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叹息一声:“听说,王氏弥留之际,王氏身边的婢女去求见你大姐,说王氏想见你大姐最后一面,你大姐没有去?”
楚倾凰面露尴尬:“祖母……”
“你如实回答。”老夫人气怒说道,“你也不用替她遮掩,她既然做得出这般绝情的姿态来,想来也是不怕人诟病的。”
“听说大姐当时已经睡下了,婢女不敢打扰,所以没能去见王氏最后一面。”楚倾凰委婉的说道。
“什么不敢打扰,分明是避而不见,连对自己的生母都如此绝情,对待其他人还不知道如何!”老夫人心生厌恶,对大小姐极为不满,以前大小姐也是进退得宜,待人接物都是极好的,可是王氏一失势,刻薄寡恩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也让老夫人对楚倾城防备不已。
楚倾凰也不接话,楚倾城确实做得太过绝情,纵然是她将来可以记名在新夫人名下,可是这都还是没影的事情,就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自己的生母,如此无情无义,岂不是让人心寒。
“凰儿,你是好样的,跟她不一样。”老夫人感慨,“王氏这些年,白疼她了。”
“大姐姐兴许是一时想岔了,所以才会如此,过些时日,大姐姐自然就明白了,祖母不必担心,凰儿相信,大姐姐本性不坏。”楚倾凰安慰老夫人的话,反而让老夫人对楚倾城愈发的不满。
“我看她不是想岔了,而是想跟王氏划清关系,也不想想,她是从王氏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若是让人知道,王氏去了,她连去送一程都没有,谁家愿意要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女子为妇?”老夫人气得胸口疼,可楚倾城这几日都借病不出,甚至连给老夫人的请安都省了,这也是为什么老夫人会如此生气的缘故。
“算了,既然如此,让你父亲早日将娶新妇的事情提上议程吧。”
王氏头七一过,楚相就求到皇上面前,说心仪宁珂郡主久已,想要求娶宁珂郡主为继室,但是又怕自己唐突了佳人,请求皇上下旨赐婚。
“楚爱卿,你说你要求娶宁珂郡主?”老皇帝吃惊不已。
宁珂郡主二十八岁了,仍然未曾出嫁,不只是因为宁珂郡主天生跛脚,还因为宁珂郡主心高气傲,看不上那些白身又浅薄的人,可是身份高贵又有才华的人,也不愿意求娶宁珂郡主,康王爷又疼这个表妹,三番四次的求到皇帝的面前,宁珂郡主的婚事,都成了两人的心头难了。
“是,皇上,微臣自知让郡主做继室,委屈了郡主,但是微臣心仪郡主,想要直接上门提亲,又怕唐突了郡主,无奈,才厚脸求到陛下的面前,请求陛下赐婚。”
老皇帝看楚相一本正经的请求,当即笑道:“允了,允了,朕允了!”
“陛下,是否询问郡主的意思?”身边的老太监提醒老皇帝,宁珂郡主的性子,耍起横来,往康王爷面前一闹,康王爷又要到皇上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老皇帝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不过赞赏了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太监:“你立刻去康王府,询问郡主的意思,郡主若是有意,朕立即为两人赐婚。”
“是,皇上。”
老皇帝跟楚相在等待消息,前去询问的小太监,欢天喜地的回来说,郡主没有拒绝,老皇帝一听,有门,当即为二人赐婚。
为了怕夜长梦多,婚事有变,老皇帝更是直接将大婚定在了十日后,一副怕楚相后悔的样子,还要说成十日后是大吉,适合婚嫁,还担心相府来不及准备,派了礼部侍郎去帮忙。
楚倾凰看着相府里里外外忙碌的人,忍不住笑:“我好久没有看到父亲这般开心了,早知道娶妻父亲会很高兴,祖母就该早日给父亲娶个新妇。”
“你这丫头,还调侃起你爹来了。”老夫人点了点楚倾凰的额头,“这件事还多亏了你,若不是你的话,我们相府哪里能有这样的好婚事。”
“祖母,这是父亲的福分。”楚倾凰笑着说道,“这马上就临近大婚的日子了,主院已经收拾出来了,重新装扮了一番,盆栽也换成了郡主喜欢的兰花,想必郡主进门,定然会高兴的。”
“你有心了。”老夫人对于楚倾凰的做法很是满意,本身就偏爱楚倾凰,如今更是疼爱她,“只是郡主身份尊贵,入府之后又是主母……”
“祖母放心,郡主入府,凰儿就会将掌家权利移交给郡主。当然,若是郡主有需要,凰儿也会从旁帮助的。”
“你这孩子……”老夫人看着懂事的楚倾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放心,郡主是个好相处的人。”
楚倾凰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宁珂郡主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否则也不会极力撮合了,有宁珂郡主这样的人在相府当家作主,无论是楚相还是楚倾城都会备受牵制。
楚相娶继室,因为是娶的郡主,也办得甚是风光,算是给足了宁珂郡主脸面,皇帝甚至让人在当婚当日送了贺礼过来,几位王爷也纷纷送了礼,康王爷更是亲自前来,庆贺自己这位老妹妹终于嫁出去了。
君子恪趁着人多,悄悄溜到后院见楚倾凰:“倾凰。”
“子恪,你怎么来后院了?”楚倾凰疑惑的问道,“是想去看郡主吗?”
