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望完七皇子,已是临近中午十分了。慕晴推去了七皇子极力要求与他吃午饭,径直往回走去。
回到含芳院中,慕晴才能够卸去一身的伪装,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等着裁衣将午膳端上来。
不过,午膳未曾送上来,裁衣却急匆匆地送来了一封信。待慕晴将信上内容看清后,她面色严肃,对着裁衣道:“裁衣,我去百居阁一趟,若贤亲王与老太君有事寻我,你便回说我睡下了,再速速去百居阁禀告于我。”
话说完后,慕晴便换了一身男装,翻墙出去了。
来到贤亲王府外,慕晴垂下头去,身影迅速涌入大量的人群中。就如同入一滴水珠,融入了河水重,再也寻不到一丝踪影。
慕晴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她见并无人跟踪自己,便往一旁百居阁的侧门走去了。
侧门处,早已有人候在那了,他见了慕晴男装打扮,并未露出任何惊讶之色,只道:“爷早已候在那了。”
闻言慕晴点了点头,顺着楼梯往二楼走去。二楼厢房内,齐国公已候在了里边。
见到慕晴,齐国公紧皱的眉头顿时放了下来,他招呼道:“晴儿,快来这里坐下。”
待慕晴坐下后,齐国公又将早已备好的饭菜推到慕晴跟前,笑道:“今日叫你出来,事从紧急,想来你还未曾用午膳。我特意问过了,这都是你喜欢的。”
瞧着眼前无一不是自己喜爱的菜肴,慕晴心中一酸,站着落下泪来,这便是亲生父亲的态度了。哪怕事情紧急,他依然想着自己是否按时用午膳。
齐国公瞧见慕晴泛红的眼睛,微微叹了口气,安抚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先用完午膳再说罢。”
闻言慕晴点了点头,垂下头去,掩住眼中的泪光。齐国公点的菜,都是慕晴平日里喜爱的那几样。再者又是齐国公的一番心意,慕晴便吃得十分缓慢。
而齐国公则是坐在一旁,目光慈爱地瞧着慕晴用膳。
待慕晴用完午膳后,齐国公这才对她说道:“这几日我派人调查,发觉六皇子早已知晓害死他母妃的人是皇后而不是瑜妃了。”
“六皇子早已知晓了?”慕晴闻言愕然,随后她又想明白了,难怪那日提及此事六皇子面上十分平静,原来是早就知晓了这件事。
“对,六皇子怕是很久之前,就已知晓此事。如今想要利用他对瑜妃的仇恨从而对付二皇子,怕是不大可能了。”齐国公抚了抚美髯,若有所思道:“为今之计,便只有以利益相诱,才能使得六皇子与我们一同对付二皇子一派。”
闻言慕晴摇了摇头,见齐国公疑惑的望着自己,她心中一动,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父亲,我总觉得六皇子此人有些太过奇怪了如今我还不敢轻易相信他。联合六皇子对付二皇子一派的事,还是再缓缓罢!”
慕晴都这样说了,齐国公自是答应了下来,他并未问慕晴改变主意的原因。在他看来,慕晴聪慧异常,这般做,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
见到齐国公这般相信自己,慕晴鼻尖又是一酸,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中的泪水。
待与齐国公分别后,慕晴便回到了书房中。她在书房中伫立良久,这才缓缓坐下。如今她越想,便越觉得六皇子像极了慕子程。
慕子程表面上温和宽厚,以礼待人,是个好储君。暗地里却是一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小人,真真是称得上伪君子了。如今六皇子表面上稚气未脱,还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孩子,可他心机之深沉,绕是慕晴也从未见过。如此一来,六皇子的本性,慕晴却是不知晓了。
慕晴暗自思忖着,心中是越发心惊。如此看来,六皇子确实是像极了慕子程。若六皇子真是个伪君子,那……
慕晴轻敲桌面,叹了一口气,若真是如此,她也只能放弃与六皇子合作的想法了。毕竟比起真小人,伪君子更为可怕。
正想着,一只白鸽忽然落在了窗户上,慕晴瞧见那白鸽脚上的脚环,心中一喜,忙将白鸽抓住,取下了脚环上的信。
快速将信展开,慕晴瞧了眼上边的字迹,便知是楚洛轩寄来的。她欣喜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起了信上的内容。
因着是楚洛轩寄来的信,慕晴看着心情甚好,可越往后看,慕晴这秀眉便越是紧蹙。她将信上内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随后便轻揉眉心,坐在一旁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呢?
想到楚洛轩信上的内容,慕晴便是一阵疲惫。楚洛轩接到楚洛铭急诏,居然是与羯人一道伏击齐国军队,还要击杀齐国主将。这齐国主将,正是慕启明!
