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这一日,华京城内万里无云,是入秋以来难得的好天气。
天还未亮,苏府内外就已经忙活开了。
早听说今年佳节两位小姐都要携夫君回府吃饭,苏府上下都高兴得要命。苏敬之从几日前就开始亲自监督采买,正日子到了,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巳时刚过,苏如瑷就兴致勃勃地拉着元靖染出了门。
马车上,元靖染转头看着喜形于色的苏如瑷,浅笑道:“要回娘家了就这样开心。旁人不知,还以为本王待你不好。”
苏如瑷摇摇头:“我只是太想念父亲和长姐了。”
文王曾是先王属意之人,湛王身负赫赫战功。如今元靖逸登了基,两人自然是他的眼中
钉,肉中刺。
她和苏如晔对此心知肚明,自她成亲便甚少走动,以免招人口舌。
元靖染对此再洞悉不过,听闻苏如瑷这样说,更加心疼和愧疚起来:“瑷儿是否还记得,你说本王对你的一切了若指掌,你对我却什么都不了解。”
苏如瑷点点头,不知他为何突然想起这件事。
“此话错了。”
“嗯?”苏如瑷仰起头看他,眼中是茫然的不解。
元靖染拥住她:“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如今会如此将你的一切放在心上。我并不知道,你会成为这样好的妻子。”
苏如瑷一怔,忽然想起当日在魏宮里,白如是幽幽道出的那句“你一定很好”。
她从他的怀抱中挣
脱出来:“我去面见王后那一日,白贵妃怎么会突然赶去救我?”自那日以后,湛王对她温存体贴,她竟一直忘了问。
元靖染瞧她一眼,脸上是似有似无的笑意:“我拜托她去的。”
这还用他说?苏如瑷低下头,心里闷闷的。
“瑷儿想问的是,我如何能递话给白贵妃,她又为何愿意帮我,对不对?”
苏如瑷点点头,然后又飞快地摇了摇。
元靖染一笑,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你在吃醋吗?”
自小在宫里长大,他向来讨厌女人们争风吃醋的样子。而如今,他竟然有些期待。
苏如瑷的眼睛亮晶晶的,干净透明,连对他的不满都坦荡
荡地摆出来,不加掩饰。
她还没有蠢到以为湛王会与魏王的女人有什么瓜葛的地步,她在意的是,他们一起并肩厮杀的那些年。
元靖染的性子清冷克制,与他在边关戍守多年不无关系。
他最难熬最辛苦的那些日子,陪在他身边的人是白如是。
“就算早些遇见,你不是如今的瑷儿,我也不是如今的元靖染。瑷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如瑷看着他,点了点头。
“如是她……”元靖染皱眉。他的声音柔软,看得出白如是在他心中是有分量的。
苏如瑷以手指覆上他的唇,挡住他即将出口的解释。
就如元靖染所说,相遇不分早晚,此刻的他们或许不是最
好的时候,却是他们彼此最为需要的时候。这样足矣。
马车之外,嘈杂的人声渐渐弱了下来,车子已经拐进苏府门前的巷子里了。
元靖染松开手,微笑着替苏如瑷理了理头发。
苏家的府邸是老宅子了,苏府上上下下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给整座庭院平添了许多儒雅端秀之气。
正红色的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提着“太傅府”三个大字。
元靖染饶有兴致地望它一眼,又转过身看看苏如瑷:“瑷儿听过字如其人一说么?如今看来不是。”
苏如瑷抿着嘴笑起来,弯了眉眼。
这字是她十四岁那一年提的,没想到父亲竟一直用到如今。
(本章完)