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流笙站在韶雪寒的屋门口时,心里竟第一次有了紧张之感。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太妃娘娘身子可有大碍?”
韶雪寒搁下手中的笔。
“陈年旧疾,只是需要些时间调理罢了。”
韶雪寒没有说话,目光移向喜鹊身后盖着布的大件,“这是什么?”
流笙目光一喜,“这是我给你新做的轮椅。虽然我暂时治不好你的腿,但……不会太久的。它至少可以让你过的舒服些。试试吧?”
喜鹊见状,默默的退下了,给流笙和韶雪寒留出二人空间。
流笙扶起韶雪寒,搀着他一步步走到新做的轮椅边上,心里呼唤520,让它赶紧使锦囊生效。
“这轮椅和你以前做的那些不同。你要是自己想去哪,身边又没个伺候的人,便不用伸手去转轮子了,掰一下这个把手就好,还能自动控制方向。”
韶雪寒的大半身子都靠在流笙身上,但流笙却并没有感觉到多重。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有时来是在傍晚,恰好是晚膳的时辰,却从没见过韶雪寒用膳,流笙甚至没有在他桌上,看见过一盘点心。
难道……他真的?
“叶小姐有心了。”
韶雪寒慢慢坐到轮椅上,他皓月星海般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流笙。
流笙在他面前蹲下身子,“我既然叫国师一声夫子,却没有送过拜师礼,这学生当的实在不应该。如果国师不嫌弃,请收下这支白玉簪吧,权当是学生一片心意了。”
“轮椅我收下,簪子你拿回去吧。”
韶雪寒神色有些复杂。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日后,送给你的良人。还有,叶小姐记得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国师是嫌我不听话吗?我今日定会好好画砚台,画一百个!”
她说着铺开画纸,拿起韶雪寒刚刚用过的毛笔——
“不必了!”
韶雪寒突然开口制止。
“我从学习画技开始,练习的就是画砚台。可你知道,我练了多久吗?”
流笙握着毛笔的手抖了抖,“七天?”
“不对。”
“三天?”流笙又猜。
韶雪寒这样聪明,画一个砚台就那么几个笔画,对他来说一定很简单。
“是十年。”
韶雪寒笑了笑,“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天才,只不过我用在这上面的时间多一些,才得人高看一眼。叶小姐天资聪颖,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韶雪寒和
叶流笙,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可以用十年的时间画一个砚台,但流笙不能。
流笙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皇上器重韶雪寒了。
那不是一种由于身份差别而对他产生的敬畏,而是打心底里涌上来的,真真正正的心悦诚服。
她不知自己是怎样从国师府走出来的,只记得路上520也沉默起来,它的机械提示音难得带了沉重的味道,“宿主,你后悔吗?锦囊作用已经生效。这个任务和前面的对比起来,格外的艰巨。”
“还能反悔不成?”流笙开玩笑一般的道。
“那我什么时候会变成一个瘸子?”
“大约是十天左右,这个月的月圆之夜,韶雪寒所要承受的痛苦会彻底转移到你身上。在这十天之内,你的痛苦会逐渐加剧。”
“那这么说来,我明儿还能去国子监上学?比我预想的好多了。”
说来奇怪,大约是她皮厚,距离使用锦囊已经过去三天了,流笙却没有一点疼痛之感,就连520都怀疑是不是锦囊自己的功能出了问题。
“流笙,流笙,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流笙将将上完孙老前辈的琴艺课,李明轩就顶着一张布满花花绿绿
颜色的脸跑进来。
“试染成功了!流笙,我以后可以有自己的布店,染坊了!”
他说着兴致勃勃的站起身,就要拉流笙去看。流笙也高兴能为百姓做点好事,可是刚一站起来,脚底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李明轩走了一截却发现她没跟上来,疑惑回头,“你怎么了?”
流笙半蹲在地上缓了缓,“今天怕是不成了,改日再随你去看吧。”
李明轩见状只好作罢,把流笙送回住处,才恋恋不舍的道。
“我按着你说的法子,染出来的布极好,上色很方便,也不掉色,那色彩看着真真的。”
说到这里,他脸红了红,“我给这个布起来个名字,叫生宣。”
“噗——”
流笙一下被这个生宣转移了注意力,生宣?李明轩可真会想。
“起名就免了吧,布叫什么老百姓是不会在意的,你不如把你的指纹做个标记,印在每件衣服上。”
李明轩眼前一亮,“好主意!印染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哪天你得空了,叫喜鹊把你指纹印也给我。”
流笙虚弱的点点头,把李明轩送到门外。
“喜鹊,准备一辆马车,我去给夫子告假。”
强撑着回
了叶府,流笙打算等好一点之后再去见叶氏,便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谁知叶氏不知从哪得了消息,竟哭着跑过来拉着流笙的手。
“我的儿,你腿这是怎么了?我就说不要去国子监读书,现在倒好,读出事了吧!”
流笙勉强笑了笑,“娘,我只不过是摔了一跤,没有大碍的。”
叶氏小心翼翼的掀开流笙被角,“用不用找个大夫?不对,连太妃娘娘都说连太医都不如你,那……”
“医者不自医。女儿没事,您放心吧,修养几天就好了。”
叶氏那帕子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净,“可千万好好养着!还有六个月便是你的及笄礼了,万不能出了什么差错啊!”
刚开始这几天是一阵一阵的疼,流笙还能忍着去给叶氏请安。
但越到十五就越是难忍,她常常疼的躺在床上一整天都起不来。
韶雪寒近来也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腿疾伴随了他十几年,他早已习惯素日的疼痛,但近几日腿上却多了些麻**痒之感。
大约是最近忙了些,没有觉察到,他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十五这夜,韶雪寒才真正发觉出不对来。
他的腿竟然一点都不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