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去,贤亲王被齐皇留下来饮酒,便让慕启明与慕晴一同回去了。两人临走时,贤亲王特意拉住慕启明好生嘱咐了一番。
慕晴冷眼瞧着两人动作,心中冷笑,贤亲王这般做,不就是为了让慕启明盯住自己。这几日自己只要一出门,身旁势必有一个贤亲王的人盯着,于是她连百居阁都不敢去,就怕被贤亲王发现。
待贤亲王与慕启明说完话后,慕晴与慕启明二人这才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空间极大,足够七八人坐在里边。可慕晴与慕启明二人在这里边,却觉得十分狭小拥挤。两人本就是两看相厌了,如今同处一辆马车中自然是不舒服的。
慕晴不愿瞧见慕启明那张脸,索性闭眼在马车中休憩。慕启明可没有慕晴那般能够忍受,才过了宫门,他便忍不住了,唤住车夫,待马车停下后他便自行骑马离去了。
慕晴瞧着慕启明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如此最好,慕启明自己离去,自己正好去一趟百居阁!
好在百居阁是京中贵人最喜爱去的酒楼,慕晴这个要求倒也不突兀,因而车夫并未怀疑。
下了马车,慕晴便带上了帷帽,在裁衣与剪影的搀扶下进了百居阁。
虽说带着帷帽遮住了脸,可慕晴婀娜的身姿与通身的贵气依然招来了不少关注的眼神。
于是裁衣护着慕晴迅速上了二楼的厢房,剪影扔了一锭银子给车夫,脆生道:“小姐赏你的!”
车夫欣喜若狂地接过银子,随便在一楼寻了个喝茶的地儿。早就听说百居阁的菜肴是一绝,往日里苦于没有银子不能吃,如今大小姐心善,他自然是要吃一次。
而楼上,慕晴几人进了最西边的厢房中,裁衣在厢房一旁的书画后边摸索片刻,一旁完好无缺的墙壁上突然露出了一个通道。裁衣举着灯,先行进去了。
待慕晴几人来到三楼时,白沐早已候在了里边。他见了慕晴丝毫不惊讶,早在慕晴进百居阁的那一刻,便有人上来通报了。
“那些跟着我的人呢?”慕晴翻着白沐递过来的账本,一面翻一面问道。哪怕贤亲王最近已放下了对自己的怀疑,但还是暗中安排了两人跟着自己。今日哪怕是与慕启明一同回府,那两人还是在背后跟着的。
闻言白沐轻轻摆动手中的折扇,他笑道:“他们二人如今还在厢房外候着呢!”
慕晴点了点头,继续查看手中的账目。如今百居阁的生意逐渐稳定下来,这些进账月月都是差不了多少的。慕晴也信任白沐,随意翻了翻,便不再查看了。
今日她来百居阁,查看账目并不是她此行目的。
“因着皇后自裁,静妃掌管宫务,宫中这段时间定是大换血的。你趁机在各个宫里安插眼线,好为咱们探明消息。”慕晴深知眼线的重要性,只要一有机会,他便会让白沐安插眼线。
闻言白沐点了点头,他也知晓此事重要性,因而马上便去吩咐了。慕晴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待白沐回来后,她便道:“我要上好的人参与雪莲花,你尽快寻一些给我。”
闻言白沐愣了愣,他上下打量慕晴,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慕晴会需要用这样的大补之物。
慕晴对上白沐的目光,不耐烦道:“又不是我用的,你寻好了便交给裁衣罢。”
白沐见慕晴这副模样,便收回了目光,心中嘀咕着,从身后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个玉盒,道:“这是雪莲花,你你拿去吧。这几日我会多留意的。”
闻言慕晴点了点头,顺着来时的密道回到了厢房。
厢房外的两名暗卫此时已有些焦急了,他们看着紧闭的厢房门,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了。
好在正在暗卫欲夺门而入时,慕晴带着剪影与裁衣二人出来了。暗卫们见状放下心来,继续跟着三人回到了含芳院。
是夜,清凉殿中,燃起了一缕火光。慕宛如跪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一面烧着纸钱,一面说道:“母妃,宛如想你了。”
说着说着,慕宛如秀丽的脸庞顿时落了两行泪。慕宛如身着一身素衣,她这几日憔悴了许多,如今在黑夜中乍一眼看去,宛若女鬼一般。
可慕宛如浑然不觉,她跪在地上,木然地给谨妃烧着纸钱。
宫中是不让烧纸钱的,这几叠纸钱,还是她花了大价钱托人买回来的。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不受宠爱了,极少有人愿意帮她,因而只能多花银子。
不过这样倒也有好处,最起码她不会在烧纸钱时被人瞧见。
这几日,清凉殿中那些华丽贵重的东西,全都被内务府收走了,理由倒是好听,说是因着要为皇后守孝,便要朴素些。慕宛如抬眸看了眼周边朴素得过头的摆设,她心中冷笑。若不是自己要嫁的人是许家嫡子,说不定这清凉殿,自己也不能住了。想起许渊那日的话,慕宛如凄惨一笑,倒还真让许渊说中了。
真是可笑,母妃身死自己不能守孝,而那真正害人的皇后死了,因着嫡母的名头,自己却还要为她守孝一年!何其不公!
