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哭了，你们这月好好干，我们茼阁马上要扩大规模了。”
一想到这件事，郝掌柜就很高兴，连带着对绣娘也‘大方’起来。
“等下个月，一共给你们发上三钱银子。赶紧收拾收拾，快点干活！不干活的，现在就给我走！”
“妹子们，别哭了。”
最先跟郝掌柜顶撞的女子上前安抚众人。
“这姓郝的就是个黑心肠！以前总是压榨我们就算了，至少我们能按时回家，给夫君做上一口热乎饭！”
她越说越气，最后自己竟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可是现在呢，我们好几个姐妹的眼睛都熬坏了，他一分钱都不给出！呸！谁稀罕他那一钱银子，明儿咱们去茼阁大门前讨个说法，要是姓郝的还这样，咱们就罢工！”
说到做到。
天不亮这女子就带着十几位绣娘一起堵在了茼阁门口。
郝掌柜开门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着急之下连声音都放大了数倍。
“你们疯了不成，都围在这干什么？活都干完了？那些让你们绣的样子都绣完了？”
“郝掌柜，你还记得你把我们几个从绣坊挖过来的时候，给我们的承诺是什么吗？一个月五钱银子，
休假三天！可现在，我们在你这里干活，一口热水喝不上不说，天天都被你变着法的扣工钱，我们不干了，罢工！”
郝掌柜怒极反笑。
“哼，你们离开了我这能去哪，这个年纪就算你们想回绣坊，也得问问绣坊要不要你们！”
此言一出，有几个胆小的绣娘面面相觑，生了退缩的意思。
“不能回绣坊又怎样！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个准话，要不一个月给五钱银子，要不我们就罢工！”
为首的女子壮了壮胆子回道。
“五钱？”
郝掌柜冷冷一笑。
“做梦去吧！”
“姐妹们，我们走！这个黑心老板，总有一日，你的店会被别人击垮！”
一大群绣娘呼呼啦啦走了，她们倒是轻松，可茼阁以后都生意怎么办？
“掌柜的，没绣娘，我们还怎么……”
“知道没绣娘，你还不赶紧去招人！”
郝掌柜狠狠的敲了一下伙计的头，把怨气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只可惜这么一闹，绣坊的人都知道了郝掌柜的为人，没有人愿意给他做工。
绣坊招不到人，伙计为了完成任务，东问西问终于从农家抓来几个会缝补的妇人。
只是这些个妇人根本
就不是绣娘出身，手艺粗糙不说，丝线的配色还总搞不清楚。
不仅没有绣出客人想要的花样，还毁了不少好布料。
自从莘琉轩关门，茼阁的衣服新花样立马少了一大半，再加上粗糙的手工和时常短缺的衣服供应。
客人们怨声载道。
最开始的小媳妇被打事件成了导火索。
流笙刻意制造的‘龙都衣服需求量极大’的假象，又让郝掌柜情急之下和莘琉轩的染坊签订了长期大量供货协议，致使供过于求、入不敷出……
种种因素加起来，导致现在的茼阁几乎无人问津，濒临破产。
所以趁着夜深人静之时，郝掌柜不得不舔觍着老脸，来到了莘琉轩的后门。
“杜掌柜，求求您了！救救茼阁吧！”
一进门他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杜掌柜心里暗爽，脸色却仍然很臭。
“哎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郝掌柜吗！您这是做什么？我们店小利薄，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杜掌柜。”
流笙从后面走出来。
一见流笙，杜掌柜立刻真心诚意的行了个礼，“小姐来了。”
“你下去吧，我想单独和郝掌柜说几句话。”
流笙姿态优雅的坐到身
后的椅子上，拿起手边的茶盏。
“郝掌柜，莘琉轩现在不开业了，不知茼阁的生意怎么样？”
郝掌柜身子抖了抖，纵横商场多年的他头一次在说话前仔细思考了一番。
“说实话……还不如莘琉轩在的时候生意好。”
流笙了然的笑笑，“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郝掌柜硬着头皮摇了摇头。
“俗话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莘琉轩的东西，就必定有人喜欢茼阁。这就是为什么莘琉轩在龙都有三家店，但茼阁的生意照样不受影响的原因。”
流笙顿了顿，看郝掌柜脸上并没有反对之色，才继续道。
“但是，做生意和做人一样，诚信为本，不良竞争不可取。我们当初成立莘琉轩的时候，就是想给平民百姓穿上好衣服的权利，所以直到现在，莘琉轩发展的这么大了，主打的仍然是百姓服饰。”
郝掌柜从流笙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味道。
但他还是忍不住皱眉，“做生意不是就是为了赚钱？既然丝绸生意赚钱，为何不做？”
“若是初初开业的莘琉轩和茼阁竞争，不是自绝活路吗？”
“那现在呢？”
郝掌
柜追问。
“永远不要把人必入绝境，要留一条华容道。做人留一线，商场好相见。郝掌柜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我之前听说郝掌柜对我们的记账方法很感兴趣，喜鹊，把那张表格拿来。”
喜鹊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表格，双手递给郝掌柜。
某天郝掌柜在来福酒楼吃饭时，不经意间听到端菜的小二跟客人吹嘘自己家的记账方法有多好多好。
他趁着不注意，偷偷看了一眼他们的账本，果然简洁易懂，看起来方便不少。
事后他千方百计去求这张表，可是伙计们得了流笙吩咐，都不敢把它外传。故而郝掌柜现在还用的是老土又繁琐的记账方法。
郝掌柜双眼一亮，捧着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就是它！谢谢，谢谢小姐……”
他由衷的感谢道。
一个习惯了现代记账法的人看到这张表可能觉得没什么。
但对于一个浸淫古代商业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不了解它的重要性。
要是把这张表推广开，一定可以带动更多新产业的发展……那结果他不敢想。
户部那些吃老百姓粮食，天天抱着一个账本算过来算过去的冗虫，将不复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