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在大堂里站着,明明是凉爽的天气,但她脸上却一直在冒汗珠,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看起来非常虚弱。贤亲王越瞧越觉得慕晴的病情不似作假,到底是心软了,他对一旁站着的丫鬟道:“去扶大小姐坐下。”
苏如兰闻言捏紧手中的帕子,免得自己失态。慕晴这副模样分明就是装出来的,可怜娴儿脸上的伤痕到现在还没消,不过好在她已经想出了应对的法子。苏如兰脸上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道:“晴姐儿,就算娴儿当上了太子妃,她也还是你的妹妹啊!你为何要那样对她?你又怎么下的了手啊!到如今竟还故意做出这样一副病弱的模样!”
果然她这话一说,贤亲王原本对慕晴一时的怜惜顿时消散不少,他皱眉望向慕晴,问道:“晴儿,苏侧妃说的这番话你认也不认?”
慕晴轻咳一声,身子轻颤,却不说话。剪影忍不住正欲反驳,却被慕晴轻轻拉住,剪影只能委屈地退下了。
方才慕晴的动作在其他人看来似是十分娇弱,就连贤亲王望向她严厉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苏如兰见势不妙,大声说道:“晴姐儿,你可不要为了逃避责罚装病,娴儿可是你的妹妹,也没见你手软!”
说罢苏如兰竟跪倒在贤亲王面前,泪眼婆娑地望着贤亲王,道:“王爷,妾身就娴儿这一个女儿,她可是妾身如珠似玉宝贝着长大的,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娴儿脸上的伤痕还未好,怎能因为晴姐儿装病就让她逃避掉责罚?”
“那侧妃娘娘欲如何?慕晴如今都是这副模样了,侧妃娘娘还要如何?”慕晴冷眼望向苏如兰,面上仍是虚弱的模样,说道最后一句话,她竟大声咳嗽起来,面上冷汗不止,竟是像要晕厥过去,看得一旁的人心惊胆颤。
苏如兰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老太君拦住了,她缓缓转动手腕上的佛珠,道:“既然侧妃怀疑晴姐儿装病,那就请个大夫进府瞧瞧,是真是假一瞧便知。”
“老太君所言极是。”苏如兰面上一喜,她仿佛已经瞧见慕晴装病被拆穿的场景了,急切说道:“妾身这就派人去请大夫!”说着朝砚池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心中得意极了。这次慕晴是真病也好假病也罢,她都要使她变成假病。
不一会儿,砚池带着一位大夫走了进来,大夫正欲向贤亲王行礼,贤亲王却摆了摆手,道:“大夫无须多礼,你瞧瞧大小姐得的是什么病?”
大夫听令走到慕晴面前,正欲为慕晴把脉,这才碰到慕晴的手,却闻慕晴冷哼一声,像是十分痛苦一般。大夫惊恐跪地,道:“王爷,草民只碰了大小姐一下,王爷明鉴啊!”
贤亲王还未回答,苏如兰却道:“晴姐儿,陈大夫这是想为你把脉,这才刚碰到你,你就……”
“魏嬷嬷,你将晴姐儿的衣袖撩开。”老太君受不了苏如兰这样的话,迅速的打断了她的话。老太君是何等人,她今日见慕晴这模样就不似作假。方才那大夫碰到慕晴时,慕晴面上的模样可是十分痛苦的。她手臂上肯定有什么东西。
苏如兰闻言大惊,望向慕娴,见她面色发白,神色莫名紧张起来,心中暗道不好。来时她问慕娴两人起冲突的原因,慕娴就是吞吞吐吐的。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苏如兰也就没管那么多了。现在看来,这里面定有隐情。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苏如兰焦虑的时候,慕晴的衣袖已经被魏嬷嬷撩开了。众人见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慕晴玉白手臂上一片青紫,竟像是被人硬生生掐出来的。
苏如兰此时还抱有一丝侥幸,她正欲开口,剪影却在一旁小声抽泣起来,道:“小姐得了发热病,浑身没力气,就在床上躺了几日。可今日四小姐一进含芳院就往小姐的卧房走去,奴婢拦都拦不住。进了卧房四小姐见小姐躺在床上,竟……竟去掐了小姐,还扬言要杀害小姐!”
