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司元华一行人马不停蹄,终于赶到了皇城。
“沧言,你带着剩下的人在宫门外等我,我要先进宫去面见圣上。”司元华同沧言道。
“您不先歇歇脚吗?”沧言关切。
司元华面色沉重“战事紧急,还是直接进宫看看圣上什么意思再说吧。这里是皇城不同边境,你们凡事注意,都安分些,切不能给我惹是生非。”
“沧言明白。”
司元华得召入宫,正赶上百官早朝的时刻。他一路疾步,在踏进大殿的那一刻,无数双眼睛都立时向他扫来。每走一步,那些视线也都跟着他一动一寸。
“臣司元华奉命入京述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司元华行了个该有的大跪之礼。殿中之静,一时令司元华的声音回荡整个大殿,那句吾皇万万岁,似乎包含了他对齐国和齐皇无尽的衷心。朝堂上,私下有不屑者嗤之以鼻,也有看热闹的等着看他是否带兵出征,仅有少数知司元华者期盼着他能阻止两国开战。
“爱卿辛苦啊,一路车马劳顿奔赴京城。听说你是刚进皇城便入宫来了?”龙椅之上,齐皇威严。
“得圣上御召,臣不敢耽搁。一路风尘而来,还望陛下勿怪。”司元华跪着答话。
齐皇笑了。“无妨,你不敢耽搁怠慢皇命。这是你心中有朕,有朝廷的证明。爱卿快请起吧。”
“谢陛下!”
简单的三两句话,齐皇对司元华的态度便已十分明显。这又让朝堂上百官们私下相互传起了眼色,大多皆都是等着看好戏之辈,想看看这出征兵权到底会交到谁的手上。当然,其中不乏来自太子和苏尚书等人的敌意。
“司元华,你族常驻与齐楚两国交境。此番我为何叫你回来,你心里也不会一点儿不清楚吧。”齐皇道。
“臣惶恐。这些年我一族都在边关为镇守齐国出力。朝堂上的事微臣确实不清楚。只是日前齐国边境百姓曾受到骚扰,听说此事被上报了朝廷,不知陛下召我前来可是为了调查此事?”
齐皇眯了眯眼睛“不错,确为了此事。这些年齐楚两国签订和平协议,楚有质子在齐。可是如今楚国越界来犯,置两国协议与不顾,我齐国又怎能忍气吞声?”齐皇声调低沉,话语间听得出些怒气。
司元华听齐皇道是楚人犯齐,便知这其中有所误会。恐怕是有人把事情添油加醋,故意挑起两国纷争。正想开口向齐皇解释此事,不想自刚刚起便在打量自己的太子竟先开了口。
“父皇说的没错,我齐国泱泱大国,土地富饶难免惹得诸国有所觊觎。楚国必是以为这些年来两国未曾开战没有争端,我齐国便放松了警惕容易欺负。此事是他楚国毁约在先,我齐国若是不做任何反击,只怕他们会得寸进尺更欺我国!”
司元华听罢,正欲反驳,没想法陛下却接话了“太子说的有理。此事在朝堂之上已多日议论不下。此番司爱卿入京,正好可替朕分忧。你常年镇守楚境之边,论熟悉楚兵,朝中无人在你之上。齐国有你坐镇,朕心甚慰啊。”
齐皇此话令司元华一震。也令百官之中起了一阵微小的议论之声。这可是陛下有意让司元华带兵征楚的意思啊。
那边的太子同样也是有些按耐不住,略略转头瞧了司元华一眼。早便知道这人入京要坏我好事。
司元华心中一阵思量,筹算着该如何同齐皇去说。可此时这番情景,朝堂之上众臣定皆向着太子一势。如今自己既已知道太子和自己是敌对的意思,自己若再贸然就进言不可开战,只怕定会被群臣百官所驳,届时自己一个无势的武将,又怎能敌的过他们这些政权里出来的油嘴滑舌之辈。只怕乱了阵脚,还会被扣上什么偏向楚国,楚国奸细等莫须有的罪名。司元华心中自语:太子除我之心已有,不得不防。此时不可贸然进言,还是再寻机会私下面见圣上吧。
一番思量,司元华沉默不语。太子逮着机会,便继续向齐皇言说开战的意思。这些话,这一段时间都听了够多,来来去去的意思齐皇也都知晓。见众臣也无其他可奏可表,齐皇便以一句“今日,就先议到这里吧。”退了朝。
出了朝堂,司元华一路走在最后,但依然有不少的官员都纷纷上前来问好,言语间寒暄,只说些镇守边关辛苦,多年未见之类的客套。又更甚者,新官入朝不久司元华从未谋面的那些,也要过来搭上一两句。这些人见风使舵,又是看皇上有让司元华领兵的意思,所以过来示好巴结。要知道,这一旦打了胜仗加官进爵是少不了的。这些人不在此刻提前巴结,待人家升了官,只怕眼里就看不见自己了。
司元华向来不喜沾染朝野的勾心斗角,虽知道这帮人都是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一一客气了两句方才告别。
原本他想下了朝便去私下面见圣上,但有这么多人在这儿盯着看着,他也只好先打消了这个念头。另寻时间吧。
司元华一路出宫,与沧言一行人碰了头,去了安排的住处歇脚。他思量着阻止战争之事,宜早不宜晚。所以吃过午饭,他便换了一身衣服又进宫了。
“陛下,司将军殿外求见。”侍候的公公在皇上身边道。
“司元华?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皇帝自言自语。
“说是有要事与陛下相商。”公公道。
“宣吧。”
“宣司将军觐见!”
