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入屋内,见屋内简陋的摆设,并未露出吃惊的神情。只有慕离面露嫌弃,不情不愿地走了进来。他自小便是锦衣玉食养着的,如何进过这般简陋的屋子。不过见慕晴等人面不改色地坐下了,他也只能跟我众人一齐坐下。
“诸位公子小姐莫要嫌弃,这屋中虽然简陋,却很是干净,我每日都要打扫的。”刘二见慕离这副模样,不觉有些羞赧,他不自在的摸了摸脑袋,道:“你们坐,我去泡些茶。”
待刘二离开后,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慕离这时出声道:“我看这村中村民见了外人都十分紧张,此事怕不只是闹鬼这般简单。”
想到方才一路上感受到的注视,众人齐齐点了点头。不过许渊毕竟是提议前来的人,众人便将目光转向许渊。
许渊见状无奈道:“我也是听闻此地传闻,这才邀请郡主前来,不过详细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
这村庄闹鬼之事,也是他偶然发现。他一时间摸不准头绪,且没有线索,这才动了请慕晴前来的想法。
慕晴点了点头,也是,许渊若是清楚,照着他的断案能力,也不至于如此棘手。
慕启明此时突然发声,他面色凝重,沉声道:“这村中怕是多有蹊跷,你们查案,也要注意些才是。那凶手,恐怕就藏在暗中。而你们动作也要小心些,我们这群人进了这村庄,那背后凶手怕是早已知晓。”
其余四人自是同意,许渊道:“这些我们早已做了准备,方才进来时,我们便说是路过客商。京城附近商人来往极多,我们这般打扮,他们想来不会怀疑。”
“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去问一问事情经过。”慕晴笑了笑,道:“不过这其中经过,自是村中村民最为了解。咱们眼下,不正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正说着,刘二便端上几杯茶,放在桌上。他局促地搓了搓手,道:“家中仅有这些茶了,诸位公子莫要嫌弃。”
刘二将茶放下,便欲离开,慕离却在此时开口拦住他,问道:“我们行商多年,并不是头一次路过此处,可怎地这次此地村民如此警惕,我们几个人,瞧上去也不是面容凶恶之人。”
说罢,慕离习惯性地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入口却是低廉的茶水,他不禁皱起眉头。一旁的刘二本就害怕他这贵人姿态,连忙开口回答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村中,近日闹鬼了!”
“我们村中,这几日,一直有人死去,这无病无灾的,可不是闹鬼了!”
慕晴与许渊对视一眼,接着许渊便问道:“这闹鬼之说,几乎处处都有,怎么就你们这村庄里如此严肃对待?”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村中,前几日有一新妇被沉塘了。这几日所死之人,竟都是那日将她沉塘,或是当日嘲笑她,落尽下石之人。而这些人,死因都是溺水身亡。”
刘二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剪影闻言不觉打了一个寒颤,这青天白日的,太阳正大,她却感到一股阴凉直窜脑门。莫不是真有鬼魂作祟?想到此处,剪影赶紧往慕晴身旁靠去。
“沉塘?”齐馨闻言惊声道,一张俏丽的面容上满是震惊之色,她对此事十分不解,“你们将那新妇沉塘,可有经过官府同意?”
“这……”刘二顿了顿,才道,“这村中事务,本就是村正裁定,那新妇被沉塘,也是经过众人相商后,才决定的。”
众人闻言面上皆露不忍之色,尤其是许渊,他面上带了几分怒色。这村庄竟都未曾上报官府,就私自将人处死!这般作为,分明是置朝廷法律于不顾。
许渊闻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也是,齐国无数村庄,都是这般作为。一个村庄中,几乎都是同一宗族,共同有着血缘关系的人。此处村庄做法,倒也不稀奇。
“村中许多人身亡,你们可有报官?这么多人身亡,官府定会严肃调查。”许渊强忍怒色,他一双锐利的眼眸定定地看向刘二。
先前不顾朝廷法律便私自将人处死,这便是够让人惊奇了。可这一连死去好几人,又是相同的死法,若是上报官府,完全可以定性为连环杀人案。况且若是早几日上报官府,这受害者也不会有现今这样多。
刘二闻言愣了愣,他低下头去,眼中露出几分紧张,在座几人却没注意到。
当刘二再抬起头时,面上又恢复正常神色,他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本是村中事务,该由村正决断。如今这几人分明是被那死去新妇所害,去找官府又有何用?”