说着剪影跪倒在地,不顾慕晴的阻拦,对贤亲王大声喊道:“王爷!您可要为小姐做主啊!小姐她素来与世无争,却不曾想四小姐竟对小姐怀恨在心,小姐本来卧病在床,如今又遭受了这么大的罪,奴婢真是替小姐觉得冤屈呀……小姐本想着她与四小姐是姐妹,不欲多做计较,未曾想四小姐如今还倒打一耙!还把九皇子扯进来,您也知道如今九皇子也生病了,怎么会和小姐一起欺负四小姐呢?王爷您若是不信,府里的丫鬟小厮们都可作证……”
“你……你信口雌黄!这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如今娴儿脸上的伤还未好!你们就在这血口喷人!”苏如兰急切的打断剪影的话,转身对贤亲王说道:“王爷,娴儿脸上的伤您可都是瞧见了的!您万万不能听信这奴才的一面之词啊!”
“父王!您明鉴啊!女儿从未对慕晴做过这样的事情!”慕娴见那手臂上青紫的伤痕,恶狠狠地望向慕晴,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贤亲王面沉如水,方才慕娴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他竟是没想到自己宠爱多年的女儿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连嫡姐都能下手的人!一旁苏如兰的低泣突然让他心烦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让本王看娴儿脸上的伤,如今晴儿手臂上的掐痕就在那,你说!本王到底该相信谁?”
若是放在平常,在贤亲王这样的脸色下,苏如兰是不会再反驳了的,可如今为了慕娴,她必须拼一把,于是她道:“若是晴姐儿没病呢?若是晴姐儿没病,那这一切就都是晴姐儿设计的!”
说到最后,苏如兰竟有些声嘶力竭了!慕晴瞧见她这模样便知道她定留有后手,眼前这大夫,说不定就是她安排的。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让他先为自己诊脉了,若是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大不了再去外头请一个大夫进来。想到这里,慕晴轻咳一声,气若游丝地对大夫说道:“既然侧妃娘娘执意如此,那慕晴就让大夫诊脉好了。”
一旁的大夫早已是冷汗连连,他本就是一个药堂的大夫,收了苏如兰的钱财,自然是要为她办事。只是眼下这情况,他是不敢照着苏如兰的意思做了,只能照实说。
大夫将手搭上慕晴的手腕,慕晴见他浑身都在发颤,心中暗笑。若是她猜的不错,这个大夫恐怕是临阵倒戈了,她方才出门前吃的那枚药丸,功效可不只是看起来虚弱而已,即使是宫中的御医前来,也只能够查出自己是得了发热病。
诊脉时间在苏如兰看来十分漫长,终于等到大夫将手放下,她正欲开口,贤亲王却不紧不慢地扫了她一眼,直至苏如兰不敢有所行动,他才开口问道:“大夫,大小姐的病情如何?”
大夫心中纠结,但他十分清楚这个大堂内,能够做主的是贤亲王而不是苏如兰。他在苏如兰饱含期待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说道:“回王爷,大小姐是发热病,这几日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较之前几日更为虚弱。”
苏如兰顿时脸色煞白,若不是一旁的砚池暗地扶住了她,差点瘫倒在座位上。怎么会!怎么会!苏如兰强撑住身子,狠厉地眸光望向站在堂下的大夫,道:“陈大夫没诊错?”
陈大夫被她看得一瑟缩,苏如兰这话语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但陈大夫是个明白人,他最终还是回答道:“草民行医数十年,这样的病症断断不会弄错。”
苏如兰气得浑身发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关节发白,却无力反驳,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们母女二人。慕娴更是毫不遮掩,她沙哑着嗓子说道:“谁知道这个大夫是不是被你买通了!”
“够了!”贤亲王见身旁两个毫无贵女姿态而言的两个女人,看向两人的眼神越发不善,怒道:“那大夫可是侧妃去寻来的!如今你们母女还想推脱么?”
若是那大夫说慕晴没病,他倒是要怀疑几分。可如今那大夫都这样说了,况且慕晴的面色也不似作假。毫无疑问的,这件事情就是苏如兰与慕娴两母女勾结,几欲陷害慕晴。
“父王,您要相信女儿啊!分明就是她慕晴想要陷害女儿!您怎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慕娴此时沙哑着声音哭喊,试图去拉贤亲王的衣袖,好不可怜,可贤亲王此时对她,再也生不起怜惜之情。
“苏侧妃,本王瞧你行事越发不稳妥了,你还是在自己院子里好好休养,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贤亲王不顾慕娴的哭喊,狠狠甩开了慕娴伸过来的手,一字一句道:“慕娴就在自己卧房好好养病吧!”说罢他便大步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苏如兰。
苏如兰瘫坐在椅子上,心中一凉,现在看来,王爷已经厌弃了自己……苏如兰彷徨不知所措,却突然对上慕晴投来戏谑的目光,心中恨意顿起,她紧紧的握住了手,尖锐的指甲几乎陷进手心里,痛楚从手心传来,她这才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