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在宫中瞧了一场好戏,一路上都是兴致勃勃地。一旁的韩国夫人见了,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以后你可不能这般喜形于色!”
闻言慕晴讪讪地点了点头,她对韩国夫人乖巧道:“晴儿一切都听姑姑的。”
韩国夫人闻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从韩国公府离开后,慕晴便直直往百居阁走去。
白沐这几日舟车劳顿,正在三楼休憩,可在听闻慕晴到来后,他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接待慕晴。
慕晴一进去,便瞧见了白沐眼底的青黑,心中不由有些愧疚,她也未曾坐下来,只站在门前道:“白沐,今夜之前,你派信去彭城,让他们告知太子,皇后已被禁足,这是因着皇上想要清扫太子一派,所以才事先拿皇后开刀。”
闻言白沐一愣,却仍将这些话牢牢记住,见白沐记下了慕晴快速离开了。
远在彭城的慕子程,对京中所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彭城这几日因着堤坝修筑好的缘故,洪水虽汹涌,却也没能危害百姓。这堤坝一修好,南部的水患很大程度上得到了缓解。
慕子程瞧着下属们送来的情报,面上满是欣喜之色,有了这些东西,他回京也算是能够交差了。
不过眼下慕子骞还未到,慕子程心中逐渐又升起了另一个想法。他手指在图纸的河流处指指点点,最后停在了一个地方。
“这处堤坝还未修筑好?”慕子程瞧着那处被标红的河段,问道。
闻言幕僚点了点头,他帮慕子程打理这些琐事,对河流布防记得十分清楚,道:“回殿下话,这两处标红的河段,皆是未曾修筑好堤坝的。”
慕子程瞧着那两处堤坝,心中一喜,一个想法顿时生出,忙问道:“这两处堤坝若是要修筑,得需多少时日?”
“五日便可。”幕僚早已将这些事熟记于心,闻言他便迅速答道。
瞥见慕子程面上跃跃欲试的神情,幕僚一愣,随后道:“殿下,您莫不是欲修筑完这两段堤坝再离开?”
闻言慕子程点了点头,他眼中满是志在必得。若是能够在回京之前将南部的堤坝修筑好,对于他而言便是大功一件。
幕僚见慕子程这副模样,耐着性子道:“殿下,再过三日,二皇子便要到彭城了,您便要动身离开。届时您堤坝修筑了一半多,便是给二皇子白白捡了个便宜。况且皇上召您回京,为的是朝臣及万骑侯弹劾您奢侈一事,这与您修筑堤坝,全无半点关系。就算您将堤坝修筑完,二皇子一派的朝臣也不愿眼睁睁地瞧着您揽下这一件大功,他们定是要说这其中大多是南部本地官员所为。因而您修筑堤坝一事,着实是吃力不讨好的。”
闻言慕子程点了点头,他此时也明白过来了。只是就这样离去,他总有些不甘心,此时却听一旁的幕僚道:“二皇子来了南部。定会修筑堤坝,不若您在其中动些手脚,让他修筑不成?”
“你是说……”慕子程有些迟疑,他听闻这建议,心中十分纠结。他一面怜惜百姓生活不易,一面又想让慕子骞吃个大亏。
幕僚见慕子程已有些心动,他便趁热打铁道:“殿下,古语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闻言慕子程心一横,便应下了此事。
于是,慕子程便派人在已修筑好的几处堤坝中动了手脚,待第二日下过暴雨后,一处堤坝又被冲垮,不少百姓被淹死在洪水中。
慕启明与司元华听闻此事时,两人正在寿阳城喝酒。
周边的人皆在感叹天灾难以抵御,而慕启明与司元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两人混进难民队伍中去修筑了好几日的堤坝,自是明白其中艰辛,也是知晓那堤坝有多么稳固。修筑好堤坝那一日,正逢一场大暴雨,那场雨可比昨日的暴雨大多了,堤坝都未曾被冲垮。可那堤坝,却因着昨日那场暴雨冲垮了,着实是不能让人相信。
而其中真相……
慕启明轻呷一口烈酒,心惊胆寒,他缓缓道:“此事怕是有人从中作梗!”
闻言司元华点了点头,他思索片刻,随后与慕启明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太子!”