许渊此时对着刘二,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而慕晴此时却看向刘二,一派天真的模样,柔声问道:“那新妇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被沉塘?”
慕晴本就生得极美,再加上她年岁不大,如此天真做派,瞧上去却是一点也不违和,反倒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刘二这样的人,哪里见过如此绝色容貌之人,他微微一闪神,颇有些殷勤道:“小姐有所不知,那新妇,是犯了大错!”
见众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刘二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说道:“身为女子,便要守妇道。而那新妇,竟是个不守妇道之人!新婚之夜后,她竟没有落红!那新妇的婆婆第二日一看,便拉着她去了宗祠处。这般不守妇道之人,自是要沉塘,才能大快人心!”
说着刘二面上露出痛快之色。
慕晴闻言却一阵心酸,这个年代,又是农户人家,不守妇道的女子,自然是少之又少。况且,慕晴心中十分清楚,女子没有落红,那着实是一件十分正常之事。如今只凭这新婚之夜没有落红,未曾调查清楚,便将那新妇沉塘。这般作为,与草菅人命又有何区别?
慕晴思索之际,齐馨也是十分难以置信,她看向刘二,问道:“仅仅是因为她不守妇道,便要被沉塘?他的夫君,竟也舍得?”
在齐馨看来,两人能够结为夫妻,自然是有感情的。那新郎,如何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妻子被沉塘。
刘二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道:“这是自然,这般不守妇道的女子,有哪个男人愿意让她留下来成为自己污点。”
齐馨面露不忍,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慕启明安抚地见了她一眼,随后面色便凝重起来。
本以为不过是陪这两个好奇心重的人来这村庄看一看,如今见许渊与慕晴那模样,这两人怕是不调查清楚此事,便不回去了。
而此时慕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并未察觉到慕启明的目光。她微微皱眉,这闹鬼一事着实蹊跷,她本不信鬼神之说,如今这背后的凶手,定不会如传言所说,是那个新妇的鬼魂。这其中定还有什么隐情,因而慕晴便问道:“你们又如何得知那新妇便是杀害这些人的凶手?她不是已经死了?”
刘二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他道:“小姐有所不知,那新妇被拉出来时,早已死去。于是便被扔到了乱葬岗,可后来村中人去寻她尸体时,却发现那尸体竟不翼而飞了。”
谈及此处,刘二面上露出几分惊恐。一旁的剪影愈发害怕,若不是慕晴在一旁安抚,她恐怕要惊叫出声。
许渊闻言面色凝重,他看向刘二,疑惑问道:“竟有此事?”
刘二重重的一拍大腿,连忙答道:“是啊!如若不然,咱们也不会以为是闹鬼!那新妇当日确实是没了气息!这才扔到乱葬岗去!可那尸体,竟不翼而飞了,况且之后死去的那些人,无一不是与她沉塘有瓜葛的人,因而咱们才猜测那村妇是回来寻仇了!”
见刘二说得有理有据,齐馨却还是心存疑惑,她问道:“那新妇的尸身或许是被娘家人接回去好生安葬了。依我看,那几人溺死,定是人为!”
齐馨也是个胆大的,她此时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不过碍于刘二在此,她倒也没说出口。
刘二闻言一愣,手掌不觉在衣摆处摩擦,他吞了口唾沫,面上露出害怕之色,反驳道:“小姐此言差矣,这般不守妇道的女子,她娘家早已将她当做耻辱,事发后娘家人便在村中的族谱上将她除名,哪里会好生安葬她。”
在座几个女子,听到这话,皆露出几分不忍。那新妇新婚之夜没有落红,却在事情没被调查清楚时,就被沉塘溺死。死后更是被家人引以为耻,真是令人心酸。
许渊还欲从刘二口中套话,却见刘二端起茶杯准备离开。许渊正欲开口,却见刘二转过身来,警告道:“几位公子,小姐,晚上你们可不要外出,谨记关紧门窗,无论瞧见什么,都不要做声。不然,万一那女鬼凶残起来,可不管你们是不是害过她的人。”
“这是自然,我们只在此稍作休息,自不会惹事上身。”慕启明闻言上前一步说道,“多谢刘公子收留我们一行人。”
“公子客气了。”刘二想到方才那锭银子,笑得合不拢嘴,见几人并无打探之意,他便迅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