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夜晚总是来得早些,如今这时候,已是暮霭沉沉,天上鸟儿也已归巢了。
慕晴站在窗台前,面上尽是些担忧神色。
“裁衣,你将这药给洛轩送去。”慕晴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交给了裁衣。
慕晴说话间,眉间是紧皱着,神色间满是对楚洛轩的担忧。
裁衣闻言,忙接过了这瓷瓶,她瞧见慕晴面上担忧的模样,忙出声劝慰道:“小姐,您放心,王爷身边能人异士颇多,您无需担忧他的伤势。”
“我自是知晓这一点,派你前去送药,也不过是为了能够让我心中安定些。”慕晴见裁衣这样安慰自己,心中感动,只将自己心思挑明了,“待你去了那,记得瞧一瞧他面色如何。”
“奴婢知道了。”裁衣闻言,敛下眼眸,快步退了出去。
慕晴瞧着她远去的背影,只盼望着她赶紧回来。
裁衣回到自己卧房,换了件夜行衣,瞧着周围侍卫松懈下来,她便往一旁去了。
此时黄昏已过,夜色逐渐暗沉下来,裁衣穿着夜行衣,身形极快,隐匿在夜色中,往郡王府走去。
此时郡王府已是十分安静了,裁衣轻轻越过围墙,直直地往楚洛轩书房走去。
“谁?”楚洛轩听到细微的脚步声,顿时警惕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笔,整个人身体都紧绷着。
裁衣闻言忙出声道:“是奴婢。”
楚洛轩抬眸看向裁衣,疑惑道:“你为何出宫了?可是晴儿那出了什么事?”
这般说着,楚洛轩倒是先被自己吓住了,他忙起身问道:“可是宫中有异动了?”也不怪楚洛轩多想,通常情况下,慕晴为了避人耳目,两人间极少联系。
“无事。”裁衣摇了摇头,只将怀中的瓷瓶递给了楚洛轩,“小姐担忧主子伤势,特派奴婢前来送药。”
楚洛轩闻言只觉得心中涌上一股暖意,他接过瓷瓶,手中的瓷瓶滚烫,承载了慕晴的一番心意。
“除了此事,她可还有其他话交代?”
“并无。”裁衣闻言一愣,在脑海中回想方才慕晴所说的话,她终究还是摇头。
不过楚洛轩面上并无异色,他满脸笑意,道:“既然如此,你便赶紧回去罢,不然若是引起其他人怀疑便不好了。”
“是。”裁衣闻言不疑有他,只快速离开了。
楚洛轩将瓷瓶在手心中摩挲了好一会,这才收起瓷瓶,转身向卧房走去。
慕晴在宫中焦急万分的等待着裁衣的到来,直至见到裁衣熟悉的身影,她这才放下心来,忙起身问道:“如何了?他伤势可严重?”
裁衣瞥见慕晴眼底的担忧之色,抿嘴一笑,安慰道:“小姐大可放心,奴婢瞧见王爷面色红润,不似之前苍白。”
闻言慕晴这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她朝着裁衣道:“这一来一回幸苦你了,你快些回去休息罢。”
“是。”裁衣应声快步退下了。
慕晴坐在窗台边上,手中热腾腾的茶雾气弥漫,将她精致的眉眼染上了雾气。
风吹过,殿中悬挂的珠帘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不过慕晴却从这声音中听出来别的动静,她将茶杯轻轻放下,纤纤玉手轻抚上腰间——那是特制的软剑。
风停了,来人轻微的脚步声在慕晴耳中像是放大了好几倍,分外清晰,她悄无声息的起身。眨眼间,利剑出鞘,架在了来人脖子上。
不过在瞧见那张俊美的脸庞时,慕晴一双凤目却睁大了,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楚洛轩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他轻轻将慕晴拥住,笑道:“想你了,便来了。”
他低沉的声音在慕晴耳边响起,慕晴耳根一红,没好气的看向楚洛轩,道:“你伤势尚未好全,怎地还进宫了!”如今已是夜深了,楚洛轩进宫肯定是没经过明面上的允许的,而他带伤在身,进宫定是十分不易。
楚洛轩何其了解慕晴,他瞥见慕晴神色便知慕晴心中是极其担忧自己的,他轻声一笑,长臂揽过慕晴,安慰道:“你不必担心,再怎么样我也在这宫中待过许久,想要进宫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话虽如此,可慕晴还是担忧楚洛轩伤势,她拉住楚洛轩上下打量,问道:“你伤势如何了?此番进宫当真不会让你伤势加重?”
“有晴儿的灵丹妙药在,我这伤势怎么会不好?”楚洛轩丝毫没将自己伤势放在心上,他只怀抱着慕晴,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慕晴发丝。
慕晴对楚洛轩如此态度很是烦闷,她瞪了楚洛轩一眼,没好气道:“既然如此,你还来瞧我作甚?”
