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程刚出京城不久,粮草便被山贼劫走一车。于是乎,经过有心人的宣传,京城里,此事都传遍了。百姓们茶余饭后讨论之时,朝廷上对此事也是议论纷纷。
太子此行阻碍重重,失利严重,皇后在宫中急的嘴里都起泡了,朝中仍不断传来消息,众人都暗自调侃,议论纷纷,有的说太子实力不行,有的说太子处理得当,没他们说的那么严重,但整体来说,大家对太子这事似乎都不太看好,齐皇虽没有明说,但看脸色也是对太子颇有微词。
自太子出事后,皇后就再也没有平静下来过,她精神极度紧张,在椒房殿中煞白着脸不断踱步,婢女们源源不断地将最新的消息送到椒房殿,皇后一张张看完,气得浑身发抖,眼含怨毒的将情报狠狠撕毁,恨声道:“这帮趋炎附势的家伙!前几日还跪在我椒房殿中对我阿谀奉承,今日就背地里乱嚼舌根!”
众宫女被皇后的怒气吓得都跪伏在地上不敢动,皇后嘶叫一声,居然将面前的红木案狠狠掀翻了,红木案哐的一声翻到在地,案上的事物摔得满地都是,皇后面带怒色的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扶额快速思索着这种境地下,他们母子究竟该怎么办。
皇后心想:太子被劫,都是那些劫匪的错,他也没有料到,太子唯一的错处就是没能完整保住朝廷下发的粮草,为今之计,只能先想办法将缺失的那部分粮草给补上,弥补错误,之后再慢慢思量。
思及至此,她便一刻也不敢耽搁,她匆忙跑进自己的卧房,在床边的暗格中掏出一把黄金钥匙,走到了梳妆台旁。
梳妆台下,皇后摸索一阵,慢慢拿出了一个带锁的黄花梨木箱子,这箱子表面上了红色的漆,边缘镶金,辅以翠玉装饰,看起来便很是价值不菲,她毫不犹豫地将锁打开,箱子一展,里面居然都是码的整整齐齐的一块块黄金,还有一些价值连城的稀罕宝石。
皇后将黄金一一取出,都收拾在了一个箱子,叫了碧溪进来,低声道:“去,将这些送去给太子,一定要保证送到他手里,知道吗?”
碧溪心知此事重要,也低声道:“皇后娘娘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说完,忙匆匆地出了椒房殿。
皇后很信任她,暂时松了口气,眼神有些失焦地看了看梳妆台上镜中的自己煞白的脸,不禁用手摸了一摸,有些颤抖地闭上了眼睛。
但愿此事过后,太子能万事顺利,这样就什么都好办了。
这么紧张了一个上午,皇后实在是有些累了,连午膳也不想吃,直接躺倒在床上睡了,碧溪不在,就由喜儿贴身伺候她,可谁知一睡醒,身边却不见喜儿,反而是云秀跪在一旁给她扇风。
皇后一皱眉,问道:“怎么是你,喜儿哪去了?”
云秀忙伏在地,身体微颤,道:“皇后娘娘息怒,喜儿……喜儿她……”
皇后见她犹豫不决,很不耐烦:“喜儿怎么了?”
云秀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直视着皇后道:“皇后娘娘……奴婢有一事想告知与您。”
由于午膳没吃,皇后睡了一觉后终于是有点饿了,但她仍旧没有命人拿饭菜过来,反而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房中待到了傍晚。
晚膳皇后还是出来吃了,喜儿见皇后吃得少,便忧心道:“皇后娘娘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皇后神色微变,而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今儿气都气饱了,我真想把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一一杖毙。”
喜儿眨眨眼,以为她说的是朝中那些妄议太子的人,便低头劝解道:“皇后娘娘息怒,日后太子登基,看还有谁敢非议太子殿下。”
皇后闻言,沉默了半晌,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她紧盯着喜儿,幽幽道:“他们那些人,个个有权有势,我是不好处理,可有些人,我还是能发落一下的。”
喜儿被皇后这么一盯,冷汗都流了下来,结结巴巴道:“皇、皇后娘娘英明……”
皇后蹭的一下站起了身,怨毒地瞪着喜儿:“我当然是英明,所以才要解决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人!把我给她拖出去,当场杖毙!”
喜儿闻言,头皮都炸了,她惊恐地尖叫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饶命啊!”身后四名婢女齐齐按住了她的手脚就要往外拖,喜儿用力挣扎起来,像一条被强行拽上岸的鱼,她崩溃地哭喊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婢做错什么了!饶命啊!”
“做错了什么?”皇后冷笑一声,款步走近她身边,突然对着她的脸狠狠甩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啥时响彻了整个房间,喜儿的一边脸顿时红肿起来。
皇后目光狠厉地瞪着她,素手一伸,将一样东西伸到喜儿面前,寒声问道:“你自己看看,你做错了什么?”
