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婉躺在软塌之上算了算日子,自从她将齐盈月送出宫安胎之后,萧城便是就再也没有进她的清仪宫,现在宫里的上上下下都在猜测她是否失宠,齐婉虽不会管宫里的人说法,但是随着萧城因为慕无忌的话对她不喜,自己在后宫的权利也是被削掉了一大半,这才是她真正所在意的。
齐婉缓身下榻,慢慢的走向琴弦边,摸着琴身,心思默默思量着应该怎么让萧城回心转意。
这时弋颜从外面匆匆归来,拍了拍满身的风霜,对着齐婉道:“娘娘,探到了,皇上今儿个准备歇在李淑妃那。”
刺耳的琴音突然传来,齐婉尖细的指甲直接挑断了一根琴弦,弋颜担心的上前道:“娘娘。”
齐婉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道:“这接连着一个月,皇上基本都是在李淑妃那里歇着,是把那里当着自个儿的家了不成?”
弋颜斜眼瞧了瞧屋内无外人,对着齐婉道:“奴婢听说是三皇子萧西陆最近得了宠爱,皇上就是去看他的。”
齐婉摸着琴弦冷笑,是啊,萧城有那么多的儿子,怎么就只会在意萧策,而且帝王之心最善变,之前还是
对着萧西陆一副不争气的模样,转眼之间便又是父慈子孝。那李淑妃不过是稍使手段,就将萧西陆又变成了萧城的掌中宝。
齐婉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皇后被除,那李淑妃就会变成她最大的劲敌,她不能前杀了虎,后又来杀狼,既然要除掉自己的敌人,那就最好做到一箭双雕。
齐婉挥袍站起了身,看了琴声一眼,对着弋颜道:“把琴弦接好,本宫今晚便要用。”
弋颜不知道齐婉怎么还有性子弹琴,但是也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只是默默的抱了琴交给底下的宫人尽快修缮。
晚间的时候,萧城处理完公务,坐在了御辇之上摇晃着要去李淑妃的宫里,李淑妃的宫在西边,去那儿的时候,正好会经过齐婉的宫里,萧城已经多日没来这里,远远的就看到清仪宫的牌子,见着里面灯火昏暗,一副冷清至极的样子,心里不禁一动。
他这是想起了往日流连于里面时的景象,那时候清仪宫的灯全部点亮,宛如白昼,他和齐婉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明月,相视而笑,举杯尽饮,好不快活,他曾经以为,不管是他待齐婉,还
是齐婉待他都会如初,不过看来人都是会变的,他就因为自己舅父的一句话,就能够对着齐婉心存疑虑,夺掉她的帝王宠爱,让她一人在宫中忍受着漫漫长夜。
萧城身边的太监看着萧城痴痴的望着牌匾,让前面的人放缓了脚步,那速度跟停在清仪宫面前没有两样,可是萧城不叫停,太监也不敢擅做主张。
终于,在屋内传来一阵低迷的琴音之后,萧城的心口像是被什么震动了一样,挥手道:“停!”
太监立即让人停了轿子,萧城被缓缓放下,太监问着萧城道:“皇上可是想进去?”
萧城点了点头,太监便是按照规矩前去应门,让里面的人出来接见,但是他刚一走,却被萧城拦住了。
“不用通报,朕自己进去。”
说着他跨步而入,并让来往看见他的人都噤了声,不要去打扰琴音。
萧城走到院子之中,便听到那昏暗的房间之内传来齐婉低哑的声音:“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若有亡,夜曼曼其若兮,妾人窃自悲,怀郁郁其不可再更兮,究年岁而不忘。”
满句相
思,两眼情泪,深宫之中,有人辗转反侧而难眠,只是希望那一人能够在她身边,但那人不听她解释,私下断了她的罪过,她没有办法改变,只能独自伤悲,岁岁年年不相忘。
那一字一句便是通通念到了萧城的心坎里,加之凄迷的琴音,萧城心中钝痛,想起往日里与齐婉在这清仪宫的欢好,想着自己为了她对抗天下人的决心,倒是是什么让他们如今走向了这一步。
萧城在这琴音里思念起齐婉温柔的怀抱,纤细的双手,浑身的暖香,他不由自主的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缓缓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只点了两盏蜡烛,萧城只能隐约见着齐婉在那里抚琴,而房内也只有他们二人。
齐婉见着萧城前来,停下了抚琴的手,将手搭上琴弦,看着萧城道:“昔日金屋藏娇的武帝将自己的结发之妻打入了冷宫,他的妻子为了挽回丈夫,花了重金写下此赋,想要赢回夫君的心。当时臣妾年幼,看这个故事时只觉得那人傻,怎么会以为一首赋便能挽回丈夫的心,世间之事,都只能靠自己去争取。然而时至今日,臣妾懂了,一个连自己夫君的
面都见不上的人,除了靠那写着华丽辞藻的书信去打动丈夫,没有别的选择。”
萧城将手负在身后,没有说话,齐婉在黑暗中站起身,盯着萧城的双眼道:“但臣妾没有她好命,没有举世的才子来写那样的东西,那皇上教教妾身,妾身应该做些什么,才能打动皇上。”
萧城睁着眼看着齐婉,喃喃道:“婉儿,朕。”
他不仅仅是齐婉的夫君,也是天下人的皇帝,他要想的,自然就比其他的多。
齐婉提起衣裙,走向萧城,徐徐念道:“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这是齐婉在当姑子的时候,给萧城的写的诗,诗里的情谊之前打动了萧城,在这几年之后,也毫不意外的让萧城再次对着齐婉动了恻隐之心。
萧城大步走到齐婉的面前,握住她的肩道:“婉儿,朕问你,你与霍家可是如舅父所说的那般关系,南宫震的死是否你也知内情。”
齐婉看着萧城的双眼,眼里充满真挚的回答道:“妾身以自身起誓,慕相所说没有一字一句是真,若是妾身撒了慌,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