妹,还得让下人去韩国公府知会一声才是。”
老太君这话着实不在慕晴预料之中,若是早知如此,慕晴定不会来这请安。不过如今后悔已是晚了,慕晴暗中思索该怎样才能让老太君断了这心思。
“晴姐姐说得不错,我初来京城,还未见过晴姐姐的姑姑,如今贸然前去,怕是会让她心生不喜。”茗悦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她知晓自己身份尴尬。也只是老太君不嫌弃自己身份罢了,若是出门见了那些贵妇,她们指不定该怎样看待自己,她可不愿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可老太君本就是执拗的性子,她心中早已有了定论,哪里还会在乎这两人的意愿。她只一句话,便将此事定了下来:“你们也不必多说,此事我早已想好了,我的面子,你姑姑不会不给的。”
说着老太君挥了挥手,她唤过一旁的侍女,吩咐道:“你去给茗悦小姐选一身颜色好点的衣裳,颜色要素一点,但也不能失了礼数。”
待侍女走后,老太君便拍着茗悦的手说道:“今日去韩国公府,不能太素,我前几日便吩咐人按着晴儿的尺寸给你做了几身衣裳,今日正好适合你穿出去。”
茗悦闻言,心中虽十分不愿,却也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此事。
而慕晴心中虽说郁闷,却也无法改变此事,她只能借着回去梳妆的理由,离开了此处。
马车早早便备下了,慕晴换好衣裳后,便上了马车。
茗悦穿着老太君特意选给她的淡蓝色衣裳,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可她掀开车帘,却愣住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狭而长的眼眸,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再往下看去,精致却挺直的鼻梁又平添了几分英气,红唇轻启间,竟让人失了心神。
“茗悦妹妹。”慕晴见茗悦呆愣着,不由轻声唤道。
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茗悦这才回过神来,她想到方才自己的失态,两抹绯红迅速染上脸颊。往日里见到的慕晴,向来都是不施脂粉,如今她一打扮,自己竟然就愣住了。茗悦越想越觉得丢人!这般想着,她赶紧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路上,茗悦垂着头,娇美的面容上依旧是冷如冰霜,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慕晴只盯着她看了一会,便收回了心神,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夫掀开车帘,慕晴率先下了马车。
“郡主。”韩国夫人的贴身侍女早已候在了门外,她见了慕晴,满带笑意地迎了上来,朝慕晴行礼道。可随即她在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茗悦时,面上的笑意却一滞,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是……”
老太君对自己喜欢的人向来大方,茗悦今日这身衣裳,便是用着那现下时兴的织金锦做的,因而侍女一眼便断定茗悦是主子。
慕晴闻言笑了笑,她拉过茗悦的手,对侍女说道:“这是祖母家中的小姐,今日祖母特意吩咐我,让我带她来见见姑姑。”
闻言侍女赶紧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她领着两人往府中走去:“夫人听说您出了远门,可担心坏了!这不,她见您一回来,便让人下帖子请您来府中了。”
慕晴心中万分感慨,在这贤亲王府中,也只有韩国夫人真心待她了。
本着今日要与慕晴相聚,韩国夫人便选着临窗的厢房,此处正好能够瞧见花园中的景象。
慕晴远远的便瞧见了临窗而坐的韩国夫人,她加快步伐,往韩国夫人处走去。
“姑姑。”慕晴一进屋,便大声唤道。
韩国夫人闻言赶紧起身,她伸手拉过慕晴,带她坐下,这才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晴儿,这些天我就记挂着你。你从来都未出过远门,又久久未归,若不是于归拦着,我怕是都要派兵去寻你了!”
韩国夫人正与慕晴说着,一抬头,却突然见一身着浅蓝色宫裙的女子莲步轻移,往这里走来。
“茗悦见过韩国夫人。”茗悦一张娇美的面容上面无表情,她微微福身,只行礼道。
韩国夫人闻言一张脸顿时笑意全无,她早已派人打听过老太君在安城的亲戚,已知晓有茗悦此人。况且昨日慕晴三人回府时,她也得到了消息。只是她素来对其他人没有好脸色,眼下虽说怜惜茗悦惨遭灭门,可她对茗悦,却仍对茗悦喜欢不起来。
这般想着,韩国夫人便对一旁的侍女道:“再去泡一壶茶来。”
待茗悦身前上了一杯热腾腾的茶后,韩国夫人便再也没有瞧她一眼。
韩国夫人素来是将慕晴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因而她见了慕晴,便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都与慕晴说了一遍。说话间,她又提起了何于归与慕宛如两人:“眼下这两人婚事,已是八九不离十了,只差皇上下旨了。可我瞧着这两人,闹腾不停,不像是一对未婚夫妇,倒像欢喜冤家似的。”
慕晴见韩国夫人提及这件事时满面都是笑意,便知晓她对慕宛如,是比较满意的。如果不然,她此时怕早已将何于归锁了起来,不再让他与安乐公主来往。因而慕晴斟酌一下,便笑道:“欢喜冤家才好,若是两人相敬如宾的,那才不像一对未婚夫妇呢!怕是不久后,我就能吃上喜酒了。而姑姑您,明年怕是要抱孙子了!”
韩国夫人此时却摇了摇头,方才满带笑意的脸庞此时却十分严肃,只听她道:“这两人的婚事,虽说是八九不离十了,却还未定下来,这些事,谁又能说的清呢?”
慕晴闻言却是愕然,她望向韩国夫人,讶然道:“莫不是还会出什么差池?”太子有意借助韩国夫人手中的军权,极力推动何于归与慕宛如的婚事,而皇后与韩国夫人两人也皆满意这桩婚事。除却没有下旨指婚,哪里还会有什么差池!莫不是……
韩国夫人此时是忧心忡忡,她瞧了眼不远处的茗悦,最后还是低声说道:“太子此人,野心不小,他要的,怕不止我手中的这一点军权。而如今皇上旧疾发作,朝堂上怕是又会有一番震荡啊!”
此时韩国夫人哪里还有方才的兴致,她秀眉轻蹙,愁绪展露在眉间。慕晴瞧了,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她,只说道:“无论如何,这都不会涉及到您,您放心便是。”
此时慕晴心中也满是惊讶,未曾想她离京短短几日,竟发生了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