慕晴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哪怕楚洛轩不愿击杀慕启明,可他手底下的兵,并不全是听他一人指挥的,更何况还有羯人在其中掺和,慕启明此次,怕是凶多吉少!
而齐馨此时又是下落不明,慕晴心中不由自责起来:是不是自己太过了?若是慕启明或齐馨其中任何一人受到伤害,她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再思及楚洛轩信上所写,慕晴心中一动,暗自思忖,自己是否该将此事告知贤亲王?
正在这时,书房门却被人重重推开,慕晴面色有些不悦地看向来人,见是裁衣,她才神色稍缓。
“小姐,不好了!王爷晕过去了!”裁衣气喘吁吁地告知慕晴这一消息。
闻言慕晴大惊,她看向裁衣,问道:“此事当真?”贤亲王身子一向强健,怎地这时晕了过去?念及贤亲王的手段,慕晴不由有些怀疑。
而裁衣却摇了摇头,将她心中想法否定,“是真的,王爷今日一下朝,便晕了过去!如今老太君眼都急红了,小姐您看……”
闻言慕晴当机立断,领着裁衣往外走去。这时候,她作为贤亲王府的嫡长女。定是要在场的。
待进了贤亲王卧房,慕晴便瞧见了双眼通红,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老太君。而雪姨娘也坐在一旁,不停地拭着眼角的泪珠。
慕晴见状,面上露出几分焦急之色,问道:“祖母,父王这是……”
老太君正欲斥责慕晴来迟,可在瞧见慕晴发丝微乱,眼角通红时,却硬生生止住了。她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道:“你去问太医罢!”
闻言慕晴便转头看向一旁的太医,急切问道:“太医,父王这身子可有大碍?”
太医闻言轻抚胡须,面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来,“王爷底子好,这次倒是没大碍。不过他心力交瘁,这几日还得好好休息才行,那些琐事,便尽量不要劳心费神了。”
“这是自然。”慕晴点了点头,又道:“劳烦太医开个药方,我这便派人去抓药。”
太医闻言赞赏地瞧了慕晴一眼,对着一旁缓过神来的老太君笑道:“老太君,您这孙女可真是个孝顺的。”
老太君听闻贤亲王并无大碍,此时已是恢复了往日端庄的模样,她听了太医的话微微一笑,温和地瞧着慕晴说道:“太医所言甚是,我这孙女,孝心可嘉。”
“祖母哪里话。”慕晴摸不清老太君的意思,此时便忙推脱道。
待送走了太医,老太君便坐在一旁,对着雪姨娘道:“雪姨娘,这几日你多照顾照顾王爷,这些药与膳食,你可要仔细着些。”
闻言雪姨娘一喜,这次可是她的好机会!她正欲应下,却听见慕晴在一旁说道:“祖母,雪姨娘平日里操劳府中事务,照料父亲吃药与用膳一事,便交由晴儿去做罢!”
闻言雪姨娘目眦欲裂,她恨恨地瞪了慕晴一眼,却不敢说什么,只能狠狠掐住手心,将自己心中怒气强压了下去。
老太君一心放在贤亲王身上,并未察觉到雪姨娘的不对。她听了慕晴的话微微点头,也是,这亲生女儿来照料,总要比一个姨娘要尽心尽力。于是老太君只一思索,便应下了这件事。
于是之后好几日,慕晴都尽心照料着贤亲王。贤亲王似是颇为疲惫,每日都提不上精神,用过膳食,他便又沉沉睡去了。
慕晴瞧着昏睡中的贤亲王,再思及前几日太医所说,心中已有了预料。想来贤亲王平日里事务繁忙,再加上恭亲王去世一事对他打击颇大。于是他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便病了。
慕晴盯着下人将药碗及用膳过后的桌面收拾好,便拿了一本书在贤亲王床边看了起来。
此时窗外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慕晴放下书,正欲出门走动一二。一起身,一旁的书却被慕晴宽大的衣袖扫落。慕晴伸手欲捡起,可随后她的目光却死死盯在了贤亲王枕头一角。
那东西,上边花纹格外熟悉。慕晴这时,已是猜出了这东西——虎符!
可是虎符不应是在齐皇那么?怎会在贤亲王这?慕晴心中一愣,见四下无人,便欲伸手拿过来细细观摩。谁知这时,贤亲王却睁开了双眼。
“父王。”慕晴强忍住心中的紧张,多年的政客经验使她迅速冷静下来,她笑了笑,道:“您这是要吃药么?”
贤亲王略带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慕晴好几眼,直到慕晴背后被冷汗浸湿,他才道:“不,突然醒了过来,你出去罢。”
闻言慕晴点了点头,捧着书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