喜儿抖着身体看向皇后,待看清皇后手里拿着的东西时,脸色登时变了,她目露惊恐,呼吸急促,看起来随时要晕过去,她挣扎着去抱住皇后的腿,尖叫道:“皇后娘娘!是瑜妃!是瑜妃逼我的!是她逼我的!”
皇后冷着脸将她狠狠扯开,“哦?关我什么事。”
她寒声下令:“拖出去杖毙!”
喜儿凄声尖叫着皇后娘娘求饶,不停地流泪挣扎着,然而并没有用,门外传来一声一声木杖拍打肉体的声音,喜儿凄厉的哭喊声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地弱了下去,不久后,便再也没了声息。
此时天已黑了,皇后将茶杯放下,想叫云秀扶她去休息,一转头,却发现云秀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起,瘫软在了一边,看起来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皇后轻咳一声,云秀浑身一震,从惊吓中清醒过来,忙伏到皇后的脚边,抖着声道:“皇、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皇后眉毛一挑,道:“云秀,扶我进去休息吧。”
云秀颤抖着抬头看了看皇后,见皇后面上不复方才的冷意,甚至对她笑了笑,心里不由得一紧,赶紧低头答了一声:“是。”
今日她睡醒不见喜儿后,云秀跪在地上,颤抖着说出了一个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秘密。
“喜儿其实是瑜妃娘娘安插在椒房殿的奸细……现在她趁您睡着,去给瑜妃递情报去了。”
皇后大震,厉声问她何来证据,结果云秀低头,双手颤颤巍巍地持了两张纸条给她。
纸条上,写满了她的每日作息,还有预想的一些行动计划,这些字迹,确确实实就是喜儿的,如果说着还不能证明喜儿是瑜妃的人,那第二张纸后,只有瑜妃才有的宫赭色胭脂印,是怎么也不可能为她辩解了。
“胭脂是瑜妃赏给她的,她不小心粘上去了……”云秀道。
“你从哪拿的?”皇后问。
“就在她房中,还有很多我没有拿,若皇后娘娘不信,大可去搜查一番。”云秀低头说。
“不必了。”皇后捏紧了那两张纸:“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奴婢原来受过她的恩惠,千秋宴那个花灯的主意,原本也是奴婢想到的,告诉她后,谁知却被她拿来邀功了……此前是她一直暗中照顾我,我顾忌与她的友谊,便将此事埋在心里。”云秀哽咽道:“谁知她经过此事受宠后,仗着皇后娘娘的宠爱,越来越过分,有一次我不小心发现了这个秘密,她便直接要挟我,说若我说出去,便要我的性命,我害怕,就一直不敢开口,结果近日,她竟然要我也投奔瑜妃,替她收集情报,我忍无可忍,才……”说完,云秀已经伏在地上哭起来了,看起来很是委屈。
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还是多亏了云秀才将这个奸细揪出。
皇后坐在梳妆台,对着铜镜将头上的翠珠金玉一一摘下,头也不转的对伏在一旁的云秀道:“喜儿不在了,以后你就顶替她的位置,做我的贴身侍女,知道吗?
云秀手指下意识的抓紧,轻声道:“皇后娘娘,奴婢知道了。”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替我把头发放下来。”
“这力道可好?”韩国夫人为何于归按摩一会,低头问道。
何于归却不想理会韩国夫人,他仍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冷着脸睡在床榻上,一双眼眨也不眨,直直盯着头上的帷帐。
韩国夫人见他这副模样,一阵心酸,强忍着泪水,继续为他按摩。
这时门外的侍女急匆匆地抱了一只鸽子进来,韩国夫人见状,神色一冷,忙接过身旁侍女递上来的手帕,这才接过那只鸽子。
韩国夫人亲手从鸽子脚环中取出一张纸,她看清纸上内容,嘴角顿时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瞧了眼仍是一脸冷漠的何于归,韩国夫人顿了顿,还是去了书房。
“如何了?”韩国夫人一进书房,便对着方才送鸽子进来的侍女问道。
侍女闻言垂下头,跪在地上恭谨答道:“咱们派去的人,伪装成附近山头的山贼,抢去了一车粮草。太子只以为是附近山贼做的,已命人去围剿山贼了。而咱们埋下的钉子,也跟着太子去南边了。如今京城里也四处流传着这件事,全都在笑话太子办事不利,想来太子一派,如今定是焦头烂额了。”
听闻这番话,韩国夫人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她轻敲桌面,嘲讽道:“于归过得不舒坦,我这心里自然是不好受。不过,听了这个消息,我心中倒是舒服多久。也是,于归不舒服,他们怎能舒舒服服地完成任务?”
说着,韩国夫人一双凌厉的凤目中,便满是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