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六皇子的军队便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陵城的守城将军,韦将军压根就不在意六皇子这军队,前几天攻打了好几次。自己这边没有任何伤亡,反倒是六皇子那军队中死了两千多人。
韦将军看着城下黑压压一片的军队,心中并无半分惶恐之色,他甚至命人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悠哉地坐在城墙上喝茶。
可他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他只看得巨石落在自己身边。看着已被巨石压的血肉分离的士兵,他大惊失色,忙站了起来,看向城楼下方。
只见不远处摆了三台从未见过的东西,敌方士兵正在不断将巨石往上面搬。随着他们的动作,巨石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城楼投来,自己这边的士兵们躲闪不及,转眼间已去了大半。
韦将军越看心中越是害怕,原本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忙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补上!”
因为他此时已看到一些敌方士兵们已开始攀上城墙了。不能让他们上来!一旦他们上来,这陵城便是受不住了!
可无论韦将军再如何期盼,最终还是落空了。因为随着巨石越发密集,他们的人已死伤大半,剩下的士兵也是瑟瑟发抖,不敢再战。
“将军!不好……”士兵话还没说完,一块巨石便落下,将他砸死。韦将军就在巨石旁,他吓得浑身颤抖。最终对性命的渴望还是战胜了对齐国的忠心,他将一旁的旗杆举起,飞快脱掉了自己白色的亵衣,在空中挥舞。
“我投降!我投降!”韦将军将旗杆高高举起,白色的亵衣在一片血红的城墙上尤为明显。
六皇子瞧见那不断挥舞的白旗,得意一笑,朝着那些士兵挥了挥手,士兵们会意,不再往投石器上装巨石。
于是,陵城也被六皇子攻破。六皇子得意洋洋地进了陵城。
陵城中,一片欢欣鼓舞,六皇子大摆宴席,庆祝自己成功攻下陵城。
酒醉之余,六皇子醉醺醺地跑到了关押慕子骞的房间,他举着酒杯,醉眼迷蒙,得意道:“你瞧?如今我攻下陵城,再打下两座城,我便能够推翻慕离了!”
六皇子得意大笑。他已是设想到了自己往后的风光无限。
慕子骞闻言只看了六皇子一眼,见六皇子这幅得意忘形地模样,心中极为不屑,他道:“届时,齐国怕就不是汉人当皇帝了,而是变成羯人当皇帝。”
六皇子听慕子骞这般说话,心中极为恼怒,怒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倒是你看到我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时,你便会明白了!”
慕子骞闻言冷冷的看了六皇子一眼,却不作答。
六皇子也不在乎他的态度,而是坐在一旁对慕子骞炫耀着自己这次的辉煌战绩。
慕晴在得知六皇子成功打下陵城时很是兴奋,可接下来,她却陷入了困境之中。
原来慕离竟派人在剩下的城中散布谣言,说慕晴乃是谋逆之人,跟随她的人自然也是反贼。司家便是反贼之一,他将司家描绘成了一个攀炎附势的小人模样,引得一些大臣对司家极为唾弃。
同时,慕离也派出京中禁军,客气的将各个守城将领的家人“接”去京城,以此掌控那些将领。
为了家人安危,那些将领哪怕知道自己必定一死,却还是硬着头皮与义军对抗。
因而慕晴每次打开一座城门,都得踏着鲜血淋漓的大地进去。
“皇上真是好计策!”见慕晴进攻进度被拉慢,贤亲王不由真心实意地夸赞起了慕离。
慕离坐在龙椅上,冕旒将他俊朗的容颜遮挡住,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略带得意的笑容:“这是自然,为了他们的家人,无论如何他们也得奋力拼搏才是。”
此时朝中大臣听了慕离这番话,面上是赞叹连连,可心中却是升起兔死狐悲之感。若以后慕离也这样对待他们,那岂不是……
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细想,一旁的贤亲王便已开口道:“皇上,臣斗胆请求让臣前去瀚城,将那反军打败!”
这已是贤亲王第二次提出这个要求了,闻言慕离为难极了,最后还是驳回了贤亲王这个要求,他道:“贤亲王,这京城离了你可不成啊!再者说,那义军虽是人多势众不可小觑,可北面还有六皇子率领的叛军,他们如今已攻下陵城,直逼京城。你若是去了瀚城,那京城谁来守卫?”
