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梅想着刚看见姐姐她脸上的憔悴,以及发配去皇家学院的慕娴,一时沉默不语,苏如兰却没有看顾她脸上的表情,只是一柄团扇困懒的盖在脸上,也盖住了脸上的神色。
慕晴回了院子里头,剪影赶着上前道:“今天的雪姨娘倒是奇怪,身边的丫鬟偷偷摸摸的来了咱们院子里,被我看见又问了句,大小姐在院子里吗,我说大小姐不在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回来告诉小姐,她说没有事情然后就走了,你说奇不奇怪。”
慕晴没有说话,想着经过院子的后庭山石的时候,无意间的一瞥看见杏红抖着手在雪姨娘常用的雪燕燕窝里头下着药,见她那神色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东西,但是她也懒得管,雪姨娘这样的人还没来的及真正的掌权就已经做的出过河拆桥的事情,也不是个本分的,不过本分的也做不到现在贤亲王府里头的风光,农夫与蛇的故事她从来不会做,不论是做那个农夫还是蛇。
慕晴冷眼看着后宅的事情,苏如梅要来示好她也不拒绝,只是维持着明面上的和谐,每日里苏如梅都要去慕晴的院子里头做一会儿,然后言笑晏晏的出来,剪影有的时候甚至佩服这些女人演戏的本领,糊弄了那么多人,明明是不熟悉的俩个人,也能弄出手帕交的亲切,院子里头的小厮丫鬟们都觉得小姐交好了苏侧妃的妹妹。
苏侧妃又时不时的派人送来果蔬闺阁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都不是值钱的东西,但是胜在心意,慕晴没有说过什么,苏如兰想要表现她也懒得戳穿什么,毕竟和她打擂台的是雪姨娘,只要拖着她,她也愿意看上一出粉墨登场的大戏。
剪影见着院子里头,苏如兰又让人送来的八宝阁的胭脂,自自然然的收到一旁,嘀咕着道:“要不是怕苏侧妃在里头做些手脚,才不会搁置在一旁呢,委屈了这些好胭脂,全都是八宝阁的呢。”慕晴知道苏如兰当然不敢在胭脂里头做手脚,她这个时候可是一心的想要做个贤良淑德的侧妃,就算不是为了糊弄雪姨娘,单是能坐给贤亲王和老太君看也是赚了的,所以这个时候苏如兰绝对不敢在她这边生事,甚至会真心诚意的祈祷她慕晴在这一段时间里头是安然无恙的。
想到苏如兰那张惯常咒骂着她的嘴脸,却又要真心实意的为她祈祷,怎么想怎么喜感,慕晴微微的一晒却没有将所思所想告诉剪影,剪影老是执着着要给她装扮成天仙,正愁着没有胭脂水粉,苏如兰就送来了,要不是怀疑苏如兰会做手脚她早就开开心心的全部招呼在她脸上了,就这样让剪影存着怀疑的态度也好。
果然如慕晴预测的,苏如兰这一招走的比雪姨娘更胜一筹,傍晚的时候贤亲王去了苏如兰的院子里头,虽然只是坐了一会儿,但是也已经表面了贤亲王的态度,苏如兰的处境比之前的禁足已经好上太多,院子里头人多嘴杂,不一会儿就将消息私下里头说的到处都是,更何况贤亲王没有刻意的隐瞒行踪,底下的人也就没有了多少的顾忌。
雪姨娘正缝着出行,听见院子里头的人的谈话,面色越发的咬牙切齿,只觉得身上哪哪都不舒服,又恨苏如兰的手段虚伪,却不得不咬着牙想一想解决的法子,她不能坐以待毙,等到苏如兰卷土重来之后一定不会放过她。
扶着身边丫鬟的手,雪姨娘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对着丫鬟吩咐道:“去老太君的院子。”
如今王爷被那个贱人又手段骗了去,她只能去找老太君了,老太君一向不喜欢苏如兰,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一路咬着牙坚持到老太君的院子外,雪姨娘松开了扶着丫鬟的手,又咬着牙在惨白的脸上轻轻的拍了拍,面色红润了些许的时候才脸上带上三分的笑意,和煦的对着丫鬟道:“进去吧。”
老太君正在礼佛一向是不许人打扰的,雪姨娘识趣的坐在帽椅上等,将手中碧澄澄的茶叶拨了又拨,等到吃完一盏茶的时候老太君才从后堂里出来,做到高位上,雪姨娘福完了身子才不紧不慢的问道:“院子里头出了什么事情,值当你巴巴的来这一趟。”