司元华得召进殿“微臣参见陛下。”
“司元华,上午早朝上有何事不能说,还要此刻私下来见朕啊。”齐皇颇有些打趣意味。
司元华拱手行礼“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让您见笑了。微臣确实有事要同陛下奏明。”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说罢,什么事。”
“微臣奉命入京,只要陛下需要臣愿随时为陛下和齐国待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司元华说的很是诚恳,这突如其来的表忠心让皇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莫不是他进宫就想说这个吗。
只见司元华顿了顿,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只是,恕臣直言,此番齐楚两国开战之事,还望陛下三思!”说着司元华重重行了一礼。
齐皇显然没有想到司元华面见自己是想说这件事,也没有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皇帝挑了眉毛“哦?你是说,两国之间不能开战?”
“臣确实是这个意思。但这背后的缘由,还请陛下听臣说完。臣镇守边关,此番开战的原因,楚人犯齐之说,其实纯属误会。”司元华道。
齐皇眯了眼睛“误会?”
“是。其实犯我边境的,并非楚国,而是一些倭寇们在边境扰民。此事臣已查明,确信不是楚国来犯。虽然不知道为何消息上报到了陛下这里便成了楚人来犯。但如果事情真的并非如此,那为此开战便是我齐国得不偿失啊陛下。”
齐皇听了司元华的话显然有些意外,正待他进一步开口询问此事的时候,进听到外面有人进来了。
“司将军此言差矣。”一道高声,齐皇和司元华皆是一愣,随后便看见太子从门外阔步走了进来。
司元华一见是太子来了,暗道不妙。齐皇倒是眯了眯眼睛,正色看向太子,问他道:“你怎么来了?”
“回父皇,孩儿恰好有些好的战事建议想与父皇商议。走到门口刚好听到司将军的一番讨论,觉得他说的并不全对便开口反驳了。贸然进殿是孩儿鲁莽,还望父皇恕罪。”
皇帝听了面上未动也没有言语,太子以为皇帝是默认了他的行为,便转向一旁的司元华道:“司将军,本太子以为你说的并不对。你说开战我齐国得不偿失。你这话的意思,可是说我齐国会在战场上输给楚国吗?”
既来之则安之,司元华本不想与太子争辩所以在朝堂上便没有开口。但此刻,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太子误会微臣的意思了。论战力,我齐国自是不比楚国差。但不过最后到底谁输谁赢,一番开战,受苦的可是两国的百姓。战士在战场上拼命,又多少边关的百姓都要被战争所累及而丧命。皆是民不聊生,遭受非议的还是我国朝廷。”
太子冷冷一笑“妇人之仁!你身为一介武将。保家卫国才是你分内的事,黎民百姓我朝廷自会操心。镇守边关这么多年,父皇召你回京分忧,难道任由他国欺负却因为怕战争殃及百姓便忍气吞声就是你的解决方案?我齐国的子民当然要保,这也是朝廷要向楚国开战的原因。不让他们知道我齐国的厉害,都以为我国好欺负呢!这让天下诸国如何议论我大齐!”太子一字一句道。
见太子态度如此直硬,司元华转向了齐皇“陛下,微臣还是以为不宜开战。一切只是误会一场,若为此开战,岂不白白两败俱伤,让诸国坐等渔翁之利啊!”
太子一皱眉,另向齐皇道“父皇,不可听司元华的,此事还是……”
“够了!”太子话到一半,齐皇打断了他。这其中的利害,如果真如司元华所说,开战便的确得不偿失。但此刻齐皇恼怒的是太子。他虽贵为自己的儿子,但未经传召就敢贸然进殿,与司元华相争也未免有些太不把自己这个父皇放在眼里了。
“此事,就先听司元华的吧。寡人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司元华见齐皇同意了自己的意思自然是高兴,可一旁的太子就不这么想了。他带着些恨意瞥了司元华一眼。二人都退了出去。
得了消息,楚洛轩第一时间通知了慕晴。慕晴知道后总算安下了心,看来这个司元华的进言果然有用。阻止了战事便好。
这好消息传出不久,楚洛轩便接到了齐馨写的信。她言说老管家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一切皆在好转。
楚洛轩见信甚慰。只是,他依然还没有查到摧毁酒楼的幕后凶手是谁。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回了一封信。信里命令老管家一行人暂时撤离,先另寻一个可安生之处。
把信装好绑在信鸽的脚上,楚洛轩盯着那鸽子越飞越远。希望他们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