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暗自的思索着,楚洛轩通知了消息过后,因为被各方面盯的实在着紧,于是已经悄没了声息的走了,一如来时的从天而降一样,消失的时候也是这样。
得了消息之后,慕晴已经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情和性质了,交代了打铁的店铺老板之后,就带着剪影匆匆的就要回府。
一路穿花拂柳的迈过各个街口巷子,顺着西边的角门悄没了声息的回了府里面,因走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头。
慕晴吩咐了俩句,剪影就去了库房,要拿上好的花样子来。
慕晴现在是无心解释,一门心思的在屋子里,努力的追赶时间,力求在家宴韩国夫人到了之前,赶出一面刺绣来,是传承自原身母亲的双面刺绣,慕晴有着八成的记忆,拼一拼大概能在家宴韩国夫人的到来前弄出来,只是时间实在是紧迫,大概是有的忙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忙过了。
一面匆匆的开始刺绣,明明时间都已经这样紧迫了,慕晴奇异于自己的大脑还能够跟着不停的转动,翻找回忆。
韩国夫人本是慕府上老太君的女儿,当年老太君最宠爱的,总是挂在嘴上心啊肝啊的就是韩国夫人。
按理来讲这样得宠的女儿应该在老太君的宠爱下越发的娇纵起来,不说心比天高,为难一些底下的丫鬟小子们,至少也该看不惯于其他的子女,不论是嫡庶。
可是偏巧,韩国夫人是个和善的性子,温雅贤淑,丝毫没有要被娇宠坏了的泼辣模样,就像是慕娴这样子的,虽然明面上是漂亮齐整的千金大小姐,可是底下的肮脏慕府的丫鬟小子们多少都能够知道,偏偏苏如兰宠她宠的厉害,又仗着哥哥是慕启明,行事为人越发的恶毒刻薄肆无忌惮,慕府里头能管的人,不是宠着她,就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高抬轻落的,事情就过去了。
可是韩国夫人不是她,同慕娴这种得宠的娇娇女有着天壤之别,她既不自视甚高,也不轻易的将人看低,原先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对于慕府是真的一团和乐,不论是对下头的丫鬟小子们,还是对着老太君。
其他的儿子女儿,不论嫡庶,对于这样的人都是嫉妒不起来,也是讨厌不起来的。
慕晴有限的记忆里头,全是母亲对于韩国夫人的赞同和韩国夫人的和乐。
说来是缘分,当年慕晴的母亲还没有来得及嫁到慕府里头的时候,和韩国夫人一直是关系最好的闺中密友,俩个小姐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在慕晴的母亲嫁到慕府里头来的时候,韩国夫人也是曾经多方细致关照过的,因为嫁来了慕府,成为了自己的嫂嫂这一件事情的缘故,俩个人的关系更是与日俱增的亲密起来,比起那些世家千金中的亲姐妹还要亲,简直好的像是一个人一般。
在慕晴的记忆里,也是喜欢着韩国夫人的,期盼着韩国夫人的到来,韩国夫人每次都会给她带一些精致好玩的玩意儿来,每次有什么大小的事情,韩国夫人也会为她撑腰,主持公道。
当时小的时候慕晴的母亲在慕府受气,老夫人不善对她,慕老爷又不是个长情有责任的,还有苏如兰在一旁虎视眈眈,慕晴母亲的境况不好,不久就死于抑郁,不知道是因为真的是生命流逝于每分每秒,每时每日的苦闷和苏如兰慕老爷的折磨,还是因为碍着了某一些人的路子被人铲除死于非命的。
慕晴的记忆里只记得那个时候总是在期盼着韩国夫人的到来,她不在乎那些精致小巧的玩意儿,她只是想让韩国夫人能过来,不论是陪母亲说一说话,摸着她的头,对她和乐的笑,还是劝慰老太君和父亲,斥责苏如兰为她们撑腰。
她总是盼着韩国夫人来,简直是日夜的盼,可是韩国夫人总是不来,那个时候她是失望的,只要韩国夫人来了,她们娘们俩个好像就不是在孤军奋战了,好像也是有了依靠的。
可是韩国夫人总是不来。
那个时候慕晴的年纪尚小,不太能明白为什么,只是知道韩国夫人不是经常来的。
后来一点点的长大了,慕晴才慢慢明白,韩国夫人也没有办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曾经在府里头再受老夫人的宠爱,韩国夫人也是一个外人了,相对于慕府而言的外人。