楚洛轩知晓慕晴心中是关怀自己,因而他也未曾生气,而是笑嘻嘻地从怀中将一物件拿了出来。慕晴定眼一瞧,只觉得分外眼熟,原来是自己让裁衣送去的药。
“晴儿,我这伤在背上,自己一个人没法上药,还得你帮我才是!”说着楚洛轩将瓷瓶放在慕晴手上,在慕晴还未反应过来时,便欲将慕晴的手为自己上药。
慕晴躲闪不及,触及之处是一片温热,哪有什么伤!慕晴忙将自己手抽了出来,横眼瞧了楚洛轩一眼,作势便要打在楚洛轩背上。
楚洛轩任由慕晴打在自己身上,面上没有一丝不悦,反倒是露出几分欣喜来。直至慕晴连打了好几下,他才将慕晴手轻轻抓住,放在了自己唇边,轻吻一口,深情款款地瞧着慕晴,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见了楚洛轩这幅模样,慕晴满腔怒意顿时消散了,她将瓷瓶放在手上,没好气道:“我来帮你上药。”
闻言楚洛轩微微一笑,俊美的脸上满是温柔与满足之色……
第二日一早,慕晴醒来后,楚洛轩已离开,只有床边温热的余温才能证明昨夜楚洛轩来过,想起昨晚与楚洛轩相拥入眠的温柔眷恋,慕晴面上便是一红。
“小姐。”此时剪影从殿外走了进来,她手中捧着洗漱用的东西,慕晴此时才从自己思绪中出来,她轻轻应了一声,便任由剪影为自己洗漱。
瞧着铜镜中不施粉黛的清丽面容,再瞧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慕晴眉间微微皱起。她本是不喜化妆的,只是眼下自己住在楚宫中,有些事却是由不得自己。
这般一想,慕晴便拿过一旁的口脂与石黛,细细地装扮起来。
“异琴郡主真真是好样貌,朕宫中美人无数,竟是比不上郡主的一根手指头。”
正在慕晴画眉时,耳边冷不丁地出现了楚洛铭的声音,她看向楚洛铭,心下大惊,楚洛铭是何时来的,她竟是毫无察觉!
似是察觉到了慕晴心中所想,楚洛铭轻摇手中折扇,笑道:“朕怕打扰郡主,特意没让宫人通报。”若不是楚洛铭嘴角的那一抹淫邪的笑意暴露了他本性,此时轻摇折扇的他倒是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慕晴见楚洛铭这幅模样只觉得心中恶心,她几乎掩饰不住自己对于楚洛铭的厌恶,好在她强压下即将说出口的嘲讽,只垂眸说道:“皇上好兴致,竟到了臣女宫殿中来。”
楚洛铭瞧见慕晴垂首露出的那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只觉得口干舌燥,差点在慕晴面前失态,他掩住自己身体的异样,笑道:“不过是随处走走,不曾想竟到了郡主殿中,还望郡主见谅。”
他宫中美人虽多,却没有一人能及得上慕晴容貌的,更何况眼前这女子不仅仅只是空有容貌,在她手中还掌握着自己梦寐以求的骑射三宝。如此一想,楚洛铭瞧着慕晴的眼神越发炽热了。
慕晴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楚洛铭垂涎的目光,她强压住心中的恶心,只对着楚洛铭道:“自然不会。”
慕晴心中已将门外那守着的侍卫骂了好几遍,早知如此,她定要安排裁衣在殿门守着,不然,她也不至于会被楚洛铭用这样的眼神盯着。
好在楚洛铭尚有理智存在,他只与慕晴说了几句话,便急匆匆离开了。
待楚洛铭离开后,裁衣这才急忙冲了进来,她上下打量慕晴,见慕晴衣裳整齐完好,她这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剪影也在此时跑了进来,她见寝殿中无人,这才气愤道:“那楚皇欺人太甚!竟然擅入小姐寝殿,若是此事传出去,别人该如何看待小姐!”
“无事。”慕晴冷笑一声,“有骑射三宝在手中,量他也也不敢做出那强取豪夺之事!”
楚洛铭的心思她如今是知晓了,心中对这人也是越发警惕,她在心中暗道,往后绝不与楚洛铭单独相处!
见慕晴并无大碍,裁衣才将白沐从齐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告知了慕晴:“小姐,白沐传来消息说,齐国公病重了!而前太子被放了出来,现如今跟在皇上身边学习政务,态度极为谦虚,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什么?这是何时发生的事?”闻言慕晴大惊,她听到齐国公病重一事便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她恨不得此时便回到齐国,好陪在齐国公身旁!也不知齐国公得的是何种病症?慕晴这般想着,心中便是无限担忧。
“奴婢也不曾知晓,想来应是不久前。”裁衣闻言一愣,只垂眸说道。
“想来也是。”慕晴呆坐在椅子上,随后又对裁衣说道:“你迅速传信回去,问清病因。”
“是。”裁衣应声退下。
慕晴瞧着窗外因着秋日而略显萧瑟的景致,心中只暗下决心,只要齐国公病症为真,无论如何,她也要回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