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门口还有一段距离,金乌璀璨蒸的地上热腾腾的,马儿打着喷响,人迹罕至一片热辣让人越发的不耐烦起来,十八护卫们穿着厚重的盔甲,脸颊上红彤彤的,慕启明也是一身厚重盔甲,白皙俊郎的面颊上却没有半分的不耐烦,远远的听见有人呼救,清越的女声因为恐惧变得尖锐,断断续续的,只能听得见是求救。
慕启明一提马鞭,纵着马询声看去,却原来是俩个女子被一群绑匪围了起来,既然看见了,断是没有不管的道理,劫匪们见着慕启明一身厚重的盔甲,脸上是漠然的没有表情,虽然被他的气度所惊,却仍然是仗着人多势众开口:“不相干的事情,我奉劝你不要管,不要到了时候救美没有救成,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这样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迹罕至的郊外里,领着身后一群儿的下手们,又看了眼势单力薄的慕启明和十八卫,料着聪明人都会晓得应该怎样选择,因此劫匪们并不将慕启明和慕启明身后的十八卫放在眼里,只是一味的调笑,要是能不费一兵一卒的弄走他们,大家彼此何乐也是一件好事。
慕晴和齐馨却不这样想,她们俩俩贴在一起儿,抬头看着来人,慕启明和十八卫漠然的立在马上,虽然不置一词,身上却有着昂然大丈夫的气派,世家大族的儿郎没有被乌合之众的匪徒吓一吓就落荒而逃的规矩。
不论如何也不丢下妇孺是他们骨子里的骄傲,所以见状慕晴和齐馨并不担心,也不怕他们视而不见的丢开她们俩个,只是乌合之众实在是人多势众,她们只怕势单力薄最后要吃亏。
慕启明没有说话,脸上依然是漠然,一群劫匪说罢哈哈的笑了起来,十八卫唯慕启明是重,慕启明不发话他们就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劫匪见状笑声慢慢的停了下来,脸上做出一副穷途狠样,为首的一身灰布短襟,精瘦大汉粗嘎着嗓门道:“看来阁下是不打算走了。”
一面说,劫匪们一面心下警惕着,氛围间若有若无的紧张起来。
话音落下,一群劫匪慢慢收拢了笑容,一个个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马儿不停的打着喷响,不消说慕启明,十八卫们出入宫闱,护卫贵人,个顶个都是身经百战受得住考验的,个顶个的高手,上阵杀敌也不在话下,全是一身的功夫本事。
功夫本事越是了不得的人,心气儿和傲骨也是越发的了不得,寻常戳不得,如今面对着一群乌合之众的挑衅,如何还能忍的住,只是慕启明是指挥使,规矩不能越,一切要以他马首是瞻,慕启明不开口,纵是心里头的愤怒填山海,他们也不能越过慕启明擅自行动,那是规矩,规矩不能越。
日头越来越烈,像是感应到十八卫心里头的愤恨不平,慕启明终于开口,声音淡然,只有轻飘飘的俩个字:“动手。”
十八卫一冲而上,此地的劫匪不过是一群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慕启明和十八卫自有着傲气,只是乌合之众太多,车轮战一轮又一轮,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劈开一抽子的冷剑,三俩下的挑开递过来的大刀,慕启明和十八卫不欲一回来就闹出几起子人命案来,因此下手并不重,只是游刃有余的挑开左右刺来的刀剑。
只是劫匪人多势众,精英也抵不过乌合之众的车轮战,游刃有余渐渐撑不下去,慕启明发现了颓势,挑了挑眉毛,一剑刺向为首的匪首,匪首顶着腰子里的伤,血淅淅沥沥的淌了满身,疼的嘶哑咧嘴抽了一口子冷气。
十八卫见慕启明的攻势凌厉了起来,不再是一味子的防守,也跟着他的姿态,攻击起来越发的凌厉,混混似得劫匪们哪里是京城近卫将军们的对手,见他们的攻势一凌厉起来就招架不住,又见匪首都受了伤,越发的乱起了马脚来,又见匪首身上的血淌了大半身,看上去直骇人,因此都不在恋战,越打越是不支,都想着不如退回去,后悔招惹了这些活阎王。
匪首心里也是骇然,急急的就要退去,只是看着慕启明一行人,又看了眼腰子上大半身的血儿,心里头有着咬牙切齿的愤恨,一面命令着撤退,一面比着手势,冷不防的放出俩侧的冷箭,见着他们左支右绌的防守,冷笑着退去。