“不是,我专门来看你的,你也忙了一日了,没有吃什么东西吧,我给你带吃的来了。”说完,君子恪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精美的糕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全部压碎了。
君子恪看着被压碎的糕点,脸上闪过尴尬:“压坏了,不能吃了。”
楚倾凰还是接了过来:“虽然碎了,还是能吃,多谢你了。”
君子恪见楚倾凰真的没有嫌弃,赶紧在楚倾凰的身边坐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给楚倾凰倒了一杯:“想着你今日也不宜喝酒,我在里面装的果酒,不醉人。”
“子恪,你真是体贴,以后谁做了你的郡王妃,可真是有福气了。”楚倾凰忍不住的称赞道。
“是……是吗?”君子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倾凰,我以为,我以为你今日应该会有些不高兴的。”
“为什么?”
“自己的父亲娶了别人。”君子恪想着,若是自己的父亲,娶了另外一个女人,他大概是无法接受的,还好自己的父王跟母妃恩爱无比,他也不用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我很高兴。”楚倾凰举起杯子,跟君子恪碰了一下杯,“这些日子来,今天我算是最开心的了。”
“是吗?”君子恪不解,自己的父亲要娶继室了,她居然很高兴!
“当然,十六年了,这府中,终于有个正经的主母了,而不是妾室当道了,难道我不应该高兴吗?”楚倾凰好笑的问道。
君子恪尴尬的转过头去:“对不起,我忘了。”
“没关系,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谢谢你帮忙。”楚倾凰举杯,“为不一样的明天,干杯。”
“嗯,为不一样的明天,干杯。”
君白看着把酒言欢的两人,挠挠头,看向身旁一脸镇定的君墨:“君墨,二小姐在跟别的男人把酒言欢,怎么办?”
君墨单手握剑,将剑拔出些许:“要不要杀了?”
“你疯了,那可是康王爷的心肝宝贝,你要是动了他,他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的!”君白一副怕怕的样子,“主子知道了,说不定会把你交给康王爷活剐了。”
“那就别问我。”君墨目光落在楚倾凰的脸上,楚倾凰的表情很恬静,跟王爷相处的时候,她总是满心防备,可是跟君子恪在一块,没有防备,倒是显得更为温和美丽。
“要不要给王爷传信,康郡王打二小姐的主意?”君白想了想,赶紧从怀里摸出纸笔,刷刷的写下一行字,让人传回去,王爷,属下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君墨摇摇头,对于君白幼稚的做法不以为然,像王爷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么浅显的挑拨就来相府,更何况,楚倾凰对于王爷来说,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而已,只是当君陌尘出现在相府的时候,君墨整个人都要僵掉了!
“什么人?”君子恪吃惊的回头,一把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君子恪下意识的伸手去推楚倾凰,“倾凰快走。”
楚倾凰坐着没有动,外头看着将剑架在君子恪脖子上的鬼面人,嘴角微微抽搐:“你吓着我朋友了。”
鬼面人手中的剑没有动,君子恪却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指了指鬼面人,再指指楚倾凰:“你们认识?”
“我朋友。”
君子恪的头滴下一滴冷汗:“你的朋友可真是多,随便拉一个出来就是魔宫尊主。”
楚倾凰笑了笑,拿过酒壶,就用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果酒,递到鬼面人的面前:“果酒,喝吗?”
鬼面人眸光深了一些,收了剑,在楚倾凰的另外一边坐下,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虽是果酒,喝多了也醉人,少喝点。”
君子恪看着鬼面人手中的杯子,欲言又止,那是楚倾凰的杯子,那是楚倾凰用过的杯子,可是他几度张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嗯,知道了,最近不忙吗?还在这个时候来看我?”楚倾凰好奇的问道。
“相府有新主母了,特意来恭喜你。”鬼面人扔给楚倾凰一个盒子,“送你的贺礼。”
“是给我的贺礼,还是给新主母的贺礼?”楚倾凰拿着盒子,好笑的问道。
“自然是给你的,她哪配!”鬼面人毫不犹豫的说道,“不打开看看是什么吗?”
君子恪发现自己插不上话了,自己的姑姑不配他送贺礼,狂妄,可是看道鬼面人身边寒光闪闪的剑,又将到嘴的话给憋了回去,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好憋屈,要不是打不过,他定然不会这般憋屈。
“嗯。”楚倾凰正打算打开,鬼面人又危险的看向君子恪,“你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