是了,堤坝冲垮一事,只对慕子程有利。左右慕子程过几日便要离开,而修筑堤坝时间长,困难大,慕子骞一来,面临的形式将十分严峻。慕子程为了重创慕子骞,会使出这样阴损的法子倒也不是做不出。
只是那些百姓!
想到方才别人所说昨日堤坝冲垮后的死亡人数,慕启明便是异常气愤。他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他压低声音道:“他怎可做出这般丧心病狂一事!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他们为夺权者,何时在乎过人命?”司元华对此见怪不怪了,他只冷峻这一张脸回答道。话虽如此,司元华此时内心也是十分气愤,他恨不得将慕子程立刻斩杀于剑下!这样才能对得起那些消逝在洪水中呢亡魂。
闻言慕启明仍是十分气愤,他心中越发录的慕子程不可靠了。同时他对慕子程生出了十二分的警惕,这般只为利益不为百姓考虑的人,根本不配成为帝王!
京城中……
流萤殿前冷冷清清地,只余一个小宫女在打扫。以往那些曲意奉承的宫人们早已另谋高就了。
慕宛如走在流萤殿前的鹅卵石上,一颗颗早已被磨平整的鹅卵石在脚底,仍有一阵刺痛感。可悲伤至极的慕宛如却没有丝毫感受,她木着脸一步一步缓缓走着。
“公主……”一旁的贴身侍女见了她这副模样很是担心,想扶过她,却被她拦下了。
慕宛如走在流萤殿的大殿前,瞧着周围熟悉的景致,她精致的面容上挂了几颗泪珠。如今的流萤殿,怕已是物是人非了!
寝殿内,谨妃难得地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宫装,她本是生得艳丽的容貌,往日里被素净的衣裳压制住了,便显不出十分惊艳。可今日她这样装扮,却是十分美艳动人。
“母妃。”慕宛如一进寝殿,瞧着谨妃这副装扮,她便是一酸,悲从中来,再抬头时,眼中已是泪水汪汪。
谨妃最为在乎的便是慕宛如,此时见到慕宛如这副模样。她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母妃!我舍不得您!”慕宛如靠在谨妃怀中,泪水不断滑落,将谨妃身后的衣裳都打湿了。她紧紧抱住谨妃,生怕谨妃就此离她而去。
谨妃何尝不是如此,她抱着慕宛如,面上泪痕未消,便已有了新的泪水滑落下来。她看着桌上细白的瓷瓶,眼中满是不甘。
“好了。”谨妃用手帕将泪水擦拭干净,她轻柔的为慕宛如擦拭,温声道:“往后母妃不在了,你要牢牢记住母妃今日所说的话。”
慕宛如强忍泪水,点头应下了。
“如今母妃与皇后已是闹翻了,她往后对你怕是没有以前那般好了。但你出嫁时,嫁妆却不能少!若是你不满意,便去寻了皇上说。他最疼爱你,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谨妃轻抚慕宛如长发,强忍住泪水继续道:“你出嫁后,万万不可摆着公主的架子。你要恭谨一些,对待公婆万万不可盛气凌人!你嫁的不是普通世家,而是许家!许家那般门第,绕是你为嫡公主,想来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更何况你是我所出,他们更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慕宛如将谨妃所说的每一件事,都牢记在心中。她对上谨妃关切的目光,忙点了点头。
“还有,许渊是个性情温和之人,母妃知晓你心中还挂念着别人,可你要记着,待嫁进许家后,那人你便放下罢!你婚后一定要好好侍奉许渊,这样的话,哪怕母妃顾不住你了,你也可以寻求许家庇护。只要许家在一日,皇后等人便不会敢动你。”谨妃越说,便越是心酸,她眼眶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将她大红色的宫裙裙摆上印出了星星点点的黑点。
慕宛如见状也是大哭,这时门外守着的太监道:“娘娘,时候到了。”
闻言慕宛如崩溃大哭,她紧紧拉住谨妃的衣摆,哭闹道:“母妃!”
慕宛如声嘶力竭地唤着谨妃,谨妃强忍住想要拉过慕宛如手的欲望,咬牙避开了慕宛如悲戚的目光,她道:“将公主送出去。”
“不要!”慕宛如瞧着寝殿那扇门在她眼前徐徐关上,崩溃得大哭起来:“母妃!”
殿内的谨妃,她再次将妆容整理了一遍,这才端起瓷瓶,一口气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