慕启明只为救人,不欲弄出命案,见着劫匪们退去也没有追。
但到底是京城贵胄,又是沙场上历练过的阎罗,匪首不敌,气急败坏的撤退时放了一阵的冷箭,慕启明和十八卫有自己的气度,解决的艰难,到底是解决了乌合之众,解决之余,慕启明和十八卫也或多或少的受了不轻不重的伤,慕启明一时失误,一个没在意就伤在了明处,羽箭插入盔甲,他不甚在意的拔掉,一道寸长的血痕子,大咧咧的显摆在胳膊上。
不过是个粗浅的皮外伤,他和十八卫都没怎么在意,倒是被救的女子,一脸的愧疚,说自己习得些许杏林医术,一定要为恩人做些捆扎。
慕启明对于在郊外就的俩名女子没有多大的信任,时值酷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迹罕至的城外,妙龄的俩个女子正逢他归京途中被劫匪所包围。
他不喜欢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陌生人,只是身处朝堂,一切只为自保,不会累连家人。
因此慕启明只是一味的敷衍,并没有真让她医治捆扎的打算,慕晴见慕启明立于马上,俊郎的面皮淡然,救了人也不见喜形于色的骄傲,带着它山之石的沉稳,昂首间就是巍然一丈夫。
心里面赞叹着,难怪一传出慕启明要回京的消息,慕娴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挺直了腰板,确实是有着让人骄傲的资本,慕娴虽然手段低下,上不了台面,只有面子上的功夫敷衍的漂亮齐整,人人道她是窈窕淑女,有蔡文姬之范,可是内里却肮脏的很,让人凑近了就觉得生厌,她虽然看不上慕娴和她那母亲的为人手段,却也不否认,慕启明确实是有君子风范,有着玉山将倾的巍巍然,一时勾了勾嘴角,慕娴这个兄弟跟她倒是有着天壤之别。
又见他只一味的敷衍,拒绝齐馨的救治,并不要齐馨近身,心里头见怪不怪多少有点明白优秀的世家子弟的无奈,这个人太过谨慎,世家贵族里头难免会有着不对头,错综复杂的关系里头捋个一二三也点不出子丑卯,朝堂上磕磕碰碰,面上也敷衍的漂亮,挑不出一点子错来,私下里悄没了声息的摆一道也是见怪不怪惯性一桩,弄不掉大的就弄小的,优秀的儿郎首当其冲,不往大了挑事情,随随便便塞个把人在你身上,泼一泼脏水,膈应膈应人做起来简直是得心应手。
突如其来的一场相救,搁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僻静地,他大概也会揣摩,这是防备惯了的人之常情,慕晴并不见怪,只是看着齐馨一脸的感激愧疚,巴巴的上赶着想要给人以救治,连齐国公嫡长女的气派儿都搁置在一旁,她这幅模样,慕晴多少是要帮着出点力,一点儿力所能及的力。
因此慕晴不管他心里头的揣摩,只是齐馨一意儿的好意,再加上确实是他救了她们,因此有意想要慕启明接受救治,也免得带着伤,连个包扎也没有,面子上也不好相看。
想通了关联,慕晴于是有意无意的端出了慕家嫡女的贵胄气派,慕启明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眸色渐渐地加深,面前的俩女衣着间虽然娴雅不见华丽,只是衣缕间的花样子纹路却是精巧儿,不是寻常人家会有的模样,细细打量的话,衣裳的材质也不是简单的,江南雪绸,冰而不凉,细腻贴身,更不是凡品,俩女眉目间也是一派儿的尊贵气派,举手投足间有着世家大族精心培养的韵味。
更何况,寻常人家可养不出这一身细腻白皙的皮肉,只能是簪缨世族里头的小姐,不论嫡庶,小姐们都是各有定数的,轻易不给人做妾,要是害了自家的小姐们总归是下不了手,坑害别人家的又嫌之麻烦,总归是得不偿失的,这样一想,叫慕启明心里头松落了不少,对于包扎也就不是特别在意,毕竟挂着伤,明晃晃的进京也是不好相看的,面子上未免也是抹不开。
应该是世家大族出游的小姐们,踏青间寻新奇的跑到了城外,又想着法子避开了丫鬟仆役和护卫们,所以才会有被劫匪们围坐一团的那一出。
既然是世家贵族的小姐儿,一切也就对的上情理了,想通了这儿点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好防备的了,慕启明也不在一味的敷衍拒绝,在齐馨再一次的提出要求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