嫁出去的女儿,无故是不能经常回家审亲的,回来的太多太频凡都是失德都是罪过。
更何况夫家也不会同意,韩国夫人有心无力,就算是知道昔日的闺中密友过得不如意,闺中密友的女儿也备受欺凌,韩国夫人也没有办法,她管不了,最多只能在家书上或者口头上拜托老夫人劝慰慕晴的父亲,可是没有人听的话也是没有任何约束力的。
更何况韩国夫人在外面,并不是总能得到慕晴和她母亲娘俩个的状态。
摇了摇头,慕晴将脑海里不属于自己的纷杂的回忆清了出去,开始认认真真的绣着一方香兰手帕。
在原主的记忆里头,香兰手帕是韩国夫人给过她最好的一个物件,只是识宝的人也多,很早以前的时候就被慕娴抢去了。
如今苏如兰和慕娴不惜暴露出琴儿这一步暗棋,应该是有着大的动作了,她不能没有防范,至少要将韩国夫人拉倒自己的这一边来,最大化的帮助自己。
她不是真的慕晴,也没有经历过慕晴所经历的韩国夫人给予的何乐和帮助,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慕晴的母亲也早已经病死不在了,要是让她靠着这一份虚无缥缈的女人之间的闺蜜情意就去贸贸然的找韩国夫人帮忙,实在是做不出来,也没有把握,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因此为了勾起韩国夫人的旧情,让韩国夫人相助于她,慕晴只能认认真真的将香兰手帕秀出来,让韩国夫人看见。
天色已经不早了,日头也跟着落了下去,天边一片儿的火烧云,断裂般的帛锦一样在天空上铺陈开了,恍如一个绮丽的不为人知的另一个世界。
半阖的窗子边有着薄薄的一层暗淡的光芒,慕晴回想着香兰手帕的模样,一手拿捏着小小的绣花针,一手拿捏着布棚子,对比着记忆里头的花样子,想的入了神,力求能够细致完美的最大化的还原,原来韩国夫人给她的香兰手帕。
不曾想到的是,左右琢磨了没有多大一会儿,慕娴已经带着她的一帮所谓的姐妹闺中密友们来了她的院子里。
一群的世家千金小姐们,吵吵嚷嚷的在院子里头说着话,慕晴没有留神她们一群吵吵嚷嚷的小姑娘讲的话,也不拿她们当一回事。
慕娴带来这些小姑娘,一个个都是世家千金小姐们,在盘根错节的关系里头错综复杂却也最是一目了然,人分三六九等,关系也是这样,一时的利益结盟,一时的利益反水,反正天下熙熙皆为利而往来。
既然是一群世家千金小姐们,而不是嬷嬷仆妇们,慕晴料着慕娴的手样和花样也就是这么个段位了。
不外乎就是一群吵吵嚷嚷的小姑娘,所谓的世家千金小姐们,围坐一堆,以慕娴为主打头,展开的一场舌儒之战争罢了。
世家千金小姐们端着姿态,不会去挑一些世俗俚语的脏话来骂,左右是拐着弯子的里里外外的讽刺嘲讽一片儿,嘲讽讽刺的名头也就那么些许,女则女训,失去德行,没有操守。
慕晴就全当看个粉墨登场的大戏,旦角们个顶个的敬业,她不过是听一耳朵,面上做个敷衍的派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就当是哄小姑娘,带着这些世家千金小姐们玩一玩,都是完全不用上心,放在心上的。
因此对于慕娴和院子里头,隔着一道门的吵吵嚷嚷的贵女世家千金的小姐们,慕晴是完全的不在意,任由着她们吵吵嚷嚷,反正左右只要不过分,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是在听戏了。
只是慕晴有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慕娴却无意将就她的大度,手中还捏着一个小小的绣花针,布棚子搁膝盖上搭兜着。
哐当的一声推开了门,慕晴顺着看过去,以慕娴打首,身后是一溜排的各个世家的千金小姐儿们。
红的粉的碧绿的月白的还有常青的,各色的绸锦轻纱,随着微微的晚风摇曳,算得上是姹紫嫣红一片儿,配合映称着天幕上的一片儿绮丽如另一个世界的火烧云,也算的上是多姿多彩的风景。
只不过这些多姿多彩的风景让人的心情不太美妙罢了,慕晴抽着空想道。
吵吵嚷嚷的小姑娘们现在开始明目张胆的吵吵嚷嚷到了她的房间。
慕晴随手放下手里头的小小的绣花针和布棚子,顺着大开的房门打量着这些突然之间明目张胆的肆意妄为起来的世家千金的小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