听得慕离这番话,贤亲王只能退了回去,不再提及此事。
而此时朝中大臣们却是恐惧起来,这义军已快打到瀚城了,岂不是说离京城只有三座城了?再者那瀚城的守卫也只有一万多人,如何面对义军的几十万大军?更何况,如今六皇子的军队也逼近京城。
如此一来,岂不是前有狼后有虎!这京城还要如何守住?
此时朝中的大臣们心思浮动,已开始盘算该如何逃出京城避风头了。
慕离眼见着大臣们一个个贪生怕死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恼怒,他重重的咳嗽一声。
一些盘算着离开的大臣对上他的眼神,皆都心虚地低下头去,不敢言语。
慕离将他们这个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恼怒,冷笑道:“相信诸位大臣也不愿让家中女眷进宫与皇后作伴吧?”
闻言大臣们心中一紧,原本那点小心思顿时没了。若真这样,那他们逃走也没用。
慕离见大臣们这样,才算是满意。他轻哼一声,正欲宣布散朝。却听得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皇上,臣愿前往瀚城。”
慕启明此时站了出来,他看向慕离,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贤亲王此时听了这话却是惊疑不定,他看向慕启明,正欲开口劝说,却听见慕离兴奋道:“万骑侯果然是英雄本色!朕便封你为镇国大将军,率领两万人马前往瀚城。”
闻言贤亲王看向慕离,见他满脸都是惊喜之色,哪里还顾得上贤亲王的心情。贤亲王手指攥紧了,心中对他越发不满。且不说慕启明断了右臂,身手大不如前。哪怕慕启明身体健全,他也舍不得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去前线冒险!
慕离努力不去看贤亲王的神色,他知晓自己此举定会让贤亲王生气,可他如今也是无奈之举。朝中可用的将领不多,此时也只有贤亲王与慕启明能用了。可贤亲王是自己坐稳皇位的依靠,他怎能放贤亲王离开?因而只能让慕启明前去了。
慕启明得了慕离的同意,便是抱拳道:“臣定会提着慕晴的项上人头前来见皇上!”
见得慕启明气势如虹的模样,慕离满意的笑了笑,挥手退朝。
“你这是作甚?”贤亲王拉住慕启明,十分不满他的擅自行动。
慕启明闻言却不作答,径直饶过贤亲王离开了。
贤亲王正欲拉住慕启明,余光却瞧见韩国夫人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想到韩国夫人这几日处处针对自己,贤亲王心中一动,便跟上了她。
韩国夫人全然不知身后贤亲王的动作,她想到方才慕启明说的话,神思便是一阵恍惚。慕启明的本事她是知晓的,哪怕慕晴那有几十万大军在,她还是担心。只怕慕晴会因为顾及与慕启明的姐弟之情而不忍下手,反反被慕启明利用这件事来伤害她。
于是韩国夫人急匆匆地回了韩国公府,她急匆匆地将信写下,将白鸽放飞。
正在这时,异变突生,只见白鸽被一颗石子突然打落。韩国夫人见状一惊,心中顿时紧张起来。等了许久,她却没有见到那背后之人出现。她心中本是松了一口气,可随后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管家!”韩国夫人害怕得声音都变了,她忙喊来管家,吩咐道:“你快与于归做个伪装,现在马上出城!马上!”
“母亲,发生了什么?”何于归闻言颇有些疑惑地看向韩国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韩国夫人闻言并不解释,她一面吩咐侍女收拾好细软,一面将自己手中的暗卫调了出来。
“于归,去幽州!晴儿在那里,她看在我的面子上定会护住你的!”
何于归见一向冷静的韩国夫人露出这副模样,心中一紧,忙道:“母亲,我要与你在一起!”
“不!”韩国夫人眼眶已是泛红,她轻抚何于归脸庞,哽咽道:“你还这么年轻。”
“母亲……”
何于归话没说完,便被韩国夫人一个手刀打昏了。她看向管家与暗卫们,道:“于归就靠你们了。”
管家与暗卫虽是不愿,但也不敢违抗韩国夫人的命令,他们闻言点了点头,迅速将何于归带了出去。
待几人身影逐渐远去时,韩国夫人才放下心来。听着门外嘈杂的脚步声,韩国夫人收拾好自己的着装,对着一群面色狰狞的人笑了笑,随后将一旁的茶水喝下。
“不好!”
话音未落,便瞧见韩国夫人嘴角溢出鲜血,已是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