老太君敲打贤亲王身边的人,说话一向是嘲讽惯了的嘴脸,雪姨娘听出老太君是在嫌弃她的懒惰,没事的时候轻易不来她的院子里孝敬,可是天地良心,为了巴结好老太君她每日里都是早请安晚也请安的伺候着老太君,就连苏如兰的嘲讽也没有理会,老太君冷着脸也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伺候周到,不过是这几日被苏如兰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身子上又不舒服没有来院子里,就被老太君拿出来说事,雪姨娘面色变了变,却不敢说委屈仍然是强撑着笑脸道:“老太君教训的是,雪儿以后一定注意,只是这几日忙过了头。”
老太君带笑不笑的看了她一眼,悠悠的道:“你倒是个忙碌的,比我这老太君还要忙上许多。”
雪姨娘听着老太君的讽刺也不敢辩驳,在这样的时候越是辩驳越是犯错,索性就低垂着眉眼不在说话,老太君懒得看她那张丧气的脸,拨着茶水。
只是雪姨娘低了头,老太君却没有打算这样绕过去,仍然是揪着敲打道:“苏如兰在这点上做的就比你好,关心王爷的子女,比整日里头算计着权利要正道些,维持着后宅和睦才是一个女人的本分。”
雪姨娘低着头不敢出声,眼睛里头全是怨恨也不敢叫老太君看见,只是紧紧的攥着袖子里头的手,直掐出血来,确实是一副丧气的模样,老太君懒得在看她,敲打完人就要赶人走。
雪姨娘恭敬的应了,福着身子告退,走出院子的时候心里都恨出了血,但是怕有心人到老太君面前编排,面上仍然是一副和煦的模样,只是脸色惨白唇色被鲜血一染又妖艳的红,袖子里头的手不断颤抖,让人看着怪异。
走到僻静的假山石雪姨娘才敢伸出袖子里头带血的手,恨声道:“一个磋磨人的老妖婆,一个使手段的贱人,全部都不得好死。”
丫鬟心底惊讶,却不敢显露出来,低垂着眉眼,似一个木偶人,雪姨娘仍然是气愤,不停的咒骂着,丫鬟低着头默默的听,只听一半的时候话断了半截,雪姨娘却突然的倒下,丫鬟惊了一跳,赶忙扶着昏迷不醒的雪姨娘回院子找大夫。
雪姨娘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只是身体还虚弱着,一时立不起来面色仍然是惨白,丫鬟见状在她的背后垫了个迎枕,雪姨娘声音还暗哑着,急切的开口问:“我晕倒的期间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丫鬟一板一眼的道:“王爷来看过您一眼,您还昏迷着,王爷就走了。”
雪姨娘的心已经是木着的,连忙又问:“老太君呢?”丫鬟的眼神带了点怜悯,雪姨娘看的心间一颤,尖声追问:“我问你老太君怎么说?”
那丫鬟将老太君的话背了个大概:“老太君说既然姨娘身子不好就不适合继续掌家了。”
慢慢的怔了下来,雪姨娘又突然的开口问:“老太君有没有说将掌家权交给谁?”她抓住丫鬟的胳膊尖声道:“是不是交给了苏如兰。”
丫鬟被她扯的胳膊刺痛,又不敢推开雪姨娘,只是收敛着神色道:“老太君自己掌权管家。”
雪姨娘慢慢靠到枕头上,声音低低的:“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不交给苏如兰那个贱人。”
暂缓了缓雪姨娘才继续问道:“院子里头还有什么事情,苏侧妃有没有说什么,做什么?”
丫鬟低眉答道:“只是听说侧妃娘娘提议让大小姐参加太子妃的选举,”
雪姨娘一听就明白了过来,在心里头唾弃着,原来是想要攀附更高的权势才背叛了她,越是这样想着就越是觉得慕晴可疑,雪姨娘又连带着想起了苏如兰院子里头的人,苏如梅不说,慕启明是天子近臣,于太子身边也能说得上话,要是他们决定互相联手,将慕晴送到太子身边,慕晴得了宠就在太子身边替苏如兰和慕启明说话,吹点枕边风。
雪姨娘将慕启明和慕晴的关系想了想,好像是自从家宴后就开始好了起来,慕启明对慕晴更是和煦,说不准他们是早就决算好了要对付她,雪姨娘咬的唇瓣出血,又一面在心里头不断的宽慰自己,只要掌家权不在苏如兰的手里她就还有机会,一面想着雪姨娘恨不得马上就好起来到老太君的面前去,身体勉强的动上一动就是难挨的发软,雪姨娘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可是一时又没有办法,这样突喜突悲的想了一会儿,伤了精神头,雪姨娘又渐渐的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