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促声连成一片,连盈头上落下冷汗来。
德兴赌场还得开下去。
她咬了咬牙,盖子一掀,“四五六,大!”
眼尖的大声道出了结果。
赌场里刹那间喧闹声一片,德兴赌场开了这么多年,幸运之神好似永远都站在他们那边。
每次大赌,就算有人侥幸获胜,可最后赚的提伯满盆的,从来都是赌场。
流笙是知道内幕的,她回头看了看君灏,君灏握住了她的肩膀,“心情好了?心情好了咱们就走。”
流笙点点头:“好,该回去了。”
他们俩不在意银子,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在意。
除了流笙,另外两个赌客见女人迟迟没有动作不由急了,“德兴赌场不是讲究赢了当场给银子的吗?老板娘不会是想赖账吧?”
“德兴赌场做了这么多年,这点儿信誉都没有?”
连盈不是不给钱,是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她的身子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因为有一个开赌场的老爹,她几乎是从会走路开始就在玩骰子。
对于剑客来说,随身的宝剑就是他们的另一半。
对于连盈来说,骰子就是她的另一半,是早已融入了她的骨血一般的存在。
骰盅里的骰子数量其实不
是三颗而是四颗,另一颗用特殊方法附着在骰盅内侧的盖子上。
必要时候,她会让这颗骰子落下来,然后趁着揭开盖子的那一刻,把里面多余的骰子拿出来。
她穿的衣服,袖子宽大无比,再加上动作足够快,这些年从未失手过。
最后一局时她也是这么做的,可就在她准备动作的前一秒,一股强劲的力道突然打在她的小臂上阻止了她。
再掀开盖子时,那粒多余的骰子已经化成了粉末。
在灯火通明的大厅中,没有任何人看见,君灏的手垂在身侧,手指在袖中轻弹,一道劲气射向骰盅,将里面多余的那粒骰子击的粉碎。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连盈晃神间,小臂传来一阵痛感。
掀开盖子动作是停不下来的,骰盅里面的点数,女人比谁都清楚。
四五六,大!
无可更改,无可辩驳。
她的额头上出了一层汗,抬眼的刹那,便看见君灏看着她的冷冷眼神——是他做的。
君灏并没有任何掩饰的动作。
在大魏,他还真不需要怕谁。
连盈在这德兴赌场这十来年,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而且是哑巴亏。
君灏并没有当众拆穿她,这已经非常给
面子了。
如果他不是将骰子打碎,而是让它落在桌上,让大家看着骰盅里出现了第四粒骰子,那德兴赌场在京城便再无立足之地。
连盈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竟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感谢。
既然君灏没有拆穿,流笙也没那个多管闲事的必要,本来如果君灏不阻止的话,她也是会阻止的。
女人疲惫的摆摆手,“给各位客人拿钱,当面点清。”
流笙拿到钱也不客气,细细的点了一遍,发现一张不少,这才像老板娘拱了供手。
女人面色不是那么的好,不过毕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又没叫她一次倾家荡产,不是说输人不输阵嘛。
当下脸色也就和缓下来,“姑娘慢走,若是下次有空,欢迎再来。”
赌场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出门,便马上黑下来,夜色沉沉,寒风呼啸。
君灏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抖开披风给她裹起来,缓缓地往回走。
这个年代,这个时间,除了赌场青楼,所有的地方都是一片黑暗,所有的人也都休息了,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也没让旁人跟着,君灏就那样带着流笙缓缓走回景阳宫。
事后君连泽大嚷流笙不仗义,必须要补偿他
。
流笙眼珠一转,与其等镜子做出来以后受各方压榨排挤,还不如现在就贿赂好君连泽。
说不定还能打着大魏的名号,为自己赚取最大的利益。
好歹身份摆在那,有君灏在,谁敢和皇帝叫板?
“下月不是陛下的生辰吗?这回先欠着,等陛下生辰宴的时候,我送陛下个好东西。”
曹元任自从得到了流笙的建议,便开始了一系列的动作。
流笙从赌场赚来的银子成了他的起步金,他拿着这些钱派人寻访石墨,用来制锅熬料,再寻找质量好的石英砂,愿意参与的出色的制瓷师傅……
一步一步的,镜子慢慢成形。
“笙姐姐,你说要给孤看的小玩应,可有带来?”
宴会中间,君连泽向流笙发问。
乐声停下,流笙从袖子里拿出来一面玻璃镜子,双手奉上去。
“回陛下的话,我给您带来一面镜子。”
那镜子造型十分精巧别致,正面能清晰的照印出人的脸庞,背后那一面用精巧的雕花壳子包裹着,上面镶嵌了彩色的宝石。
君连泽把镜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眼睛里带着浓浓的兴趣。
“这便是你前段时间与孤提过的镜子,果然很精美。你是怎么
想到的?”
“波斯使者来朝时,我有幸见过他们用琉璃制成的饰品。精巧倒是精巧,看起来却不通透。这镜子便是经过琉璃提纯而来。”
“笙姐姐可真是细心呢,那琉璃宫灯在孤殿前挂了多少年,孤都没有注意到。你仅仅看了一眼便记住了,果然比孤更……”
君连泽很配合的说出流笙教给他的台词。
宋编修面色不愉,走出来冲着君连泽行了一礼。
“不过是一面镜子,玩物丧志,于大魏发展有害无益。陛下英明,此等物品还是烧毁为妙。”
流笙转身对着宋编修。
“大人此言差矣,一面仔细加工过的镜子毛利能达到二百两,试问家里有余钱的人家谁不想在屋里摆上一面?大魏人口众多,百姓富庶,又与多国通商,一年卖出的镜子,少说也有几十万面,大人怎么能说它于国家发展毫无帮助?”
君连泽此时按捺不住了。
“容孤帮宋编修算一算吧。”
“一千面镜子的毛利是二十万两白银,卖出三万面算是六百万两,三十万面是六千万两。”
宋编修语气里带着不屑,不紧不慢道。
“陛下说得有理,但是卖到几百两的镜子,又有多少百姓能用得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