慕宛如想到往日里同谨妃的相处时光,不能自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待巡逻的内侍路过清凉殿时,进去一看,便瞧见一个身着白衣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在低声哭泣,她抬起头来时,眼角还有泪痕。
内侍先是被吓了一跳,可随后他又反应过来,瞧见那张熟悉的脸庞,他顿时了然。
慕宛如见有人发现了自己,下意识地想要让内侍出去。可此时念及到自己身份,她终究还是柔和了语气,哀求道:“还望公公海涵,莫要将此事泄露出去。”
说着慕宛如又塞了一锭银子到内侍手中。这内侍是静妃的心腹,他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声张,只道:“公主殿下,在宫中烧纸钱乃是大忌,奴才也不敢担保此事,待奴才去禀了静妃娘娘再做处理。”
内侍不顾慕宛如阻拦,而是带着慕宛如去了含光殿禀告了静妃。
静妃闻言沉默了一会,此事若是换了旁人,她定要重打那人五十大板。可如今此人是慕宛如,那此事就要重新考虑了。
虽说如今谨妃,皇后相继离世,皇上对慕宛如也不复当年宠爱,慕宛如算是没了可依靠之人。可世事无常,皇上宠爱了慕宛如那么多年,总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慕宛如的未婚夫可是许家嫡长子。如此一来,静妃便是不能下手惩罚慕宛如了。
瞧着一身素衣的慕宛如,静妃眼带怜惜,道:“本宫知晓你的苦处,此事便就此揭过不要再提了。”
闻言慕宛如不可置信地看向静妃,见静妃朝自己点了点头,她十分惊喜。同时又十分感激静妃。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慕宛如攥紧了双手,朝着静妃连连道谢。
昭阳殿中,宽大的床榻上,瑜妃与齐皇相拥而眠。龙诞香燃烧着,寝殿内弥漫着香气。
瑜妃纤纤玉指在齐皇光裸的胸膛上不停打转,她沙哑着嗓子,却别有风韵,“皇上,臣妾瞧着宫中事务不如以前那般好了。”
“嗯?此话从何说起?”齐皇闻言低头看向瑜妃,见她红唇娇艳欲滴,眸光不由暗了暗,有一下无一下地轻抚瑜妃长发。
瑜妃微微抬眸,见齐皇并未起疑,她便大着胆子道:“臣妾是觉得,静妃多年未曾掌管宫中事务,如今突然管理宫务,怕是一时半会适应不了。”
这几日齐皇身子好了不少,瑜妃病情也好转了,于是他便夜夜宿在昭阳殿中。瑜妃这几日没少在他耳边吹枕边风。
瑜妃那日拒绝掌管宫务,一半是因着身体不适,还有一半却是欲拒还迎,不曾想齐皇竟真的将掌管宫务的差事交给了静妃。
于是静妃手中有了实权,越发嚣张起来,为着这件事,瑜妃一连好几日都吃不好睡不好。如今能够有机会让自己夺得掌管宫务之权,她自然要不留余力地全力以赴。
“皇上,静妃这几日颇为辛苦,您不若让臣妾去帮帮她罢!”瑜妃一双眼眸直直看向齐皇,心中渴望极了。
瑜妃如今只想为慕子骞赢得一个嫡子的身份,好让他的太子之位更加名正言顺地获得。而皇后的职权,不就是掌管六宫事务么?若是她能够得了这项权利,那离皇后这个位置也就不远了。
至于静妃……
哼,待自己获得掌管宫务的职权时,静妃再如何嚣张,也只能给自己让步了。
齐皇轻抚怀中人的长发,心中突然觉得一阵厌烦,可在他对上瑜妃一双透亮的眸子时,他心中那口怒气又消散了。
只听齐皇淡淡说道:“你身子不好,怎能劳累,静妃身子比你好些,禁得住劳累。如今她做不好,待熟悉后,想来也就顺手了。你不必担心。”
闻言瑜妃还欲说几句,可在对上齐皇那双深邃的眼眸时,她终究还是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